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沁微寒》梦落遗尘

20、第十九章

　　基于在烟云水雾比在龙潭虎穴还危险的原因，再加上救人如救火这句话，欧阳耀日一行人能多快有多快的离开烟云水雾，去冰焰教救人。
　　冰焰教的大门的确从来不会关上，他们刚到门口就被人请了进去。
　　“进来的会不会太容易了？”欧阳耀日忍不住怀疑道。
　　“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云浅不温不火的吐出让人心惊胆战的话。
　　冰焰教人人冷若冰霜，眼中却烈火焚烧，应该是很不好惹的那种人。
　　但能把这里每个人都训练成这样的冰焰教教主怕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了。
　　特别冰焰教的一砖一瓦都是由清凛冷玉所雕砌，更添一份阴冷。
　　被人领进大殿之后，面前的是向上的阶梯和层层轻纱后的王座。
　　高处不胜寒。
　　从他们站立的这个位置根本无法看清上面，更别说隐藏在最高处的那个女子。
　　“来我冰焰教有何事？”女子嘴里吐出的气息犹如万年寒冰一般足以冻结一切。
　　在众人被她的语气震住的时候，云浅上前一步，行礼，“还请教主归还欧阳主母与舍妹。”
　　“凭什么？”兰恋幽的语气未变，如同毫无血性的冰雕。
　　“教主可以随意开条件。”云浅无所畏惧的说。
　　“你做得了主？”兰恋幽就算是用疑问句，语气依旧平板的没有一丝抑扬顿挫。
　　云浅以眼神安抚住其他人，朝兰恋幽点头，“可以。”
　　“找出魔哭剑。”兰恋幽说出的话是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的。
　　“魔哭剑不在贵教手里？那为何贵教还要抓欧阳主母她们？”云浅平静的问。
　　“本座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兰恋幽惜字如金，更不会去理会别人。
　　“失礼了。江湖上虽传言所谓的藏宝图在我们手里，但我们的确对此毫无所知。”云浅完全没有受到兰恋幽气势的影响，笑的很客气。
　　兰恋幽示意身边的侍女，随后一个侍女将一卷羊皮交给云浅。
　　“以剑换人，如何？”兰恋幽的语气很强势，似乎绝对不允许别人说个不字。
　　云浅点点头，“那么教主以何作保呢？”
　　兰恋幽抬了抬手，只见两个侍女押着被绑住双手蒙上双眼的云萱来到大殿。
　　“本座说一不二。”兰恋幽如是保证道。
　　“在下相信教主。那么一言为定。”云浅儒雅一笑，却没有看一旁的云萱。
　　侍女为云萱松了绑，带他们离开冰焰教。

