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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回忆 ...

  •   齐峥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一楼和掌柜聊了一会,直到小二带着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大夫匆忙走进门,齐峥才站起身。

      小二还算有心,知道深夜男大夫怕是不方便,齐峥对着女大夫道:“跟我走吧。”

      两人走到门上时,周南行还坐在门口,那把刀稳稳当当地放在他的大腿上,还用双手扶着,像是捧一个宝贝。

      见到齐峥走过来,单手撑地站起身,把刀递了过来。

      “快,插回刀鞘。”

      齐峥单手接过,“倒也不用这么宝贝。”

      女大夫在他们身边,闻言也不经多看了两眼。因为工作性质原因,她没少碰到腰间别着一把刀来求医的,这些年她见过的大刀已经不少了。

      但是这把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刀身更窄一些,看着流畅锋利,刀尾的部分微微向上弯曲,比旁的大刀少了几分野蛮,却多了一丝锐气。

      女大夫不由道:“这是什么种类的刀,我竟然从未见过。”

      齐峥随意抚了一把挂在腰间的刀鞘,“之前没见过是好事。”

      不少见过的人,都身首异处了。

      周南行在门口已经坐了好一会了,但是房间里面刚开始还有一些动静,很快就安静下来。

      齐峥轻轻叩门,“苏小姐,好了吗?”

      门内一时没有回应,周南行大概猜到,“怕是洗完已经睡着了。”

      齐峥转过身,“那就劳烦大夫进去看一眼,她的右脚脚踝处有伤,顺便劳烦把一下脉。”

      女大夫从他们的话里面,推断出是苏县长的女儿。

      苏县长是一名好官,县城里很多人都很感激他,如今能够救治苏小姐也算是感恩苏县长了。

      大夫走进门后,屋内的烛火全部亮着,将屋内的物件摆设照得一清二楚。

      床榻上就躺着一名女子,眉眼恬静,双目磕着,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面,瞧着小小的一只,可怜可爱极了。

      苏琬琬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沐浴完过后,本想等见过齐峥和周南行说上两句话再休息,但是一躺上床,只觉得疲惫和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瞬间将她埋了一个干净,恐惧都被堆在了一个角落,只要一闭眼就能彻底睡过去。

      她太累了。

      恍然间,苏琬琬感觉到有人在碰触她的脚踝,这些天刻在心底的恐惧让她立刻睁眼,下意识将腿猛地一缩,连带着脚踝上面的巨疼。

      引入眼帘的是一名女子,这人她见过的,姓廖,是一位很少见的女大夫,以前她来葵水的时候疼得厉害,娘亲就唤了廖大夫来看。

      心中的警惕与害怕,瞬间消散了大半。

      廖大夫伸出一只手,轻轻拍着苏琬琬的腿,“是我手下重了,还把你闹醒了,还困着吧,你睡就好,我看完就出去了。”

      苏琬琬半垂着眼,“廖大夫,辛苦你这么晚还过来了。”

      她猜到是齐峥半夜将人喊过来的。

      廖大夫摇头,捏着苏琬琬的脚的手,力气更小了,“还好没什么大碍,没伤到筋骨,不过还是乌青了,也破了点皮,这些时间好好修养就好了。”

      廖大夫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就像是哄自己的女儿。

      深夜里烛光略显朦胧,苏琬琬眼里的画面也逐渐模糊起来,“谢谢廖姨。”

      说话间,苏琬琬的眼睑发颤,几乎是要支撑不住快要睡过去了,脸色红的发晕。

      廖大夫觉着有些不对劲,先是从被子里面寻到苏琬琬的手把了脉,又探了苏琬琬的额头,语气有些焦虑。

      “这孩子怎么还着了风寒。”

      将苏琬琬的手塞回被子里,廖大夫走到书桌前快速写下方子,这才将房门打开,把药方塞到齐峥的手里。

      齐峥看了眼手里的药方,又发现自己不通药理,问道:“伤得严重?”

      廖大夫道:“这脚不严重,只是苏小姐现在感了风寒发着热,得赶紧抓了药服下去。”

      周南行想了一瞬,方才苏琬琬被行刺的时候,只穿着里衣就从窗口跳下去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就得了风寒?

