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区都来了》东小木

5、震慑

　　顾南只得解释，她来这里补课，老师就是昨天问自己要羽绒服那男人，也是被种植队长打了一巴掌的男人。顺便将借房子的事情一并说了。

　　刘小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同情地看着顾南。

　　“嗒嗒嗒……”

　　一百多匹马从正南方，也就是石屋的方向飞踏而来，雪地上溅起一层雪雾。

　　铁塔般的国王惊云身着银色铠甲骑马走在最前，身后跟着寒光闪闪的一群黑甲骑士。

　　国王驾马围着小区人的遗体转了一圈，马蹄时不时将地上的手或脚踩成肉泥……

　　他表情严肃，甚至是愤怒，大骂他们都是人类的孬种，竟敢不珍惜天神赐予的生命。

　　他要把这些自杀的人，全部被拉去喂狗，也就是他口中所指的雪源狼。

　　不准任何人哭，但凡听见有人哭泣，他将叉出来喂狗。所有人必须睁着眼睛看着同胞的遗体被雪源狼撕嚼完才能离开。

　　这个过程残忍得令人发指，好多人忍不住呕吐，包括几个男人。为了活命，果真无一人敢哭出声，或许身体已经无法反应哭泣情绪。

　　巨狼吃得很快……

　　“你们既然已经被天神送来雪国，就必须遵守我雪国的生存律法！不努力，即是死！”

　　国王说完举起长剑指天，吼道：“神佑雪国！雪国长存！”

　　“嚓嚓嚓——”

　　身后排列整齐的黑甲战士同时挥出长矛：

　　“神佑雪国！雪国长存！”

　　“神佑雪国！雪国长存！”

　　“神佑雪国！雪国长存！”

　　煞气滚滚，小区人生平第一次见识到冷兵器时代的残酷与血腥。

　　雪雾再次溅起，国王以及他的黑甲队行驶完震慑力，离开了。

　　顾南蹲下用力压胸口，不能吐，食物珍贵。

　　黄青喊伐木队的集合，要给他们分组干活。

　　刘小月整个人扑倒在张强怀里，无法站直，一群人缓了至少有十分钟才陆续来到黄青面前。

　　不一会儿广场上空无一人，只余那座冰冷的雕像静静地立在原地。

　　伐木队四三十人，孩子三个，刚好分成四组，也就是十个人一支小队，马上跟随队长黄青进山。

　　孩子可以留在他的家中，帮忙做些室内的活计，也可以自己带进山，被树砸死了活该。

　　这根本就没得选，伐木队的成员都选择将孩子留在柴房，唯一能做的是嘱咐孩子不要乱跑，人家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干不了的……干不了的就学。

　　父母们眼里都包着泪，咬牙快速把自己领悟的那点认知尽数灌输给孩子，然后依依不舍地被迫离开。

　　孩子极度恐惧，父母何尝不是，真怕这一别就是永远。可是，若敢不离开，立即就是永别……

　　顾南自然又跟刘小月和张强分到同一支小队，他们路过昨晚的山洞时，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明明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总感觉在做梦。

　　进山之后，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见到两座童话故事里那样的木屋，小巧而结实，顾南闻到了青稞和肉的香气。

　　曾经她无聊爱做一些有测试性格的题，经常会出现“你走进一座森林，见到一座木屋，木屋里有张桌子，你认为桌子上会摆着什么……”

　　花瓶，瓶子里插着一捧野菊花。顾南每次都是这样在脑子里想象。然而，当亲眼目睹时，她只希望桌上现在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

　　飘香味的木屋门前站着黄青其中一个小老婆，她系着条粗麻布围裙，一边清理手上的青稞碎，一边漠然地看着他们这群人。顾南等人都不自觉地伸长脖子朝女人身后张望，期望能看到里面的食物。

　　没有鲜花，也没有王子公主，只有冰凉的空气跟冷漠凄苦的面孔。

　　黄青说左边木屋里有工具，也就是斧子，每个小队拿五把。因为是第一天，砍半根放午饭，砍完一根放晚饭收工。明天开始，加半根，后天加到两根，以后就都是两根了。

　　“你们好好干，我会在旁边观察你们，手脚利索的我将任命他为组长，每天多一顿饭。”

