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琬 x 齐君赫番外》balsam苦瓜

15、回忆

　　比起齐峥的兴致高昂，周南行显然冷静很多，走到齐峥坐着的椅子后面，双臂撑着椅背，窃窃私语。

　　“真的要去啊，不是很方便吧。”

　　周南行的双眼和鼻子都皱起，试图让齐峥明白去衙门这件事情的不可行性。

　　齐峥扭头，眼里满是纯真，“为何不方便。”

　　周南行：……

　　他默默站起，险些自戳双目，从齐峥的眼里看到几分纯真，竟然有几分奇怪恶心感，只能说这个人平时差遣他惯了。

　　但他也想通了，齐峥这个表情，显然是早就想好了去衙门该怎么应对了，他还操心什么。

　　苏琬琬三人随着黄捕快一路去了衙门。

　　去衙门的这条路比起城内其他的街道，要稍微清冷些。

　　苏琬琬一遍回答着黄捕快关心的问话，一边看着街头两边枯黄的树干。

　　自处苏府出事以来，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条路了。街角买糖的老爷子也不在，那里空荡荡的，像是悲风刮走了这条街上值得回忆的一切，只剩下去面对蒲华生的未知的恐惧。

　　这是苏琬琬第一次以堂下人的身份来到衙门，齐峥与周南行就站在她身边，三人一块站在衙门的大堂里，两边是穿着黑红色衣服的捕快站着，人数比起正式升堂的时候要少一点，但是也有六人分立左右。

　　苏琬琬向上看，蒲华生一身官袍坐在最上方的桌椅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蒲华生虽然依旧笑着，但是往日他眉间的那几分慈爱早已消失，又或者是从未有过。

　　也是，两次派人来杀她的人，如何还能对自己又什么慈爱之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琬琬跪下身子，主动开口，“县尉大人。”

　　这一声让蒲华生的脸色并不好看，这容易让别人觉得自己和苏琬琬的关系僵硬，会有损自己的形象。

　　蒲华生装作有些激动地站起身，几步走到苏琬琬身边，将人扶起来，说出来的话满是关怀之意。

　　“怎么叫我大人，几日不见就生分了？在我跟前跪什么，旁边给你备了椅子呢，你坐着。”

　　周南行侧眼，他们旁边就放了一张椅子，显然是没有准备他和齐峥的椅子。

　　蒲华生将人领到椅子，按着人坐下后才松手，“昨夜没受伤吧？”

　　他问话的时候，脸上的皮都笑得皱在一块，但是苏琬琬就是能看出他眼里的残冷与可惜。

　　像是在说，怎么没死掉呢？

　　苏琬琬袖下的手指已经绞在一块，“我没事。”

　　蒲华生将目光挪到厅堂中央还站着的男人，方才他们进来时，蒲华生便觉得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周身的气度不像是小小县城里面出来的人，这让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几分疑虑。

　　“这两人，就是昨夜救了你的人吧？瞧着气度不凡，之前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何人？”

　　苏琬琬并不喜欢与蒲华生挨得很近说话，像是两人的关系还同之前一样，只觉得此人惺惺做假让人难受。她一边暗中推着蒲华生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蒲叔叔也回去坐着吧”，一边看向齐峥和周南行，点头示意他们自己介绍。

　　齐峥对着蒲华生弯腰拱手，笑道：“草民齐峥，他是周南行，我们两皆是来自南方沿海岸口，家中父母从商。此行来到这里，恰好听闻苏县长遇害，便特去祭拜。”

　　沿海岸口有不少经商人家，每日与生意打交道，言谈举止皆是上乘，蒲华生是知道的。

　　从商之人虽然家中富裕，但是地位却是最低，想到这里，蒲华生的嘴角上扬。

　　那便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蒲华生笑道：“你们两人定然是第一次来衙门吧。”

　　苏琬琬觉得蒲华生这句问话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是何深意，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齐峥已经悠哉悠哉地答了。

　　“县尉大人好聪明，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衙门。”

　　此话一出，满堂的捕快脸色都不对劲了，周南行的眼角也有些抽搐。

　　一个草民夸一个县尉聪明，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了。

　　蒲华生哈哈大笑起来，“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民见官，要下跪的道理。”

　　周南行心头一跳。

　　来了，这一茬来了，果然要他们两个跪。他也就算了，齐峥什么身份，这哪里跪得？

　　周南行的心提在嗓子眼，就怕齐峥没心没肺真的就跪下去了。

　　下一秒，齐峥拍拍下身衣袍，然后将其一卷，在周南行“不可！”的话语中，扬眉道：“我这衣服瞧着还是新的，跪不得。”

　　苏琬琬是万万想不到，这锋芒就这么对立起来了。

　　这里可是衙门，两边的捕快可都是蒲华生的刀。

　　蒲华生的牙齿都咬死了，正要说什么，苏琬琬站起来，“蒲叔叔，不知者无罪，还请蒲叔叔不要怪罪，我会与他们说清楚民见官要下跪的道理。”