      还没等他想明白,齐峥已经将药方拍进他怀里,“去抓药。”

      周南行不疑有他,廖大夫已经催着他,“这位公子跟我来吧,药方在来福客栈的西边。”

      等两人走后,走道上一片寂静。

      已经深夜了,看热闹的人早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齐峥往房内看了一眼,因为房中屏风的关系,并不能看见苏琬琬的身影,他双手撑着门,打算将门关上,自己去隔壁的房间休息。

      手上刚用力,房间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有气无力,若不是指名道姓地喊出了他的名字,齐峥还以为就是女子的呓语。

      齐峥走进房间,将门关上后,走到屏风后面。

      苏琬琬听到脚步声,她几乎困到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闭着眼睛道:“谢谢你,齐峥。”

      隔着屏风,齐峥看不见苏琬琬是何种神态,但饶是如此,这句话还是很大程度上,让齐峥的心情有了极大的改善。

      他也累了,坐在一架椅子上,隔着屏风看向后面。

      “哦,你不害怕我了?”

      齐峥本以为她的第一句话,会是质问他和周南行为什么也在福来客栈的。

      苏琬琬的意识逐渐沉沦,齐峥的话像是在梦境之外幽幽传来,语气散漫还携带着一丝笑意,听着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她在意识散开的同时,试图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得到答案,“还是有一点。”

      屏风的另一端传来笑意。

      齐峥听她说话,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要是困到极致,话音当真是不一样。

      语气软软的,话音慢慢的。

      齐峥拍了拍扶手,“困了就睡吧,不必逞强。”

      许久,屏风后面都没有传来女子的声音,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险些将齐峥的睡意都勾了出来。

      齐峥站起身,衣摆顺着他行走的动作晃动,最后堪堪停在床前。

      床上的女子睡得正安稳,眼睑磕在一块,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洒下一小块阴影。

      齐峥挪回目光,俯身打算将床边的烛火熄灭。

      许是感觉到身边有人,苏琬琬的眼睛瞬间睁开,见到齐峥像是吓了一跳,又缓缓将眼睛闭了回去。

      不管了,这个人已经救了自己两次,总不会在今夜要杀了自己。

      而且他武功这么高,真的要动手自己也没办法。

      就这么想着,苏琬琬心底的恐惧彻底消散了。

      齐峥灭掉烛火的动作,被她的这一睁眼打断,怔愣了一瞬,打算继续去熄灯时,苏琬琬侧身在枕下摸了摸,掏出一样东西,软绵绵地递到他跟前。

      苏琬琬依旧闭着眼,“脖子上,血。”

      方才齐峥救她的时候,也被溅到了一些血,只是不知道为何脸上的血擦干了,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还是有一点血迹。

      苏琬琬不想再动脑子了,转过身彻底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不要灭灯。”

      齐峥被她这一番动作闹得发笑,坐回屏风后面的椅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也闭上了眼。

      ——

      刺客的尸体被抬到衙门的时候,恰好碰到黄捕快出完公事回来。

      苏县长的突然逝去,给了县城里面的一些宵小一辈可乘之机,他们认为如今县城内群龙无首,若是此刻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也很难被追查到。

      黄捕快每日为了这些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已到深夜了,才带着人从外边回来。

      他喊停了搬着尸体往衙门里面走的两个小二,“又有人遇害了?”

      一名小二停下脚步,将厚重的尸体往地上一放,“黄捕快这么晚还当差啊。这个人不是被杀害的,他晚上摸到我们客栈去,打算伤害我们的客人,另一个人客人为了保护她,就将这个人杀了。”

      虽然是为了保护人,但是命案都是大事,怎么能随意就将人杀了?这等命案,按律是需要通报给县尉的。

      黄捕快忙了一日一夜,脸色也不大好看,“他要害你们哪位客人,可有受伤,杀了这个人的又是谁?我需要将人带回衙门,询问清楚。”

      问到这个,小二回答的速度显然慢了不少,“是……是苏小姐,不过不曾受伤,就是收了一些惊吓。保护她的是一个男子,之前不曾见过。”

      “什么?”

