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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折辱 ...

  •   江枯抬起脑袋的动作,被对方轻松摁住了头被死死压着一点动弹不了。

      这无疑是个有些屈辱的姿态,但博得了男人的欢心,他抬起脚来踩住轮椅。说是踩住轮椅,实际上是踩在了江枯伤口上,那一处是大腿与膝盖的接壤处。

      先前摔下楼的时候磕到过。

      囚犯带着花纹的鞋底狠狠下碾着,生怕轮椅一个打滑就跑了一样。他的膝盖刚好抵在青年的脖颈处,力道很巧妙的让江枯呼吸困难。

      江枯很快就陷入了头晕目眩之中。

      见青年如同笼中雀一般无力,男人幸灾乐祸的松开手,坐在他还带着血湿气的床上,目露怜悯之色。

      江枯想要后退拉开一些距离,但轮椅才往后退了没多远,就被囚犯一把拽住。男人扯住江枯的手,把那已经受了多次磨难的手指,扯着硬塞进了江枯嘴中,抵住他的下颌,叫他自己死死咬住。

      江枯眉峰微聚,不得已咬出了一嘴的血。轮椅因为一开始施加的动能过大,在惯性作用下还在缓慢向后滑动。

      *

      他动脚一踹,轮椅飞速倒退,“砰”的一声闷响,后脑勺就自顾自地磕在了水泥墙面上。

      他拍拍他的脑袋,哄小猫小狗一样。

      “好吃吗?”

      *

      他杀人了。

      *

      等江枯从自己的恍惚当中回过神来时,他的手指正死死地抓着轮椅的扶手,呼吸极为不畅,像下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来了一样。

      嘴里还是血肉模糊的,腥气很重。

      可能因为这一次的心绪波动实在过大……

      他抬起眼微微眯着扫视四周的时候才发现刚刚还在侮辱他的那个囚犯,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囚犯了,而是一只……白斩鸡。

      江枯并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他面前那人被横七竖八的切开,不再是像学生和老师那样只有脑袋一块一块的积木状崩塌,而是切成了一件,一件一件又一件。

      这座城市的传统菜肴之一——白切鸡就是这样的做法,斩件摆盘,每一块鸡的厚度都在2cm左右。

      不过,到了此处。

      不是是白切,而是生切。

      江枯被劈头盖脸淋了一身血,剧烈咳嗽起来。视野里旁的东西也是如出一辙被飞溅上了血色,和他一样的狼狈。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张新的纯白色卡片。

      江枯拿起来端详,依然是和之前的每一张纯白色卡片一样的。虽然是从血肉中取出,但没有丝毫血污残留。

      死者看上去完全没有反应的痕迹。

      毫无征兆的坐在那里等待自己的死亡一样。

      江枯的咳嗽缓了下来,只觉得很不舒服,后脑的伤口头痛欲裂,其他的倒还都好说。

      他抬眸看向像裹了一层辣椒糟的人模样,视觉上都仿佛被辣味刺激到了一样,轻声不解地发问:“你为什么不躲?”

      *

      牢房里出现了命案,但监狱方面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还是有囚犯觉得牢房区域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刺鼻,机灵地找狱警报告了这事。

      喻嘉茂过来的时候,又双叒被吓了一跳。

      他感觉监狱里自打把江枯接了过来之后就三天两头的出事儿,他过往好几年的工作经验都没有这两天见识的多。

      愣是吓得脸都白了。

      可现在江淼的牢房里那个红色囚服的死者…再看江淼也是一脸狼狈的,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好吧,实在是陈年旧伤、今日新伤交杂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青年人脸上糊的血都快干巴了。

      偏江枯注意到有人来了,抬起来的脸还一脸懵懂,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喻嘉茂不由扶额,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里面坐着的那个疯子是个温顺乖巧好管理的犯人?

      他也知道,未必就是自己眼前看到的那个样子。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个牢房的犯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缘由的。

      只是……实在是忍不了DNA里刻着的幽默。这不是杀自己就是杀同行,下一个该不会轮到自己吧?年轻狱警在心里接连吐槽了两句,这才紧急联系高层去了。

      他也没有贸然进入凶案现场。

      监狱遭此一事,多少是有些乱了的。不少犯人都看着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多都面露惊惶,怎么可能不害怕,里面那个死者一抬起来就…不是,那根本就抬都抬不起来。

      这样的牢房还有谁敢住?

