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石边云

11、第十一章

　　凌晨一点，屠成带着一身寒气从电梯出来。

　　下午那会好不容易查到酒吧线索，然而等他们赶过去时，却早已人去楼空。

　　屠成站在苏井门前犹豫了下，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睡了吗？”

　　等了一会，对方没有动静。

　　看来是睡了。

　　屠成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站在原地，身形笔直。他想离苏井近一点，即使是隔着一扇门。

　　可是下一秒，毫无预兆的，门开了。

　　屠成眼睛倏地一亮，又很快低下眼睛，心想是不是自己发的消息打扰到她休息了？

　　“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苏井说的是实话，她平常也是一点多才睡。见屠成进来后，指了指小猫说：

　　“医生说小猫的情况还好，只是下个星期要带去医院复查。”

　　屠成蹲下身观察小猫，看着是比下午那会好多了。

　　他就着这个姿势，仰头对苏井说：“嗯，今天谢谢你。”

　　这是屠成第二次来到这里，很明显苏井已经打扫过了。

　　泡泡好奇的围着屠成转圈，保持着安全距离。

　　“不客气，”苏井将猫从猫毛毯上抱起来，这是看着屠成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你…工作这么忙，有时间照顾小猫吗？”

　　“……”

　　苏井看着屠成犹豫的这下，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屠成站起身，霎时两人四目相对，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没有因为苏井的话而生气。

　　屠成微低头，浅茶色的瞳孔紧紧盯着苏井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传进苏井的耳朵里。

　　“放心，可以的。”

　　这对于一个有些声控的人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存在。

　　苏井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猫递给屠成。

　　“医生说它是狸花和美短的混血，可能会活泼好动一些。”苏井无意识舔了一下嘴巴，眼神示意屠成看鞋架旁边那堆东西，接着说：“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我就看着给它买了一些猫粮之类的。”

　　屠成无意间扫到苏井的嘴巴，旋即转过身单膝蹲下，把那堆东西单手提起，“谢谢，加上医药费，这些一共多少钱？”

　　苏井看着屠成的背影，脑海中有些片段一阵阵闪过，但就是抓不住，哪怕一幕可以看清的场景。

　　屠成站起身，正纳闷身后怎么没有声音了？

　　一转身就看见苏井蹙着眉头，默默思考的样子。

　　屠成觉得有些好笑，以为她是在算多少钱而苦恼。

　　“你慢慢算，我先回去了，等会直接打价格发给我就行。”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不太妥当。

　　苏井知道屠成误会了，但是她也懒得解释了。

　　屠成走后，苏井回到房间里把各项费用详细的列出来，一条一条发给屠成，过了几秒对面就转账过来了。

　　苏井麻溜收钱，不禁想有钱人转账就是爽快啊！

　　1，2，3……

　　果然不出苏井所料，对面很快就发了要请她吃饭以示感谢。

　　苏井礼貌回绝，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他们都不可能了。苏井私心也想，他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跟她扯上关系的。

　　“不用了，举手之劳。”

　　只是对面也不知道看见没有，紧接着发出一句：“后天晚上，小区门口接你。”

　　苏井看着这句话思考了几秒，决定当做没有看见，反正上面她已经说了不用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井就起床了，比平常早了半个小时。

　　她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特地化了一个妆，在脖子哪里多拍了几下粉底，遮住那道不太明显的疤痕，免得到公司还要挨个解释。

　　九点上班，苏井八点四十几就到了公司。

　　回到久违的工位，苏井打开电脑，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原因是她也不知怎的了，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公交车的背影，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见屠成的最后一面。

　　尘封的记忆也要随之扑面而来。

　　大一那年冬天，全国爆发疫情，学校暂停开学，上课由线下变为线上。那时刚好过年，几个兄弟姐妹全部困在家中，受表哥苏阳和妹妹苏熙的影响，闲暇之余她也玩起了游戏。

　　五月，在燥热的立夏中苏井在虚拟世界中遇到了屠成。

　　直至现在，历经八载立夏，物是人非，但苏井不得不承认，那年夏天不止是少年动了心。

　　过了几分钟同事们陆陆续续到了公司，同办公室的看见苏井后，先是惊讶了一下，之后都热情的同她打招呼。

　　苏井也笑着一一回应。

　　杨佳丽看见苏井后倒是也惊讶了一下，不是惊讶苏井终于来上班了，而是苏井今天居然化妆了！

　　“老实交代，你请这么久的假，是不是结婚度蜜月去了？”

