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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篡逆成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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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紧紧地抓着床边的柱子,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人死死地按住,不能动弹。
眼中盈满屈辱的泪水,滚滚而落。
牙齿狠狠地咬着唇,唇边殷红的血,格外地刺眼。
神情凄厉、尖叫道:“放开我!”
两个嬷嬷战战兢兢,冷汗淋漓,按着人,不敢动,也不敢退。
这时,门外一个嬷嬷进来,双膝落地,将一碗药举过头顶,奉上道:“请贵妃娘娘喝药。”
被按住的人大叫道:“滚!我不喝!”
跪地的嬷嬷吊稍杏眼转了转,使了个眼色,床上两个嬷嬷,一个掐着下巴,一个按着肩膀,三个人围按着人,就要往下灌。
太后奔向前,劈手朝那端汤的嬷嬷扇过去!
一记狠厉的耳光,“啪!”一声响!
嬷嬷脸上顿时浮印五个鲜红的手指,嘴角一缕鲜血流出,翻身倒跪在地,手里的药泼洒一地,碗碎成片。
气急的人,扬眉大怒,骂道:“她是一个牲口吗?你们这样对她?!”
被打了人一瞬怔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跪地,膝盖落在破碎的瓷片上,血顺着裙衣浸出,脸煞白,俯身在地,不敢言语。
黎卿、白傅早已泣不成声,江澜低头垂泪。
床上的人“哇”一声大哭起来,扑到太后怀里,哭喊道:“姨母啊!”
又见爹娘,悲哭不止。
几个人抱头痛哭。
这时,宫女送来汤药,太后接过,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怀里人嘴边,道:“我的儿,先喝了药,姨母……”
她话未完,手中的汤碗已被人打摔在地上。
打摔药碗的人,攥着拳头疯狂地捶打着肚子,哭叫道:“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要符九霄的孩子!”
众人惊恐失色,怔愣片刻,连忙将人制住。
哀叫的人喉咙嘶哑,两眼落泪,哭道:“墨战呢?他在哪里?”
黎卿夫妻掩面悲哭。
太后哭道:“你啊!”
几个人好言劝说,卧床的人唯是不听,大哭大叫。
太监端来膳食,又被她打摔在地。
大约一柱香后,太后从里面出来,望着我,落泪不语,其余三人掩面而泣。
几人离开后,我抬步入内,抬手示意二个嬷嬷退下,双手将跪地的人搀扶起,拱手拜上道:“乳娘大恩,墨战没齿难忘。”
那人眼底一红,低头道:“皇后言重了。”
行朝我行过礼,转身离开。
坐在床上的人自我进来,一直盯着我。
我端着药,舀了一口,送到她嘴边。
“啪!”
一记耳光打过来,清脆又响亮。
屋里的宫女太监震惊呆愕,齐步向前,欲出言呵斥。
我道:“退下。”
众人离开后,我又舀了一勺药汁送了过去,一记耳光回过来。
那人打过几巴掌,犹然不解恨,抓着我的头发,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扇不停,一边扇,一边哭骂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头疼欲裂,脑袋嗡嗡响儿,待她发泄完,欲开口辩言,唇边却有一丝温柔,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觳觫颤抖,连忙将人拉开!
那人仰头望着我,泪眼蒙眬,道:“送的玉簪的人是你,给我爹娘下聘的人也是你,为我写下三书、送上六礼的人也是你,是你命人为我做的嫁衣,给我备的彩礼嫁妆,让人花轿抬我进门,给我修缮的新房,罢办的新衣,新鞋,妆奁,我要嫁的人是你,不是符九霄,我要生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不是符九霄的孩子!”
说完,伏在我怀里,抱着我的脖子,恸哭哀鸣。
我眼前一黑,差一点栽倒在地,浑身上下,犹如在冰窟里被冻僵了一般,良久不能动,好一会儿,能动了,却浑身发抖,四肢乱颤,开口说话,也哆嗦不清,咽声道:“莺儿……你……听我说……”
她眼里泪滚落,专注地望着我,眸色里的痴意惊得我魂飞魄散。
我极力定住心神,声音轻缓,语气平和,道:“莺儿,你的孩子将来会成为天下至尊,并给你带来无上的荣耀。你要好好珍惜,珍惜自己,也珍惜他。”
我以为她能听进去,却不想,她抱着我,摇头哭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快被逼疯了!
我推开她,站起身,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蹿,急得心肺烧烂,头疼欲裂,神魂剔骨,望着她,道:“当初是你自己说非陛下不嫁,我才定下这门亲,如今,你反悔,让我如何做?”
她道:“我明着嫁的是他,真正嫁的是你!我的心从未变过!”
