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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朕只是一枚棋子吗? ...

  •   一路上,宫女、太监、侍卫频频回头看。

      至养心殿时,站在殿门口的太监两眼瞪得浑圆,张大嘴巴,怔怔不能言语,良久,大声斥道:“皇叔昏了头了!你是皇后,非是天子,怎么能逾矩、打起陛下的仪仗?”

      我身边的人厉声道:“啐!我家爷想打什么仪仗打什么仪仗,轮到你这阉人多嘴多舌?”

      那太监两颗黑眼珠像要炸裂一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墨战!你以下犯上,欺凌陛下,现在又打天子仪仗,你要造反吗?”

      我身边的人,上前一巴掌打在那太监脸上,呵斥左右道:“你们都是瞎子吗?任他在这里骂?”

      身后几个老太监蹭蹭蹭走上前,拽着人,霹雳啪啪几记耳光,打得那骂人的太监口吐鲜血,滚落在地。

      我对其他敢怒不敢言、满脸激愤的太监宫女,道:“你们识相的,滚到一边,不要坏了本王今日的心情。”

      殿内,一干太监跪倒在地,十几个宫女弯腰低头,金甲侍卫执戟立在两旁。

      高高的鎏金牌匾之下,一张雕花龙案,上摆着文房四宝,金笔御砚,银翅丹犀金底香炉里燃着淡淡的龙涎香,香味不浓郁,闻起来很舒适,令人清心静脾。

      龙案两边摆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将案前的人几乎埋在里面。

      他两条腿上拴着细碎的锁链,固定在厚重高大的龙椅之上,腰被一条丝带束缚绑着,只有两条胳膊自由。

      我抬了抬手,身边的人将锁链和丝带解开。

      那人得了自由,立即拔了身边侍卫腰间的剑朝我砍来。

      我笑着往后退,道:“兰儿,剑来!”

      宫女听了话,立即从腰间抽出两把利剑,投掷而来。

      我旋身接住,与那人缠斗起来,不多时,将人压在剑下,笑道:“服不服?”

      那人俊丽的眉间,怒火冲天,厉声大骂道:“你这贱人!将朕困在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我挑开他手里剑,对“丢剑”的侍卫道:“拿好你的剑!再敢被人夺了,你也不用活了。”

      侍卫跪地,颤声,道:“是。”

      我收了两剑,拽住地上人的手腕,将人扯着,扔在龙椅上,道:“为什么要掐死给你送膳的宫女?你掐死她,以后还有人敢给你送吃的吗?”

      九霄怒吼道:“我死了正好,正合了你的意!”说着又要起身朝我扑杀来。

      我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按在椅子上。

      几个太监搬来一张御龙椅,我坐在他对面,身后两个宫女打着孔雀雉尾团扇,太监奉茶,别两个宫女在前面跪着为我捶腿,还有一个捏肩。

      我端着茶盏,呷了一口,看着面前的人,道:“九霄,你我叔侄一场,又夫妻一场,本王怎么会一点情分也没有,就要你死呢?就算要你死,也要等到孩子出生,你写下诏书,立为太子,才能让你死。”

      他怔愣道:“孩子?”

      我看着他,道:“莺儿已有四月身孕,你高兴吗?”

      那人脸上的表情像是天塌下来,山崩裂,地落陷一样,眼中烧着熊熊烈火,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落地,狂怒道:“墨战!我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棋子吗!?”

      他双手撑着桌面,狠厉地盯着我,道:“她怀孕了,你一定高兴疯了!”

      我不置可否,道:“是。”

      他像气疯了一样,龇目盯着我,道:“你这几个月去哪了?”

      我饮着茶,捏着玉盘里的糕点,低声笑道:“你真是无可救药,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竟然还关心本王去哪了,如此爱本王吗?”

      说着抬起头,咬着糕点,挑起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瞳孔骤然紧缩,屈辱与愤恨交织,一拳砸在桌子上,脸涨得通红,闭着眼说不出话来。

      我叹了一声,道:“虽然你这样爱本王,但本王真的很腻,也很烦你,尤其是你天天像个白痴一样盯着本王、一刻也离不开的模样,要多烦人有多烦人,你如果还有点脑子,不如想想,你还有什么用处,能让本王看得上。”

      站起身,抬手示意周围伺候的人退开,背过身,对那悲愤的人,道:“如果你继续这样,像一个孩子一样任性,本王再没有来看你的必要。”

      对守门的几个老太监道:“倘若陛下依然暴怒,便锁着,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放开他。”

      出了养心殿,至景仁宫。

      东厢房内,坐在床上的人正脸上挂着泪痕,见我进来,展颜欢笑。

      我陪着她一起吃了饭,又喂着她喝了药。

      她两眼弯弯像月牙一样,眸色晶晶善良,乌黑如玛瑙,用丝绢擦着我额头上的汗,道:“天太热,瞧你身上的衣服都浸湿了。”

      说话间,抬手过来要解我领口的盘扣。

      我按住她的手腕,道:“不可如此。”

      她悻悻地抽回手,脸上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地,像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点头,道:“我明白,要等一年。”

      我道:“嗯。”

      我为她读了一会书,等她入睡。

      嬷嬷道:“只要她心绪平稳,能吃能睡,胎儿便稳。”

      我拱手道:“多谢乳娘。”

      将出房门之时,乳娘惊喜道:“胎儿在动!”

