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 [相声]》养鹅的热心市民

60、第 60 章

　　六月三十日，农历五月廿十八，百无禁忌，诸事皆宜。
　　说真的，习惯了朝六晚九的节奏并不是一个坏事，毕竟夏天终不会完结，生活仍要继续。但当算盘找回原先的状态后，还是会分外怀念原来耍赖偷懒的休闲时光。这回，他长了个心眼，早早地就安排了好几个师弟和他一起早起整理演出的道具。
　　他在门口伸了一个长到可以让自己找回思绪的懒腰，却发现辛勤工作的只有路过的洒水车。
　　这跟他想象中“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画面不太一样，直到啃完了一整根玉米也不见人来。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感觉不太好，算盘返回小剧场，再一看门口的小黑板，除了一张昨晚才贴上的节目表外，底下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这就是所谓的“安排”，但不知道是哪个天生五行缺德的在“6”上多添了一笔，“6：30在小橘园门口集合”变成了“8：30”，难怪没有人来。
　　算盘僵在原地，望向门口比人高的箱子，顿时有些无助起来。
　　这种低成本的玩笑也只有肖霖拿得出手，他还猜测当中必有严惊羽和阿荣这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阳区居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肖霖的字实在太难看，每回都被抓个正着，事到如今了依旧我行我素、死不悔改。
　　算盘干脆在台阶上一坐，扯开嗓子故意喊道：“我不干了！爱谁干谁干！这个月工资你们自己想办法！”
　　他希望有人能够及时出来认罪伏法。不出所料，从东西南的角落里分别跑出来三个灰溜溜的人影，先挨了一记阿荣的熊抱，严惊羽轻快的声音随后抵达，听着还有点没尽兴的意思。肖霖殿后，怀里还揣着俩包子。
　　肉的先呈上来，肖霖好声好气地劝道：“盘哥，别生气啊！特地给你留了个肉的！”
　　“得了吧你！”算盘佯装生气，抢来包子，咬上一口，“咱俩刚见面你也是这么说的！”
　　肖霖嘿嘿一笑，“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师哥你幸苦了！”阿荣也不例外，赶忙奉上最灿烂的笑容，小拳头颇有节奏地捶了捶肩膀。
　　瞧这几个的狗腿穷酸样，算盘拿眼睛一瞄，还是严惊羽最有眼力劲儿，早已扛起一个箱子，说：“等什么啊？快点干活了！”
　　“哟哟哟，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面对其他的讥讽，他毫不在意，飞速向算盘传递了一个“你懂我”的眼神，“早晨起来，拥抱太阳，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盘哥，商量件事，上回迟到那五十，能别扣了吗？”
　　“看你表现！”
　　“得嘞！干活！”

　　下午五点整，人员到齐开始最后的走台，外面来了一句传唤说要肖霖出来一下。他急急忙忙放下话筒就往外跑，就看见喻雨站在门口，一身灰蓝色的职业装，干练清爽，一点都不像差点因为五分钟就误机的样子。
　　“肖霖！”
　　她手里捧着一束花，招手时尽量收敛起动作。肖霖三步并两步迎上去，说：“妈，来了怎么不直接进去？”
　　“先来看看你。”喻雨帮他掸落肩头上的彩带，“瞧你笑成什么样子了？上了台收着点，别太张扬，听见没？”
　　“哎，知道了知道了。”
　　“这束花给你。记得，不止是给你的，也是给你那些师兄的，还有你的师父！”
　　是一束清丽含羞的茉莉，肖霖双手接过，说：“好，我记住了！”
　　刚一进后台，所有人都被吸引住。玫瑰是后台的常客，严惊羽几乎隔个两三天就能收到一束，假如几天不来，还以为万家灯火事业再就业，改开起花店来。不比红色艳丽，小小的白色花朵层层叠叠，淡雅到极致，与这里哄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肖霖迈着得瑟到不行的步伐，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向每个人展示了一下这件礼物，丝毫没有把喻雨的话听进去。接着，他一个大转弯，突兀地将白色的花束递给夏瑞卿。
　　“哎哟喂，没眼看了，没眼看了。”严惊羽连忙捂住阿荣的眼睛，“有些事情等孩子大了再做不好吗？”
　　“我要看！给我看看！”
　　“你不能看！你还小，万一学会了，看你师父不扒了你的皮！”
　　夏瑞卿一直在憋笑，但被花束挡住，暂时还没露出什么过分夸张的表情。
　　白禹催着迟来的两人去换大褂，说是要趁着还没开场的空隙先去拍一张上台前的合影。台前已经有模有样地支起了灯架和音响，演员们依次从上场门上台，什么颜色都有，红黄蓝色亮眼，青灰黑色沉闷，唯独剩俩白的，从花花绿绿的世界中脱颖而出。
　　今日的主咖位，肖霖和夏瑞卿被安排站在正中间，这件大褂除了颜色外，最妙的地方是加了一层淡灰色的轻纱，从肩头散落，一直倾泻至衣摆，偶然间清风吹扬，似薄雾浮动。
　　严惊羽凝神看了好久，忽然拽了拽两人说：“你知道你俩像什么吗？”
　　“像什么？”
　　“两只大扑棱蛾子！”
　　肖霖白了他一眼，本想着今天心情好也就不计较了，但是嘴巴不允许他这么做，临了了加上一句，“我看你像旺仔！”
　　严惊羽是有点胖了，还穿着件红色大褂。可他不介意，反而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说：“这叫过劳肥！生活好才会胖！”
　　白禹打断了这段幼稚的斗嘴，问道：“摆知那天怎么不叫我？”
　　“卿哥说了，就我们俩人知道就好！”
　　“还‘卿哥’呢？”
　　“哦对，我师父！”
　　夏瑞卿说：“那你知道，拜师了就相当于入门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白禹长大了嘴巴，夸张地笑起来，“没看出来你也会说这种俗到不行的伦理哏？”
　　“哦？师哥，我本来就是个大俗人啊。”
　　“得，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怎么说？”
　　“你夏小仙也算是落了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