　　虽然她的父亲任官时，往往会让百姓免去下跪的礼节。

　　苏琬琬说着就要跪下求情，这些时日，她早就明白活着才是硬道理，暂时的委曲求都没什么。

　　却被齐峥拉住臂膀，将人攥到身边，附耳笑道：“苏琬琬，我说你不必跪，这普天之下，我要你不许跪。”

　　苏琬琬只觉得耳边的这道声音张狂极了，偏偏底气十足。

　　她被齐峥护到身后，与周南行一列站着。

　　周南行离得近，他们两人的耳语几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面对苏琬琬依旧震惊的目光，周南行只能悻悻道：“他吹牛呢。”

　　一边是县尉蒲华生，一边是故去县长的女儿苏琬琬，站在两边的捕快一时都不知掉在这个应该拔刀震慑的时候，要不要拔刀。

　　小捕快们只能看着最前面的大捕快——黄捕快，看他是什么动作。

　　但是黄捕快也被事情的走向惊得不知道该如何。

　　蒲华生此刻也很难做，他被齐峥的话语挑衅至此，但是苏琬琬又及时求情，他碍于表面的情分难以发作，但是心口的火难以发泄，此刻的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怒意，只想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派人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蒲华生浅笑一声后接过这个话题，“那便说说昨夜是什么情况吧。”

　　他的眼神悄无声息地扫过苏琬琬，“那人是为何要杀琬琬？你又是如何救了琬琬？”

　　苏琬琬垂着头，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人看见，“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杀我。昨夜他闯入我的房间，齐峥在很危急的时候，为了护我，才杀死了他。”

　　齐峥点头。

　　蒲华生却皱起眉头，“若是保护你，将歹徒制服即可，为何要将人杀了呢，在大晋，命案可是很严重的。”

　　苏琬琬一顿，一时没回答上来，求助一般看向齐峥。

　　周南心已经按捺不住，“那时性命攸关，杀掉歹徒也是无奈之举！”

　　蒲华生摇头，“你们还是太过毛躁，不懂这命案若是要结案，可是要面面俱到，一丝不能放过。”

　　周南行丝毫没给他面子，“县尉这是要为歹徒开脱？”

　　齐峥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自己的袖袍，冬日里面层层叠叠的，一个不留意就乱了。往日他没有心情理，如今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

　　他没什么好解释的，当时救苏琬琬的方法确实很多。

　　直接将人带着跳窗，又或者将刀口的位置偏移一瞬，那个人都不会死。

　　可他是故意的。

　　以彼人之道还自彼人之身，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蒲华生坐在高台上，见他们迟迟没说出原因，便顾自拍手。

　　“便这样吧，我今日还有公务要做。黄捕快！带人将这两个男子压入大牢待审。”

　　“总是要调查清楚，才能还你们清白不是吗？”

　　被唤到名字黄捕快愣了一瞬。

　　命案结案确实是要理清前因后果，若是杀人的人实在无辜，才能不降罪，这也是防止有人别有用心，钻了篓子来杀人。

　　但是今日的审讯，让黄捕快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可是县尉的话，他不可不听。黄捕快犹豫着，向着齐峥走过去。

　　齐峥终于有正常的反应了，他拍拍腰间的刀，“这是当时杀了那歹徒的刀具，县尉大人可要查看一番？”

　　众捕快这才反应过他身上有刀。

　　因为人是黄捕快带过来的，他们不曾留意，而且这刀的形状实在奇怪，他们并没有多想。

　　六名捕快的手，瞬间就按在了刀柄上。

　　蒲华生哪里会在乎这刀是什么样，他现在只需要将人压入大牢，届时人能不能出来，就不好说了。

　　他刚要摆手，齐峥已经“哗”的一声，将刀抽了出来，一道银光快速地晃过众人的眼睛，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砸在蒲华生的案牍之上。

　　刀尖落在蒲华生的脑门前，刀身仍在不断的发颤。

　　蒲华生被这一击惊出一身冷汗，只要再往前一点，他方才就死了。

　　他气得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案板，“大胆！”

　　捕快瞬间围住了周南行和齐峥两人。

　　周南行无奈嘀咕着，“早说了不要来嘛！”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摩拳擦掌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苏琬琬哪里能想到齐峥这般肆意妄为，平日张扬，在衙门门前也不收敛，急得她抓住齐峥的袖袍。

　　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而齐峥将腰间的刀鞘取下，上面的绷带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散开，露出上面的雁翎纹样。

　　蒲华生本是无意看了一眼，看清后，一身的怒气瞬间被一盆冷水狠狠泼下。

　　他的瞳孔些许放大。

　　这……这不是！

　　皇城锦衣卫的刀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齐峥横举刀鞘，歪头笑着看向蒲华生，悠悠道：“蒲大人，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