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洲第一赘婿》羔裘

3、第三章

　　“二哥，你真要去卖饼？”
　　“嗯，还有，接下来这一个月，要叫我姐姐。”

　　可惜卖饼事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而原因竟然是——司遐方不会梳妆。

　　他向旁人求助。

　　李洵：“爱莫能助。”

　　司攸宁：“二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

　　无奈，他只好自力更生。
　　买了点胭脂水粉随意涂抹，后果就是惨不忍睹。

　　这可是要命的难题。
　　一个不好，性命难保。
　　为了小命，司遐方在梨园围墙外的树上昼夜蹲守，仔细观察戏班子里当家花旦们如何上妆，作何等姿态。
　　苦心钻研五天后，司遐方表示偷师成功。

　　当当当当——
　　从今日起，司遐方已经是过去式，司小芳姑娘粉墨登场！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司小芳姑娘腮红如桃，目含秋水（红彤彤的脸蛋，清澈又愚蠢的眼神），然而生的高壮，肩宽体阔，声沉如钟，虎背熊腰，力能扛鼎，为夫婿不喜，整日在家中干粗活。
　　丈夫嫌弃，公婆使唤，活的还不如码头长工，任劳任怨好几年，夫婿却和隔壁弱柳扶风的寡妇勾搭上了，一气之下，索性与丈夫和离，自立门户，到大街上卖饼。

　　司小芳姑娘卖的烧饼也和她人一样，便宜实惠，量大管饱。
　　可怜的身世，淳朴的模样，好吃的烧饼，她来街上买饼不过半月，便立刻风靡大街小巷，成了附近街坊大婶口中最贤惠的好姑娘。
　　谁能娶了她，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呀！

　　谣言愈演愈烈。
　　最初的版本是：街头有个可怜的姑娘卖烧饼，她的烧饼量大管饱还好吃。
　　二版：街头有个卖好吃的烧饼的好姑娘，贤惠又能干。
　　三版：街头卖烧饼的小芳是附近最美的姑娘。
　　四版：街头小芳姑娘想要嫁人。
　　五版：街头小芳的烧饼不要钱，免费吃。

　　于是，大离谱事件发生了。

　　某日，司小芳照例出门摆摊，一位大哥出现猛献殷勤，大哥浓眉大眼，大鼻阔口，满脸横肉，眼神发亮：“小芳姑娘，俺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司小芳姑娘的妆面差点出现了裂痕。
　　然而人设不能崩，小芳姑娘回道：“大哥，对不起，俺……”

　　话说到一半，就被大哥打断：“小芳，嫩先别急着拒绝，俺家里杀猪的，还有几亩薄田，父母俱在，兄弟七人，是村中一霸，俺娘在街上瞅了你好多天，看你膀大腰圆好生养，决定俺把你娶回家，生他个十七八个，是男是女不重要，男娃女娃我都爱，嫁过人也木关系，好女人本就百家求，等成了亲，家里的钱都归你管，街上算命先生说，你一脸旺夫像，正好俺家是村里首富，咱俩强强联手，咱家更上层楼……”

　　大哥滔滔不绝宛如江水，最后一脸动容道：“小芳，你愿意嫁给俺吗？”

　　司遐方：俺不愿意。

　　小芳姑娘婉拒：“大哥，俺外地的，你说话太快，俺听不清。”

　　大哥：我恨你像块木头。
　　大哥表白失败，黯然离去。

　　消息传的很快，上午表白的，晚上一回家，附近街坊全知道了。

　　朱家村首富求娶小芳姑娘失败，黯然神伤。
　　无数小花们垂足顿首，甚至一些寡妇也蠢蠢欲动。
　　小芳姑娘都行，为什么我们不行，朱大哥，看看我啊。

　　司攸宁得知后笑得满地打滚，看得司遐方牙痒痒，恨不得把他拽起来揍一顿：“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司攸宁能屈能伸，跪地求饶：“二哥，哦不对，二姐，我错了，我不该笑你，你就饶了我吧。”

　　“算你识相。”

　　“不过二哥，你明日还要上街去买饼吗？”

　　司遐方细细算来，离出发也没几天了，他练习的时日也够多了，便答道：“再去一日，将剩下的这点粉买完就不去了。”

　　第二日一早，司遐方照常上街。
　　他的生意依然很好，没过多久饼就快被卖完了，他想今天能提早结束。

　　他正专心揉着最后这点面粉，突然有人问道：“你是小芳姑娘吗？”

　　司遐方心里一紧，有了昨日前车之鉴，他现在如惊弓之鸟，提心吊胆，不敢抬头看人，只低头揉面，小心翼翼道：“对，我是。”

　　“听说你的烧饼很好吃。”

　　“嗯。”

　　“我吃一个。”

　　话音刚落，司遐方眼角余光就看见一双手拿走了案板上包好的饼。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人走了。

　　司遐方立马反应过来，世道不公，忍心不古，贼人猖狂，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吃霸王餐。

　　他立马追着那人大声喊道：“站住，别跑！”