      黄捕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怎么会有人要伤害苏琬琬,她何时与县城的何人结了仇。

      不对,不会。应当是巧合。

      已经这般晚了,县尉想来早就回家了,这尸体总不能在就这么在衙门放着。

      黄捕快道:“将尸体先抬到义庄去,明日当会有仵作验尸。”

      小二虽然不大情愿,这么晚了还要去一趟义庄,但想到苏小姐是在自己客栈出的事情,要是不好好处理,县尉怪罪下来,怕是不好收场,也就缩着脖子应了。

      小二要走时,黄捕快问道:“苏小姐还在福来客栈吗?”

      早知道苏琬琬会在客栈遇到危险,就应该劝着她去家里和女儿一块,就能躲过了。

      小二搬着东西摇摇晃晃地走着,“还在,但是应当是睡下了。”

      “客栈已经加强了守卫,黄捕快可以放心。”

      黄捕快本打算立刻去寻苏琬琬和杀害这个人的人,当即询问清楚这件事情的各种经过,但是听小二这般说,黄捕快的想法打消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是让琬琬休息吧,总归人都在福来客栈,明日也能寻到。而且福来客栈的安保,在县城都是很不错的。

      但是一直住在客栈还是不大方便,明日还是劝苏琬琬先去自己家住着,苏府现在被人鸠占鹊巢,他还没来得及召集人去将那名男子赶出去,住在自己家的话,还有大姑娘可以陪苏小姐。

      黄捕快本来打算明日一早,就先去福来客栈找苏琬琬的的,但是中间经过衙门门口的时候,就被一名小捕快喊住了。

      “黄老大,县尉大人喊你进去呢。”

      不升堂和出门处理事务的时候,蒲华生都在书房。

      黄捕快一进门,就瞧见蒲华生坐在椅子上,两手交握在一块抵着下巴,将脸撑起。

      听见有人进门的脚步声,他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但是眉头依然皱在一块。

      “县尉大人。”

      黄捕快跪地行礼,膝盖刚落地,就被喊了起来。

      蒲华生看着他,“昨夜,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黄捕快的脑海里面,瞬间就闪过昨夜的命案。

      “昨日半夜,福来客栈的两个小二抬着一具尸体到了衙门门口,我命人抬到义庄去了。”

      不知道为何,蒲华生昨日一心念着苏琬琬的安危,今日想起来那个尸体的脸时,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蒲华生扬眉,“是何人所杀?”

      黄捕快摇头,“还不知道是谁,但是如今住在福来客栈。”黄捕快接着将自己昨夜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希望蒲华生能够为苏琬琬讨回公道,然后顺便说起苏府被一名陌生男子占据的事情,由县尉出面,名人将那名男子抓住然后惩戒。

      但是蒲华生显然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那名男子,可与琬琬认识?”

      黄捕快一愣,这个他昨日倒是忘记问了。同住在一间客栈,听见声响出来相助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没想过两人是否相识。

      “这个还不清楚。”

      蒲华生却暗自思索,若是苏琬琬身边跟了一个武艺高超的,几日前他派去的人被一刀穿心而死,便有了原因。

      若是如此,这个威胁,自然也要一并铲除掉。

      蒲华生道:“你去将琬琬和那个人都带过来,毕竟是命案,查清楚了才能结案。”

      黄捕快退出书房的时候,瞧好碰到一名小厮前来传话。

      “县尉大人,孙仵作命小的来问,昨夜送去的尸体,可要验尸?”

      蒲华生一摆袖,“不必。”

      黄捕快突然想到目前还不知道这尸体的身份,问道:“那可要命画师做出画像,好沿街询问确认那人的身份?”

      蒲华生睨了他一眼。

      他自然知道那是谁,但是却不必让旁人知道,不然又是好大一番解释,为什么前日抓捕回来的贼寇,会从牢狱里面逃了出去。

      “不必。”

      下次不能再用这些贼寇了,要换一些人。

      ——

      苏琬琬这一夜睡得很沉,往日里每次到了冬日,她都会手脚冰凉迟迟不能入睡,若是睡前没有准备一两个汤婆子放在被子里,半夜还会被冻醒,所以她时常缠着母亲一块睡。

      但是昨夜她像是掉进了一个暖炉,甚至有一些热。

      半夜被人喊起来喝药的时候,几乎也不曾睁眼,迷迷糊糊地喝完之后,又躺下了。

      今早起来,虽然感觉有些头晕,但是像是洗去了不少疲惫,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下床的时候,瞧见床头摆了一副拐杖,无论是高度还是重量,都是刚刚好。