　　一出冰焰教，欧阳耀日就连忙查看云萱的状况。
　　“云萱，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云萱摇摇头，“没有。冰焰教虽然被人称为邪派，其实并非那么无恶不作。没有对我用刑，也没有亏待过我。”
　　“但方才他们还绑着你。”欧阳耀日一想起那个画面就忍不住蹙起眉。
　　“他们只是不想我知道去地牢的路而已。不过是防止你们回头去救人。”云萱不禁为冰焰教辩解起来。
　　欧阳耀日因为专注于云萱的情况，所以没有发现，欧阳明月和韩陌衣的神情都很奇怪。
　　云萱垂下头，微微笑着。
　　“云萱，你真是太善良了。怎么尽帮别人讲好话？”欧阳耀日对她着实怜爱。
　　云萱看了怔然的韩陌衣一眼，再把视线转回欧阳耀日脸上，“没有，我不过就事论事。”
　　“话说回来，我们真的要去找魔哭剑吗？”欧阳耀日突然觉得太安静了些，怎么该发言的人都沉默了？
　　云浅点点头，“答应了就该做到。更何况伯母还在他们手里。”
　　“对了，云萱，那天你被抓走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欧阳耀日这才想起来要问。
　　“那天我被一阵怪风吸入之后，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媚罗刹。只不过在她想要对我下手的时候，我就被冰焰教的人带走了。”云萱脸上平静的就像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般。
　　“但是云兄说媚罗刹是被魔哭剑杀死的。这……”欧阳耀日被弄得迷惑不已。
　　“我并未见过魔哭剑，所以不过是猜测。也许真的有什么高人吧。”云浅的话怎么都像是敷衍。
　　“世上的神兵利器多不胜数，怎能单单认定魔哭剑？”云萱看着云浅的眼神很淡，却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低头认错。
　　“世上失传的神兵利器的确多不胜数。但现世的唯有魔哭剑。”云浅竟像存心与她作对似的说道。
　　“你的天恸剑，兰恋幽的冰魂鞭，还有颜妖然的魔玉琴，哪一样不是绝世神兵？恐怕现世的还不止这些，你又知道多少？”云萱的语气凛然，但绝不冰冷。
　　“轩儿学识渊博，我自愧不如。”云浅别过头去，不看云萱那如同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
　　“你太客气了。若是比待人处事的圆滑，我根本不如你。”云萱抿着唇，嘴边洋溢着苦涩。
　　欧阳耀日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像是兄妹重逢，简直像是仇人见面。
　　再看了看周围，韩陌衣和欧阳明月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云萱，眼神诡异的可怕。
　　欧阳耀日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些日子没见，他们与云萱的关系变得那么奇怪？
　　“好了好了，媚罗刹谁杀的以后再查吧。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出魔哭剑才对。”欧阳耀日连忙挡在他们之间，阻止这种剑拔弩张的对话。
　　云浅轻叹了口气，搂过一边的欧阳明月，“欧阳兄说得对。不过我想大家都该是累了，先到云府再从长计议吧。”
　　云萱夺过云浅手里的地图，“原来魔哭剑在凤凰城附近。那么去云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韩陌衣突然出手扣住云萱的脖子，动作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陌衣，你这是做什么？”欧阳耀日不禁瞪大了眼。
　　“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揭穿我？你和主上又是什么关系？”韩陌衣扣着她的手竟然在发抖。
　　云萱勾起一抹淡笑，“如你所想，我是什么人呢？我不过是云府的小姐，是寒水宫萧艳樱的挚交好友。樱从未提及你的事。不过，你以为你瞒得了么？”
　　萧艳樱手下全是女子，都以“衣”“裳”为名。韩陌衣这个名字的原型便是“寒”墨衣。
　　“你……真的与武林无关么？”韩陌衣的手慢慢收紧，但也颤抖的更加厉害。
　　“不然你以为呢？”云萱神态自若的看着她。
　　韩陌衣的手不自然的收回，“得罪了。”
　　云萱纤细的脖子上还留有淡淡的印记。
　　云萱垂头一笑，“姑娘向来认为我居心叵测。敢问姑娘，这是出于猜疑，还是出于……嫉妒？”
　　韩陌衣脸色一变，“你这话……我……”
　　“姑娘对耀日的心思，明眼人一见便知。姑娘无需因为我而罔顾自己心意。若是耀日也有心，我便愿意成全你们。”云萱神色淡定自然，不像是说笑。
　　韩陌衣红着脸低下头，不回答她的话。
　　欧阳耀日不知道话题什么时候转到自己身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我哥喜欢的是你！他不会喜欢韩陌衣的！你一定要和我哥在一起！你不可以喜欢……”欧阳明月话说到一半陡然住了嘴。
　　云浅的视线在欧阳明月脸上逗留片刻，然后移向云萱的脖子，微微蹙起眉。
　　“韩姑娘与耀日同为武林中人，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应对。反之像我这样一个深闺小姐，怕是无法过惯江湖人的生活。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说个清楚。”云萱简直像是说别人家的事那样漠然。
　　现下连欧阳耀日都蹙起眉了，“云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云萱坦然的面对他的视线。
　　“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不如等找到了魔哭剑再谈吧。”韩陌衣看着云萱的眼神很是复杂。
　　“也对。不能乱了方寸。是我的不是。”云萱淡淡一笑，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
　　欧阳耀日的疑惑越来越深，同时他转向欧阳明月，“明月，刚才你是怎么了？”
　　欧阳明月脸色苍白，连笑容都扯不开来，“没什么。我只是很喜欢萱姐当我嫂子。”
　　欧阳耀日说不上来她有哪里不对，也就这样作罢。
　　云浅的眉头蹙的更深。

　　近些日子一直在峰城和凤凰城之间来回奔波，他们早就精疲力竭。如今可以在云府舒舒服服的住上几日，也算是极乐。
　　“不愧是大官，云兄的府第当真是宏伟壮观。”欧阳耀日不断的赞叹道。
　　“欧阳兄客气了。”云浅有礼的一笑。
　　其实云家算是皇亲国戚，只不过有个名分有点威望，在朝廷里根本就没什么实权，连上朝都省了。
　　“很久没回来了，该先去拜祭一下祖先。”云萱如是说道。
　　云浅看她一眼，沉默片刻。
　　“哥，你觉得不应该么？”云萱露出笑容，却有着不可忽视的震慑力。
　　云浅摇了摇头，“的确该去拜祭一下。”
　　云家祠堂坐落在不起眼的后山，很小的一间屋子，古旧但干净，看起来年代很久远。
　　云浅点燃一炷香，置于香炉中，却不跪下拜祭。
　　云萱与他一样做法。
　　“你们拜祭先祖的方式好奇怪啊。”欧阳耀日抓抓头发，困扰的说。
　　云浅和云萱只是对他微笑。
　　“这是什么？”欧阳明月在一旁的桌子上发现一本泛黄的册子。
　　“这是云家的族谱。”云萱回答道。
　　欧阳明月忍不住翻开看了看。
　　欧阳耀日也凑过头去看。
　　“咦？怎么没有云兄和云萱的名字？”欧阳耀日惊讶的叫道。
　　在最后一页写的是“兄，云笙。弟，云箫。”
　　“怎么没有？看这一本，第一页就有了。”欧阳明月插嘴道。
　　欧阳明月拿起另一本旧到差点看不清字迹的册子交到欧阳耀日手里。
　　第一页有一行这么写道，“云家幺子云浅猝死，享年二十。”
　　“云浅大哥和云家的祖先叫同一个名字，真是巧啊。”欧阳明月不禁又翻了翻那本饱经风霜的册子。
　　“那本册子，已经是有千年的历史了。而哥和我的名字，是还来不及写上去。你们该听说过，四大家族的覆灭。当时正值多事之秋，这些事自然就被落下了。”云萱淡淡一笑，耐心的解释道。
　　“一千年前的云浅？”韩陌衣也好奇了起来。
　　云浅无奈的笑着，“凑巧罢了。别再拿这说事，在下惭愧。”
　　云萱垂下头，抿嘴一笑，“凑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