《仙洲第一赘婿》羔裘

2、第二章

　　“砰砰砰——”
　　“开门。”

　　司遐方带着司攸宁，背着司雅句，在一户人家门前敲门。
　　门前台阶很高，门槛也很高。
　　夜深了，天很冷，周围漆黑一片，不见灯笼与烛火，过了许久才听见稀疏的脚步声，沉重的木门才缓缓打开。
　　小童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道：“谁啊，大晚上的来敲门？”

　　“我找你家主人。”
　　司遐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环递给小童，小童结果玉环后眼神清明几分，对他说道：“先进来吧。”

　　等到兄弟三人进去后，小童身子探出门去，上下张望见左右无人，这才严实地阖上门。

　　进屋后身体渐渐恢复几分暖意，让司遐方生出一种活过来了的错觉。
　　虽然他从没死过。

　　“你家主人可睡下了，我有急事，还请他出来一见。”
　　小童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说：“这大晚上的，我可不想进去触霉头，但既然你拿着他的玉环……我便替你走一遭吧。”

　　先前司攸宁大气不敢喘，待小童走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司遐方道：“二哥，这小童说的话是啥意思啊？还有，你啥时候认识了这样的朋友，虽然位置偏僻，但看样子家里还……还挺富贵的。”

　　其实早说有多富贵，司攸宁也说不上来，但他就是觉得院子内的一草一木，窗檐摆饰，都十分让人舒心。
　　他虽然不识得价，却也并非不识货的蠢人，简单来说，便是这屋子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低调的奢华。
　　暗合主人秉性。

　　司遐方：“此处的主人，一到夜里脾气便不太好。”
　　他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大哥，心中忧虑，只希望那人没睡才好。
　　如果睡了那童子是定然不会叫醒他的。

　　好在上天听见了他的祷告，小童推着一人从屏风后走出。
　　他天庭饱满，容貌英伟，只可惜……双腿残疾，行走不便，面白如纸，一副将行就木的模样，整个人靠在轮椅上。
　　任谁看了，都得感慨一句天妒英才。

　　司遐方：“李大夫，别来无恙否？”

　　李洵一脸不耐，神色厌厌道：“你之前已经拒绝了我，如今深夜上门，是改主意了？”

　　“是，我愿意为你取药。不过你得先看看我大哥的伤势。”

　　之前司遐方被选中进入仙洲时，李洵便来找过他，希望他能帮自己夺得一物，名为三足金。
　　此物是能洗经伐髓，活死人肉白骨的至宝，也是李洵为了治疗自己腿疾所欠缺的最后一种药材。

　　不过这至宝可不是那么容易求得的，它长于仙洲，且只存于九天阙中，是九天阙的至宝。
　　李洵要司遐方闯入九天阙，为他盗走三足金。
　　至于给予的报酬，便是终身可以向他求医。

　　司遐方只觉荒谬。
　　九天阙乃神宫重地，修士能进入十王府便是无上荣耀了，更何况神宫？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当时他说：“你开出的条件并不足以打动我。”

　　李洵难以置信：“你可知道我是谁？”

　　司遐方：“我不想知道，纵使你是举世无双的神医，我也不愿，你另寻他人吧。”

　　听见“神医”二字，李洵脸一黑，“我平生最恨人叫我神医。”

　　他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的俗子。”说完，便拂袖离去。

　　然而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为了大哥，他也只能答应。
　　虽然他也很纳闷，李洵为什么会找上他，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回忆不过一瞬，眼前大哥的伤势才是最紧要的，至于别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李洵：“把你大哥弄到我跟前来。”

　　司遐方照做。

　　李洵：“伤势是有些严重。”

　　司遐方：“先前有人给他服过一枚回春丹吊命，我这还有一些回春丹和固元丹，你看看可有问题？”

　　司遐方将装着丹药的瓷瓶递给李洵，李洵拿出来先观色泽，又闻气味，然后捻下一小点尝了尝味道后，道：“成色尚可，没有问题。”