      苏琬琬今日难得有了一些胃口,简单洗漱过后,要了一份饭菜。

      随后走到桌前坐下,发现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包袱,正是她自己的包袱,打开后东西都被整齐地收在里面,一两银子都没丢。她昨夜换房间的时候,因为惊吓过度,都没有想起这些东西。

      福来客栈的细节服务做得是当真不错。

      很快,小二端着饭菜上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周南行。

      周南行端着一个碗坐在苏琬琬对面,然后把那个碗,直径推到了苏琬琬面前。

      里面的褐色汤药泛起阵阵涟漪,苏琬琬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周南行立马警惕道:“不许嫌弃不喝,为了煎这一副药,我还被迫起了一个大早。”

      不想齐峥那个黑心的,把活扔给他,自己睡了一个早上。

      他以前都面热心冷的,不见对哪个女子这般热心肠过。

      苏琬琬扯出一个笑脸,“你想多了,我是不怕苦的。”

      她隐约记起,昨夜睡着前见到了廖大夫,廖大夫说她感染了风寒。难怪昨夜一直发热出汗,丝毫没有感受到冷。

      既然是生病,自然不会过于矫情不喝药。

      苏琬琬将碗端起,胸口直犯恶心的时候,还不忘感激地说上一声:“多谢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一块用膳。”

      周南行嗤地一声笑出来,“苏小姐,你别逞强了。”

      苏琬琬半口药已经下喉,周南行这话让她猝不及防,直接被呛了一下,心下暗道:喝药过程中被呛了一下,怕是喉中要被苦上很久,这药喝得更艰难了。

      下一秒却震惊抬头,“这药竟然是甜的?”

      周南行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神色间竟是唏嘘。

      他两手激动地比划着,“昨夜喂你药的时候,你如何都不肯喝下去,一碗汤药,硬是喂了小半个时辰。”

      苏琬琬险些无地自容,她确实一直怕苦,但是以前尚有娘亲哄着,如今没了,多苦的药都只能自己哄着自己喝下去。可是若是昨夜是在她昏睡之中喂的药,那确实……

      苏琬琬埋下头,“辛苦你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周南行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我喂的,是齐峥喂的,他难得的好心肠,你感激他就行。”

      苏琬琬的脑海里面,瞬间闪过齐峥昨夜在她床头准备熄灯的场景。

      竟然是他。

      周南行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这药方也是他一早去找人改的,给你加了好一些味道还不错的药材进去。”

      苏琬琬还没回过神,一道衣摆已经飘入房内,携来淡淡的木质香气。

      齐峥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在说我什么呢?”

      周南行嘻嘻笑道:“在说少爷你的好呢。”

      这是实话实说。

      齐峥在苏琬琬对面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就在周南行旁边,然后拍拍周南行的肩膀,“辛苦你了,我在房间点好了饭菜,你去吃吧。”

      周南行站起身要走,见齐峥不动,“你不去吃吗?”

      齐峥仰头看他,“我吃过了。”

      周南行握拳!

      他在苦逼地围着炉子煎药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偷偷摸摸地自己在房间吃了!

      目送着周南行出去,苏琬琬喝着药,余光已经落在了齐峥身上。

      他今日穿着那件紫袍,衣领袖口的纹路无不精致张扬,配上齐峥那张棱角分明、意气风发的脸,整个人当真是跟温润一词沾不上半点关系,就像是书法中的狂草,锋利张狂,要是唇色不是那么淡的话,只怕要张扬到极致了。

      齐峥不曾留意到苏琬琬的目光,他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留在手心把玩。

      苏琬琬的目光瞬间就停留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我的簪子,怎么在你手上?”