世间安有此理?
我羞愤悲苦,恨不能一头碰死,思忖一会儿,定下心计,问她道:“你铁了心不要这个孩子吗?”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哭道:“我只想要你的孩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道:“你真想和我在一起吗?”
她哭道:“真的!”
我道:“我有一个条件。”
她狂喜落泪道:“只要我能做到,什么我都愿意。”
我道:“生下这个孩子,等我一年。”
她呆愣道:“什么?”
我道:“我需要这个孩子控制拉拢朝臣,没有他,我稳不住局面,再者,他已经成型,拿下来,对你身体也不好,你暂且忍耐。”
她道:“你不会嫌恶他吗?”
我道:“不会。”
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睛红红,声音沙哑,良久,道:“我答应你,但,你不要食言。”
我道:“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将人安抚好,走出殿外,见一人鬓发花白,面似刻霜,神情沉静如水,立在凤台阁下。
我走上前,向她行礼道:“一切全仪仗乳娘照看。”
她弯腰福了福,低头道:“皇后请放心,老奴当竭尽全力,保孩儿平安降生。”
出了景仁宫,我一身虚汗,两眼发昏,手扶着墙,脚站不稳。
回到坤宁宫,躺在凤床上,身上盖着几床锦被,犹还觉得冷,叫兰儿道:“再拿一床来。”
宫女两眼哭红,道:“爷,五黄六月天,正是大暑,你一身汗,湿淋淋的,盖这么多被子干什么?”
我浑身打着哆嗦,如坠入冰窖之中,连着骨头也尖刺地发寒,上下牙齿控制不住地捉对打架。
宫女抚着我的额头,面如土灰,大惊失色,道:“爷,你怎么了?不要吓兰儿!”
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丫头彻底惊了,慌乱地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我抓着她的手臂,嘶哑颤声道:“别……叫……”
宫女两眼发直,呆愣地看着我,两行清泪直落。
外边的人听到声响儿,将冲进来,宫女快步向前,将人拦在厢房外,指着墙梁,惊叫道:“有老鼠!”
太监向梁上看了看,又向厢房内看了看,小声斥道:“兰儿姑娘无礼,皇后正在睡觉,便是有老鼠,也不该大叫,等皇后醒了,咱家找个梯子,上去看看便是。”
兰儿躬身道:“是。”
太监离开后,宫女连忙将门掩上,端了盆水,用汗巾湿了湿,覆在我额头上,哭道:“爷,你身上这般滚烫,将被子去了好不好?”
说着,就要拿掉我身上的棉被。
我死死地拽住被子,道:“别,爷冷。”
她怔怔地看着我,泪如泉涌,道:“爷,你这样,会死人的。”脱了鞋,坐在床上,抱着我的头,柔声道:“没事的,不用怕,有兰儿在,爷不用怕。”
她一声一声地安慰着,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昏昏地睡过去。
睡着后,我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在梦里,是无边无际的漆黑,我疯狂地奔跑着,怎么也停不下来,直到最后瘫软在地,再也起不来。
醒来之后,我看着兰儿,道:“丫头,爷要造反。”
她含泪笑道:“没事,兰儿陪着爷。”
吃罢饭,宫人来报道:“启禀皇后,陛下在养心殿内大发雷霆,差一点掐死前去送膳的宫女小绿。”
我道:“本宫知道了,退下。”
兰儿扶着我下了床,到后院的池子里洗了洗,到玉宝房内找一套穿戴。
玄黑赤金蟒袍,金丝线锁边,刺箭袖口,通体锦缎面,乌黑透亮,上锦绣着一条金花巨蟒,盘空飞旋,首尾相交。
镶金珠玉宝带。
蜀锦冰蓝丝绣祥云长靴。
金蟒鸱吻华冠。
她在妆奁前,为我穿戴好后,对镜看了一会儿,笑道:“我的爷还是这般英俊威武。”
我在她额头上爆了一栗,道:“丫头贫嘴,去令人摆仪仗。”
她走了两步,回过头,问我道:“爷,摆皇后仪仗,还是天子仪仗?”
我道:“天子仪仗。”
仪仗摆好,仪官来迎。
朱漆大门前,一行金碧辉煌的队伍浩浩荡荡,
锦衣大力士撑着五伞金华盖,
宫女两排,打四面孔雀扇,半遮对开,
中间吾仗,金瓜,卧瓜,金钲二面,大铜角一对,
最后面御林军排两行,持八方小团扇,十二柄方扇,二十黄麾、绛麾、玄武,约有三百余人。
众侍从见我来,跪地而迎。
我立于黄罗伞下,道:“摆驾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