      我骤然驻足,回过头,见床上躺着的人肚腹鼓起的地方,隔着丝缎纱衣,正在上下起伏晃动。

      乳娘喜道:“胎儿真的在动!”转头看向我道:“皇后要摸摸看吗?”

      我心中莫名涌出一阵感动,颤声道:“可以吗?”

      她笑着引着我的手抚上去。

      那鼓动的地方,不知道是小手,还是小足,还是小胳膊、小腿,或者是小小的脑袋,调皮地来回拱着。

      我忍不住热泪盈眶,乳娘也禁不住落泪,两人相视一笑,出殿来。

      乳娘道:“再过一二个月,等彻底稳下来,皇后可以带着贵妃娘娘到外面转转,透透气,身心愉悦,更好一些。”

      我道:“好。”

      回到坤宁宫,喝了碗稀粥,正准备睡觉,听到殿外有人怒吼道:“墨战!你给我出来!”

      我叫兰儿道:“不要拦他。”

      那人闯入殿内,抓着我,怒发冲冠,厉色道:“你不是说只控制陛下吗?怎么打起天子仪仗来?”

      他头发花白,已是古来稀之年,形容枯瘦,面色青黄,牙齿剩的也不多了。

      我抬手道:“肖叔,坐。”叫宫女,道:“奉茶。”

      茶上来,那人还在生气,两片山羊胡一直抖动着,脸涨得通红,眼快要凸出眼眶。

      我朝兰儿示意,她走出去,关上房门,将周围的守卫、门外廊下值守的太监宫女都调了下去。

      老头气得鼻孔快冒出烟来,拍着桌子,两眼一瞪,就要发怒。

      我拿着酒壶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道:“请。”

      老头愤怒地盯着我,仰头一饮而尽,道:“你小子到底在想什么?要天下人都来杀你吗?”

      我又为他倒了一杯,道:“就算天下人都来杀我,不是还有肖叔护着我吗?”

      那人怒火消了一半,瞥了我一眼,冷哼道:“你不把话说明白,我怎么护着你?”

      我喝了一杯酒,道:“肖叔,谭更和月渊已经联手了,不出一月,便会行动。”

      老头一听,脸色大变,神情惊慌,道:“怎么可能?他们两大家族虽然被宇文炎烈收了三万多亩田地,但,朝上恭恭敬敬,无有半点傲上之意,前些天,还往内务府送了三百万两银子,道:这些时日宫中纳妃花销巨大,特以贴补。这般虔敬,怎么可能这么快便有动作?”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险恶。

      肖月山害怕也很正常。

      四大氏族大家:武氏、汪氏、谭氏、月氏。

      武氏、汪氏已灭,剩下谭氏和月氏。

      谭家第一代家主,与我爹同朝,名叫谭英。

      谭英早年勾结外贼,让我爹腹背受敌,前面打着仗,后面被他截断粮道,进退维谷,几多生死难存。

      太祖在时,进献各种美女,哄得太祖十分欢喜。

      当时流传这样四句话:武良献儿,谭英典妻,月间献“丑”,汪滇送“子”。

      谭英是个出了名的口蜜腹剑,出手狠绝之人。

      有一次,一个烈性谏臣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儿子是腌臜野种,他笑着问人家吃饭了没有。

      那谏官愣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当天夜里,谏官一家全被剔骨扒皮悬挂在房梁之上。

      时任大理寺卿萧则得知后大怒,奏章写好,还没有呈到太祖面前,已经有四个面带刺青的逃犯到顺天府自首。

      顺天府尹当即让四人画押,判斩立决,将此案了结。

      现今太师,是谭英之子谭更,比他父亲,过犹不及。

      此人脾性温和,面相温善,好话说尽,坏事做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斩草除根。

      薛老侯爷战死之后,逼娶薛家几个媳妇,抢占薛家钱粮地皮,故意引薛鸣山与李斯争斗,借刀杀人,逼走木阿北,占了薛侯府。

      武良兵乱之时,毒死辰王及辰王妃,放火烧了辰王府,将府上的所有钱粮一并占为己有。

      十多年来,几多风雨变换,谭氏及其门生一直稳稳地立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

      他先往内务府送了三百万两银子,买通肖月山,让他妹妹谭灵留在宫中,做九霄的妃嫔,又将天下有名的女刺客李隐娘改名李美娘,送到宫中,谋害莺儿。

      这般动作,我不想与他为敌,也不得不对上他。

      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谭更不像武良,子侄一大堆,也不像汪淇义子数不清,他两个好歹门庭兴旺,后继有人,逼宫造反,万一成了,可以传给下一代。

      但,谭更膝下无子,也从不认义子,只有一个妹妹,名叫谭灵。

      他就算抢了龙椅,皇位又传给什么人呢?

      他总不会是为了给月间作嫁衣才这般辛苦?

      实在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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