　　“……”

　　不怪杨佳丽这么想，毕竟苏井很少化妆。这次一声不吭突然请这么久的假，完了还开始化妆来公司，这不是有情况了是什么！

　　苏井否认道：“没有，我要是结婚了会不告诉你？”

　　杨佳丽想了想也是，但是临走前还是做出一副“你绝对有情况”的表情。

　　苏井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没再理她，转身坐下开始专心工作。

　　临近下班点，大厦一侧印照着落日熔金的黄昏，发现并欣赏美景的人不自觉便被绊住了脚步，驻足原地尝试留住或记录下这一幕。

　　苏井仰头伸手捏着后脖颈，捏了几下后，又转了转酸痛的脖子，长时间没有改变姿势的脖子发出几声咔嚓声。

　　苏井担心弄到脖子上的伤口，没敢用力捏，这下她觉得自己的腰也开始酸痛起来。

　　下班点一到，就开始有人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没过一会，公司人就少了一大半。

　　苏井尽量忽略身体上的不适，继续低头工作。等到敲完最后一个字，苏井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七点五十五。

　　她抬头环顾四周，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苏井抬眼看着，心里升起些许悲凉的感觉，很快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收拾东西也准备下班了。

　　八点的公交车站人还是多，座椅上早已坐满了人，苏井面无表情站在站台边缘，刚刚在办公室里压下的情绪很快又弥漫上来。

　　人来车往的街上，热闹也冷漠。

　　苏井觉得自己明明身陷人海，却仿佛是在一叶孤舟上漂泊，安静地可怕。

　　从公交车上下来，苏井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觉得是因为刚刚在公交车上浅眯了一会，所以自己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这股晕晕乎乎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家。

　　苏井缩在沙发上，想去烧点热水喝，但是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晕了。

　　渐渐地，苏井就这样缩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苏井好像听见了泡泡的叫声。

　　叫声尖锐刺耳，而且好像还在移动，而移动范围就在她脑袋周围。

　　苏井从一片恍惚中挣脱，艰难的睁开眼睛。欲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现在喉咙干涩，声音嘶哑：“泡泡？”

　　忽然喉咙涌现一阵痒意，苏井立即干咳起来。她难受地撑起身子，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冷水，但总算是不咳了。

　　苏井认命般地抬手摸上额头，温度烫手。

　　手缓缓放下，苏井又脱力的躺回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苏井咬牙起身，打起精神给泡泡猫碗里添上猫粮，又回卧室换了一件厚一点的羽绒服。

　　等她打车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医生给她量了体温，确定是普通感冒，苏井一个人磕磕绊绊地交了费又吊了两瓶水。

　　医院的椅子没有靠垫，即使是隔着羽绒服，苏井的背还是被咯的有些不舒服。还有手背上正在输液的地方，医院空调开得很足，但是药水的温度没有任何改变，冰冷的药水输进身体里，苏井开始难受的肚子出现痉挛。

　　可是渐渐的，苏井觉得肚子痛的越发熟悉。于是问护士小姐姐借了一片卫生巾，等到厕所一看，果然来了。

　　这时候来姨妈无疑是雪上加霜，真是坏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来。

　　苏井出医院门口时还没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没有输液的手腕上放着装药的袋子并捂着肚子，输液的那只手揣在口袋里，微微弯着腰，毫无血色的唇瓣用力抿着，是极力在忍耐的表情。

　　等苏井感受到的时候雨势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加大。

　　苏井只能停下正在打车的动作，快步走到旁边的公交车站下面避雨。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

　　泡泡好像知道苏井不舒服似的，没跟之前一样在房间里跑酷，现在乖乖趴在猫窝里面，只是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看着苏井。

　　见苏井坐到沙发上了，它就悄无声息地跑到苏井脚边趴下，开始舔毛。

　　苏井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吃泡面，还没吃几口就放下不吃了。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苏井一只手始终捂着痛地厉害的肚子，每次姨妈期第一天肚子都疼的要命，这次也不例外。

　　在这种情况下，苏井还能分神想，幸好明天是周末，不然又要请假。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一直到天空初晓，止痛药发挥作用，苏井才在疼痛跟困意之间挣扎，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