　　然后他探了探司雅句的伤势。
　　司雅句满身狼狈，充满了血污泥泞与草屑，李洵眉头一皱，看样子有些嫌弃，但还是忍耐着检查完司雅句的情况。

　　他神色凝重，看司遐方一眼后，缓缓说道：“筋骨寸断，脑后还受到重击，仅仅是被房梁砸中，并不会造成这种伤势，他伤势颇重，有些棘手。”

　　司遐方心中一沉。
　　李洵已经是他所认识的医术最为高明的大夫，若他也没办法，又能找何人去？

　　他身旁的司攸宁按捺不住，直接哭号道：“那可怎么办，大哥啊！”

　　李洵头疼，这哭声扰他心烦，不由出声道：“闭嘴，我话还没说完。”

　　“凡世的庸医自然救不得，你给他喂完这几瓶丹药勉强可以保住性命，但等醒来之后怕是要落下残疾，一生痴傻，在床上瘫一辈子。不过你运气好，认识我。”

　　“三日内他必醒，三月内他必然生龙活虎，就像从没受伤一样。”

　　司遐方：“多谢你。”

　　李洵：“先别谢得太早，你既然拿着玉环上门求我，想必是已经应下了了我的要求。”

　　司遐方：“是，不过出了一点问题，还需要你帮个忙。”

　　李洵对小童吩咐道：“你先带病人和这小孩下去休息。”
　　小童：“是。”

　　等他们走远后，司遐方细细将事情从头说来。

　　李洵皱眉：“你失了路引，此事确实有些难办。”

　　司遐方：“距离报道结束之期还有三月，若是过了时日就失去入学资格了。”

　　按正常路径，坐飞船到达仙洲需要一个多月。

　　李洵：“虽然有些难办，但也不是全无门路，你放心，我定会让你去往仙洲。”

　　司遐方：“多谢。”

　　李洵听后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此前我寻你，以重金酬谢，你惜命不愿为我求药，如今还不是乖乖上门求我。”

　　司遐方面色不改：“是上天庇佑，李大夫命不该绝。”

　　“此去凶险万分，你心有戚戚，我也理解。不过，为了避免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大哥与三弟需要留在此处为质，直到你将三足金带给我为止。”

　　大哥没有修炼的资质，三弟年纪尚幼不宜远行，跟着他到处颠簸，留在此处李洵家资丰厚，不会亏待了他二人，司遐方也能放心。

　　他道：“我也正有此意，这样再好不过了。”

　　“无事你便退下吧，我乏了。”

　　司遐方：“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选中我？以你的医术让更厉害的修士替你卖命，也不是不可能。而我只是乡间族学中的普通学子，甚至还没有开始正式的修行。”

　　李洵沉默，没有立刻回话，他打量着司遐方，早在他找上司遐方前，便将此人的身世背景打听得一清二楚。

　　他出身贫寒，年幼丧父，不久后母亲也撒手人寰，当年他六岁，大哥十七岁，而弟弟才刚出生不久，不足一岁。
　　三兄弟靠着乡里亲戚接济勉强度日，不久后大哥到处干苦活养大弟弟们。

　　身为老二，下面尚有一个更小的弟弟，不可避免要被长兄忽略。
　　一家人的生活依旧贫穷，大哥年近三十，仍然没有成亲。
　　到他十六岁时，便瞒着家里人从学舍中辍学，帮衬大哥补贴家用。
　　不过学舍中的夫子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愿意免去他的束脩，亲自上门找他大哥说明情况，直言司遐方是块璞玉，若经打磨，必成大器。
　　他大哥这才押着他回去上学。

　　直至一年后，仙洲开始在天下间寻觅人才，眼前的少年通过重重考核进入仙洲，据说某位大人物听闻了他的资质，钦定他做自己的徒弟。
　　这引起了李洵的好奇，专门来寻找此人，见着司遐方的第一眼他心神大骇。
　　难怪那位要收他为徒。

　　此人天生反骨，命诡身逆，但同时又天生剑胎，目藏紫气，望而不凡。
　　本应是孤且直的命格，王佐将相之良才，但浑身骨头与气运却与命格截然相反。

　　李洵心中狂喜，他见到司遐方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就是他要等的人。
　　他一生学医，治得了疑难杂症，救了无数人性命，可是自身痼疾难医。
　　他救不了自己。