　　顾南发现身旁男性全都直起了脊背，不用说，都很兴奋，想当官，当官能多分食物。

　　“队长，收到！”张强不自觉地立正，说话铿锵有力。

　　黄青看向他的眼神有赞赏之意。

　　导致刘小月此刻也很兴奋。

　　顾南以为张强当过兵，谁知刘小月却说她老公只是当过两个月保安，后来嫌工资低，才贷款租了个摊位卖手套围巾。他俩是青梅竹马，一个生产队的。

　　黄青带着新分好的四组人往林子深处走，队伍里有人聊天他并没有呵斥，跟王国的残忍相比，这队长人挺好。

　　当然，如果他老婆不抢顾南的羽绒服，顾南也会这样认为。

　　随着光亮越来越暗，和途中遇到三四堆已经在砍树的“老队员”后，他们心情又开始沉重。

　　工具看起来像纯铁打制，应该很锋利，原以为十个人一天砍一棵树不难，哪会想到要他们砍的是深处这种三个人都抱不拢的巨树。

　　顾南不知是第一次被这里的景象震撼到了，心说挖空的话，里面是不是可以直接住人了。

　　张强这时在问黄青，有没有锯子？

　　黄青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们伐木队是砍投石机用的楠木弹，看看你们手中的斧子，那是冥山铁打造，冥山铁是一块一块的，做不了锯子。”

　　楠木弹？冥山铁？

　　在黄青眼里，面前这四十双眼睛正透出清澈的愚蠢。

　　他举起手中斧子朝身旁一棵大树砍下去，火星四溅。

　　顾南猛地后退一步，汗毛倒立。

　　黄青：“这是很容易砍的楠树，照做，你们刚来，该知道的待久了自然就知道了，上工的时候不要多问。”说完就准备带着其他看愣的三十人离开。

　　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不死心，“黄队长，我们可以将这，这冥山铁融化了打造成锯齿。十人分两头，拉起来才快……”他越说越兴奋，怀疑自己能立功。

　　“什么黄队长？我叫黄青！叫我黄青队长。”板砖脸板起来的时候相当吓人，“你还想融化冥山铁？炎国的玄火都融不了！都给我闭嘴，不想吃饭了？”

　　黄青走后，眼镜男还立在原地，喃喃道：“有融不了铁矿？”

　　“李老师，别想了，这里跟我们那里不一样。”有人劝道。

　　开始砍吧，他们第一组是最先开工的，比其他三组还多点时间。因斧子只有五把，张强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先来。

　　一斧子下去，只破了一层树皮，不到黄青砍的深度五分之一。

　　张强脸垮了，其他人神色一致。

　　“手麻。”

　　得，苦活儿。

　　一人砍十几斧子就受不了，去一边歇气，换人来，怪说只给他们五把斧子。他们这组有三个女人，顾南和刘小月还有李老师的老婆陈老师。

　　避免伤到肌肉，顾南先活动了一下膀子才上手，砍了三四下就找到了科学的用力方法，还别说，跟男人们的深度相差不大。

　　刘小月和陈老师的跟她比完全不够看。

　　顾南把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告诉她俩，旁边的男人们七嘴八舌，说他们也是这样使的力，一个小姑娘能砍出这力道很厉害呀。

　　男人们很高兴，谁不喜欢跟像男人的女人一起工作。

　　顾南看着手上还没愈合的细纹伤口，问道：“选伐木队的时候，黄青有搓过你们的手吗？”

　　“有。”刘小月伸出自己的手，也有伤口，只是仅两道口子，不像顾南每个指头都是划痕。

　　顾南恍然大悟：“这鬼地方有些离奇啊，可能因为我体质适合才让我进的。”

　　“对，就是离奇。”李老师道：“咱们哪见过砍树能砍出火星子的。”

　　太阳都到快到天正中了，多说无益，大家收拾起忐忑的心情，继续卖力干活。

　　张强和李老师因为有老婆在队里，提议男人砍二十下休息，女人砍十五下就行。其他男人表示理解，说没问题。

　　熟能生巧，身体开始适应，大家饿着肚子砍得浑身冒汗，一上午使出全力也只砍了三分之一不到。太阳从头顶滑到旁边去了，估计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一点过。他们试着推了两次，大树蚊丝不动，这哪是树啊，分明就是石头。

　　李老师吐着胃里的酸水，直摆手：“不行，太饿了。”

　　早就到放饭的时间了吧，是不是知道他们完不成任务，所以黄青连人影子都没过来？

　　现在身体是不冷了，但是累啊，主要还饿，几乎每个人都出现低血糖症状，双手也开始发抖。继续砍下去，一定会倒下几个。

　　顾南的两只膀子已经不听使唤，她恨周子涵，如果不是那贱人，她现在最多挥锄头，而不是斧子。

　　不对，应该恨丰粮，或是黄青……也不对，应该恨老天！

　　“小月！”

　　刘小月晕倒了，张强冲过去抱着脑袋掐人中。

　　顾南也坚持不住，突然看见队友们在她眼里乱晃，天旋地转。好在陈老师托了她一把，没让她倒进雪地里。

　　“陈老师。”顾南咽下一口唾沫，说道：“你陪我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