　　那人头上斜插着一根朴素至极的枯木枝，墨发如瀑随身脊淌下。
　　他走的很慢，司遐方大步奔行，逆过熙攘人流，没多久就追上了他。

　　司遐方摁住此人，追问道：“别想吃霸王餐，三文钱一个，快付钱！”
　　“钱？”

　　此人循声回头，司遐方只觉目眩神驰，被眼前人摄住失了魂。
　　一张极清，极丽的脸。
　　他妙目微睁，眸中神思迷蒙，似雾又似雨，叫人望不真切，不知是慈悲，还是淡然。
　　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就变了。
　　变得澄澈，清明。
　　除此外，还直愣愣地望着司遐方，一派茫然。

　　失神不过二三瞬。
　　司遐方很快清醒过来，他振振道：“别想装傻充愣讨饼吃，没门！”

　　“嗯……没门？”
　　此人思索片刻，退下了自己手上的一串木珠，问道：“用这个，和你换。”

　　“三文钱。”司遐方坚持道。

　　这人看他一眼，点点头：“三文钱。”

　　他将木珠塞进司遐方怀里，然后下一秒，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举动——拿着饼猛吃起来。
　　以风卷残云之势，飞速吃完了一个烧饼。
　　关键是，他的动作虽快，却有一股不急不缓的从容。

　　吃完后，他道：“三文钱，吃完了，有水吗，有点渴，我想喝。”

　　司遐方目瞪口呆。
　　啊？啊？啊？啊！
　　不是，这人，他……他没事吧？
　　他有病吧！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正大光明偷饼吃，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偷？我没有偷。”

　　司遐方指着他手上的油纸道：“人证物证具在，你休想狡辩。”

　　“小芳姑娘……不是送饼吗？我听说，附近吃不起饭的乞儿可以来小芳姑娘这讨饼吃。”

　　好吧，确有此事。
　　然而……

　　眼前这小白脸气色红润一身细皮嫩肉，手上连薄茧都没有，穿一身朴素的黑色衣衫，然而布料精细，针脚细密，别说补丁了，连线头都没有，哪里像乞丐了？

　　司遐方：“休想骗我，不要为自己偷吃找借口，给钱。”

　　“那串木珠能换不止三文钱。”

　　司遐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实在是看不出这木珠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普通的木珠手串啊！

　　“我要钱，不要木珠。”
　　“这串木珠价值连城。”

　　司遐方无语凝噎。
　　这是哪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他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罢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天，本来也没几个饼了，既然这人已经吃下去，就当日行一善，不与他计较了。

　　“算了，就当送你了，快走快走。”

　　此人眼睛一亮：“小芳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生平第一次被人夸是个好人，司遐方有些不自在，毕竟他之前在同窗的嘴里，都是穷酸抠搜又计较啊。
　　但他一想到这人吃饼没给钱，他确实是做慈善啊。

　　于是立马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那当然。”

　　这人继续道：“小芳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

　　司遐方听见这话很满意，证明他这半个多月的努力没有白费，扮女人还挺成功。
　　人心情一好，就变得和颜悦色，容易说话。

　　于是他道：“你嘴真甜，既然饿了，其他做好的饼你也拿去吃吧。”

　　眼前这人亮晶晶的眼，立马升级成了星星，一脸钦佩地看着司遐方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你等着，等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就回来报答你，一定把饼钱还给你！”

　　司遐方心想，等你回来花都谢了，小芳姑娘早就远走他乡了。

　　到时候他去到仙洲，一边有仙洲提供的资源，一边有李洵给他的巨额资助，还会差这几文钱？

　　不过他既然提了，司遐方口头上是断然不会拒绝的，他答道：“好吧，这话我记下了，你记得一定要回来报答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段小插曲，司遐方很快就抛之脑后，没过多久，李洵就将他送至红夫人处，马上将要起程前往仙洲了。

　　红夫人就是先前李洵提过的那位与他有些交情的夫人，司遐方并不是以入选女子的身份上船，而是洗衣婢女。

　　无奈，红夫人看见小芳姑娘的那一刻，看着他高壮的身材，红扑扑的脸蛋，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夸他是那位大人所喜爱的身姿婀娜的美女子。

　　“为什么不能是您的婢女呢？”司遐方问。

　　红夫人：“在我身边人多眼杂，何况我身边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侍女，十分引人注目，到时候你要离开，也不好解释。洗衣婢女就不同了，洗衣房位置偏僻冷清，平时都没什么人去，多了少了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累了点。但我相信，洗衣服而已，你能做到的，对吧？”

　　司遐方认同了她的说法。

　　“不过，你这幅样子，也有些不妥，碍于观瞻。”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嫌弃。

　　红夫人用自己几十年的功力，狠狠地给司遐方上了一课。
　　她花了一天重新改造了司遐方的妆容，成功将小芳姑娘打造成了一位高挑冷艳的英气少女。

　　“嗯，不错。”她满意道。
　　“记住，接下来这一个多月，这就是焊在你脸上的半永久妆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