　　多年之前，有人曾同他说，天下间只有一种人能救得了他，至于能否寻到，就要看运气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在寿终之前，总算让他寻到了。

　　最初司遐方拒绝了他，他还在筹谋用别的手段，威逼利诱，硬要让司遐方答应他，没想到东海郡太守这个蠢货，不知出于目的，盯上了司遐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真可谓是天助我也。
　　他很乐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李洵盯着他的时间太长，让司遐方浑身不自在，他索性回望过去，问道：“李大夫？”

　　李洵这才回神，漫不经心道：“大概是因为你，有天赋吧。”

　　＊

　　治疗的三日十分难熬。

　　司攸宁他年纪小，坐不住，屡次问道：“李神医，我大哥怎么样了，还有救吗，什么时候能赢？”

　　李洵这几日通宵达旦，心情跌落谷底，被他问得更不耐烦，“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神医，闭嘴！”

　　三日后，司雅句悠悠转醒。
　　他的身体依旧很虚弱，得知事情经过后，硬要挣扎着下床，要为司遐方讨回公道。

　　李洵一见就皱眉，训斥道：“乱动什么，你想让我这三天的功夫白费吗？”

　　司雅句动作一顿，不再乱动了。

　　他道：“二弟，是大哥拖累了你。”

　　司遐方三兄弟都长得不错，他大哥也是附近远近闻名的美男子，身材高大，容貌俊朗，惹无数少年少女春心萌动。

　　也不是没有过喜欢的姑娘，但每至谈婚论嫁，对方父女前来打听，听说他还有两个弟弟，就纷纷摇头，没了下文。
　　人之常情，也怪不得谁。

　　司遐方眼眶一红：“这种话大哥就不要再说了，硬要说还是我拖累了你。”

　　正巧这时司攸宁端着药走进来，“李大夫，药煎好了！”

　　他看见司雅句醒来，一脸惊喜道：“大哥，你终于醒了！”

　　然后他放下药，立马跑到司雅句跟前，抱着他哭道：“大哥，你没事了，太好了！”

　　司攸宁动作太大，扯动了司雅句的伤口，让司雅句面色一白。

　　李洵在旁提醒道：“傻小子，你碰着你哥的伤口了。”

　　司攸宁一脸愧色，司雅句本想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但全身上下实在是剧痛难忍，只好作罢。

　　房内司攸宁向司雅句说着笑话，司遐方则默默离开了室内。

　　胸口巨石落下，他得去院子里好好透气。
　　这些日子，他强压下内心的焦虑，因为忧心大哥，也无处宣泄，如今大哥转危为安，他也能松口气。

　　李洵推着轮椅，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去往仙洲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司遐方：“什么时候？”

　　“一月后。”

　　司遐方皱眉：“是否有些晚了？”

　　去往仙洲，最快也要月余，两个月是在有些紧迫了。
　　如果是乘坐飞船，能够直接送往十王府招生处，但如果只是送到仙洲，又该如何去往十王府？
　　更何况他失了路引，能否进去也是个未知数。

　　李洵没有否认，只叮嘱道：“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快的途径了，所以你路上必然不能耽搁。”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过去的方式，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司遐方：“什么方式。”

　　李洵：“仙洲内有位大人喜好女色，常常四处搜罗美女送入仙洲，届时你只要身着女装，扮成女人，装作是新选的婢女就行。”

　　“女装而已，又有何妨。”

　　李洵：“你能看开便好，我同前来挑选美人的一位夫人有些交情，她会帮你遮掩，然而船上人多眼杂，切记不能被旁人发现。”

　　说完，他话锋一转，又道：“这位夫人的顶头上司，也是此次搜罗美人的总管事眼里揉不得沙子，以前……是位酷吏，他极度厌恶男人，特别是好看的男人。”

　　“记住，一定不能被人发现，否则你性命难保。”

　　司遐方顿住，裂开。

　　李洵：“不过是扮一个多月女人不被发现，以你之能，一定没问题吧？”

　　司遐方咬牙道：“没问题。”
　　他决定化压力为动力，明天就红粉涂面，身着女装，化身大饼西施，去大街上卖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