      这正是她昨日拿去典当的簪子。

      齐峥依靠在椅背上,扬眉,像是在做生意一般提议,“诚实回答我接下来的几个问题,我便将这簪子还你。”

      这簪子对苏琬琬有着不小的含义,苏琬琬点头答应,神色间有些认真。

      这倒是把齐峥逗笑了,“不必紧张,你且吃着,我就随意问问。”

      等着苏琬琬咽下一口饭菜,齐峥才慢悠悠道。

      “几日前,我在苏府救了你,你却对我和周南行避之不及,是因为家里的意外,所以害怕接触陌生人怕重蹈覆辙。”

      这哪里是问话,语气肯定到几乎是陈述了。

      这是苏琬琬心中的阴影以及痛楚,她喝了一口茶并咽下,才点头,“是。”

      齐峥接话:“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下一个问题,那日在马厩你还不曾恐惧到要离家的地步,下午却要离开,是因为什么?”

      齐峥皱着眉思考了一瞬,下一刻似乎是想到了,“因为你看见我在书房?”

      心中的忌惮与不解,就这么被齐峥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苏琬琬看向齐峥的眼神也变得有一些不同。

      这个人比她看到的绝大部分的人,都要坦荡直接很多。

      苏琬琬看着齐峥,“是。”

      至于为什么看见他在书房便会如此恐惧抗拒,苏琬琬并没有说,还没有到如此交心的地步。

      齐峥点点头。

      原因是什么他大概也能猜出来,便不用再问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当时要留在苏府,后面又跟着你住到客栈,是因为你有性命之忧,我们需要随时护着你。但是一直住在客栈并不方便,所以你愿不愿让我和周南行一道,回到苏府去住?”

      齐峥说话的时候,长臂一伸,已经将簪子递到了苏琬琬面前。

      是无论苏琬琬答不答应,这簪子都会还给她意思。

      接触到苏琬琬的目光时,齐峥还挑眉笑了一瞬。

      苏琬琬并没有多少犹豫,就应道:“好。”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性命正在受到威胁,至少现在,齐峥对她展露出来的都是善意。

      只是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筷子轻轻落在碗沿,苏琬琬认真道:“为什么要救我?”

      齐峥无奈,屈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叹气,“我很早就说过了,我和你的父亲苏贞,是忘年交。”

      苏琬琬默默吃起了饭。

      不一会儿,周南行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吃好了,齐峥,今日下午我们要做什么?”

      周南行算是反应过来,齐峥先是让自己去查当铺,他去街头走了一遍之后,又亲自挑了一家最大的当铺走了一遭,就算齐峥不明说,周南行也能猜出来,齐峥这是在查什么东西呢,来苏府怕真的是顺便给苏县长上两柱香,然后顺便保护苏县长的独苗。

      只是他不知道这是在查什么,他就是单纯跑腿的。

      齐峥随口回应,“回苏府。”

      周南行不可置信,“还有呢?”

      齐峥反问,“还能有什么?”

      这倒是把周南行问住了,正在他思考的空档,一名小二顺着走廊到了门口,而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黄捕快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南行,他在县城做事多年,每天都在城内来回奔波,却没有瞧见过此人。此人五官俊朗,身子挺拔,当是见过就不会忘却的人,既然之前没有见过,那就是刚到县城的。

      黄捕快走进门,先是看见了苏琬琬,立马道:“苏小姐你没事吧?”

      听苏琬琬说没事,自己又上下打量确认后,才松下一口气,正要说明来意,目光被苏琬琬对面坐着的人吸引过去,瞬间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你这歹人,如何在这里?”

      齐峥不想刀鞘的绷带被砍断,又不愿意拔刀,于是干脆坐着不动,对着紧绷成大公鸡一般的黄捕快,弯眼露出笑意。

      周南行不明所以,他丝毫不觉得齐峥会被欺负,所以慢悠悠地往里走,“这是什么情况?”

      苏琬琬一时解释不清,但是能够短暂地澄清误会。

      “黄伯伯,我之前错怪齐公子了,他确实是父亲的忘年交。”

      黄捕快自然难以接受,这所谓的齐公子如此年轻,之前也从未在苏县长周围出现过,如何就成为忘年交了。

      但在苏琬琬的劝说下,又得知昨夜是齐峥救了苏琬琬,这才放下敌意。

      黄捕快简洁地说了这次来找苏琬琬的原因,“苏小姐你也不用害怕,你是受害者,将过程说清楚便是。”

      苏琬琬想到自己即将面对蒲华生,便难以被这句话宽慰。

      倒是齐峥颇有几分兴致,“那便走吧,我还没去过衙门,自然是要去涨涨见识的。”

      一旁仍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周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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