      楚明达回医院的半道上,就又被叫了回来。

      她依然心平气和的,态度很敬业。不过这接二连三的闹腾,让这位医生不得不动用一些针剂来稳定江枯的伤身体状态。

      虽然面前的病人身体自愈能力不错,但架不住底子太差,又是总在折腾。

      青年顺从地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来。

      楚明达看了半天,找不到血管下针。她有些无奈,干脆不在手上下针了。跟着空气一道排出的药水在空气中短暂的形成了一道水弧线。

      江枯看着那已经消失的水线出神,仿佛看到了一截黑色细线。

      “医生,再见。”他十分有礼貌。

      “再见。”

      而楚明达也再次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伤情稳定下来的江枯被几个狱警看着,一路要扭送到禁闭室去。

      在监狱里,就不像在城市里那么多程序正义要遵守,这里的人都是犯了错就关禁闭。小错误就关个几个小时一天左右,大的就两三天。不过像这种在监狱闹出命案的罪行,还没一个定论。

      以前最多是凶杀未遂,没见过江枯效率这么高的。

      但是先把人丢到禁闭室里,也不是不可以。

      就当惩戒。

      路上遇到的囚犯,看向江枯的视线里都带着些畏惧。

      张德元见着今日监狱热榜第一的当事人,嘴巴张得都能塞得下好几个鸡蛋了。他不禁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提议发疯加塞的事情,这位教授当真了?

      江枯没有管那些视线,手里抚摸着那四张触感冰凉的纯白色卡片,像是幼童轻轻抚摸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娃娃一样。

      押送他到禁闭室里的狱警,又有喻嘉茂。年轻狱警现在看见江淼也是有点心惊肉跳的,一句话也没多说,就赶紧锁了门。

      禁闭室里,重归黑暗。

      在这里,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几乎没什么两样。

      这种地方,江枯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上一次进来的时候,杀了两个老师,从禁闭室门缝透出去的古怪味道被外面的警员注意到了,所以没待多久就被放了出来。

      而这一次。

      在完全黑暗的世界里,不只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你也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消磨时间,也许只有大脑的思考能继续勉强让人有一种“我还存在着”、“我还活着”的感觉。

      但这终究也只是扬汤止沸。

      他顺利地脱离了警方的监控。

      黑色弧线缓慢睁开,为青年打开了一扇新的门。

      这样带着轮椅走就不太方便了,机会可遇可求,可惜江枯没有时间,他扶着轮椅,慢慢站立起来——只能选择艰难的步行。

      借助着黑色弧线的帮助,江枯很轻松的就进入了城市地下水循环系统,也就是俗称的下水道。

      这里也是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些微弱的夜光可视物带来照明。气味并不好闻,哪怕这里流的水都已经是经过粗处理的污水了,但依然还保留个“污”字呢。

      江枯却是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他辨别了一下方位,准确无误在自己脑中的城市3D地图里规划出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线。

      青年就仿佛老鼠一样在地下沟渠里活动,直立行走是行不通的,因为每一步都是痛苦万分的,高度不够只能半弯着腰。

      他一开始还能保持站立姿势,慢慢前行,到后面干脆匍匐在地用手臂拖着往前了。

      爬一会儿歇息一会儿,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爬了多久,因为在没有岔路口之前,江枯是无法确知自己现在具体在哪个位置的。

      冰冷的污水冲刷过他的四肢,有些伤口因为动作起伏太大,再被污水冲过时,在江枯身后,留下了一条非常浅淡的红色尾巴。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气力一点点消磨干净,江枯逐渐被现实扯回到残躯之中。

      在第三个岔路口的时候,他停下来休息。青年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呼吸,污水流过他的身体,寒意彻骨之后也就渐渐麻木了。

      江枯伸手,大致摸索着自己的伤势。可当他的手伸到怀中口袋时,忽然停住了。

      他翻找起来。

      却怎么也没再找到那四张纯白卡片。

      在这漆黑的地下水道中,会掉在哪里吗?

      又能去哪里呢?

      这样的东西从怀中掉落出去,他会完全没有感受吗?

      江枯扭头,看向自己一路爬过来的漆黑水道,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永不停息的水声在潺潺流动,还有人影恍惚重重。

      他像是匍匐在这一生都无法穷尽的深渊之中。

      当他凝望着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他。

      *

      还是说……

      你一开始就不存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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