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沁微寒》梦落遗尘

19、第十八章

　　现在欧阳耀日身为武林盟主的信誉完全扫地，还有不少为了藏宝图而穷追不舍的人上门来。
　　里外不是人这句话他现在是明白了。
　　“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得想想办法才行。”欧阳耀日不禁有抓耳挠腮的冲动。
　　“江湖上现在很乱，恐怕愿意出手的人已经没有了。”云浅表情很淡，根本没有紧张的神情。
　　“那现在怎么办？娘和云萱她们……”欧阳耀日又是挫败的一叹。
　　“如今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了。”云浅微微一笑。
　　“谁？！”欧阳耀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问。
　　“颜笑嫣。”云浅一点没有迟疑的说。
　　就因为云浅的这份自信，让他们再度回到凤凰城，再度踏进烟云水雾。
　　“姐夫？把我萱姐都弄丢了还有脸来？”颜笑嫣笑呵呵的说着恶毒的话。
　　云浅朝她作揖，“是我疏忽了。不知可否借住一段日子？”
　　颜笑嫣挑眉，“这话我没听错吧？你可是堂堂朝廷重臣，家里那么舒服不去住，住我这勾栏院？”
　　云浅歉意的笑笑，“你这里的情报天下第一，自然要住下来等轩儿的消息。”
　　颜笑嫣暧昧的眨眨眼，“那么紧张啊？真紧张还是假紧张？是你紧张还是他紧张？”
　　被颜笑嫣用不屑的眼瞟到的欧阳耀日一脸涨红。
　　“你别再说笑了。我们都很担心轩儿。”云浅维持着笑意，还真看不出什么担心紧张的情绪。
　　颜笑嫣撇撇嘴，嘴里嘟囔着什么“吃干抹尽就这么冷漠”、“我要嫁这么个冷漠的男人还不如死了好”、“真不知道萱姐看上他什么”之类之类的话。
　　不知道云浅听进去多少，但脸上的笑意不变。
　　颜笑嫣忍不住瞪他一眼，“好了好了，看在你是我未来姐夫的面上，我勉勉强强让你住下来好了。”
　　除了云浅，其他人是被她无视的很彻底。

　　第二天，颜笑嫣还是很负责人的把他们聚到一起坐下来谈谈。
　　“你们想要找萱姐还是救萱姐呢？”颜笑嫣搂着颜妖然的手臂，笑容可掬的问。
　　“那当然是要救了！”欧阳耀日首当其冲的说。
　　颜笑嫣斜睨他，“就凭你？你凭什么？”
　　欧阳耀日被她看的哑然。
　　颜笑嫣冷笑，“真是一个热血青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什么？”欧阳耀日不是很明白她说的话。
　　颜笑嫣摊摊手，“我夸你呢。”
　　欧阳耀日脸上一僵，还真听不出她这是夸。
　　云浅淡淡一笑，“那么轩儿如今在哪里？”
　　“冰焰教啊。你们不是知道么？”颜笑嫣一脸惊讶的问。
　　欧阳明月一震，“你……”
　　颜笑嫣看向她，“怎么了？”
　　欧阳明月脸色很难看，摇摇头。
　　“明月，你怎么了？”云浅低头看着她。
　　“没……没什么。”欧阳明月的神情说不上来的诡异，似恐惧又似怨恨。
　　云浅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颜笑嫣眯起眼，“我想萱姐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我想，她也不愿意再见到你们。”
　　说到“你们”的时候，她的眼毫不掩饰的瞪视云浅。
　　颜妖然轻抚她的肩膀让她冷静，“嫣然，别任性。”
　　颜笑嫣嘟起嘴，“我任性？你说我任性？比任性我还比不过你呢，你说我任性？”
　　颜妖然失笑，额头抵着她，“好了。是我任性。嫣然，别忘了你该做的事。”
　　颜笑嫣从鼻子里重重吐出一口气，“要不是因为这个是萱姐挂心的男人，我早把他剁碎了喂猪了。”
　　“是了是了。嫣然，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脾气见长？”颜妖然旁若无人的和颜笑嫣调情。
　　颜笑嫣眯眼一笑，“也不看看是谁惯的？”
　　颜妖然笑着轻吻她，“是我。”
　　“两位……”云浅觉得自己不得不提醒一下他们身处的环境。
　　颜笑嫣摸摸颜妖然的脸颊，“晚上继续哈。”
　　倒……
　　然后颜笑嫣总算端坐起来，脸上的表情与之前的大相径庭，“你们也知道，在江湖上寒水宫、雨微阁和冰焰教算是三足鼎立。如今雨微阁扬言要与冰焰教为伍，硬拼是没有好结果的。何况……也不看看是谁把事情弄到现在这个局面。”
　　欧阳耀日再次在颜笑嫣的瞪视下哑然。
　　“你们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投降，就是求和。不然，你们只有等死。”颜笑嫣一点都不开玩笑的说。
　　“这不可能！”欧阳耀日的热血精神再次发作。
　　颜笑嫣笑了笑，抡起茶壶往他头上敲，“你是猪脑袋是不是？人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还是你觉得你娘和云萱的命远远不及你自己的名声重要？”
　　欧阳耀日想要反击，却被她的话逼得不得不乖乖坐好。
　　“哼哼。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嘴上说得好听，都是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有些慈悲心肠。哼，还不就是虚伪么。”颜笑嫣再次忍不住数落起他。
　　“他们全都是……”欧阳耀日永远都学不乖。
　　颜笑嫣的拳头直接招呼了欧阳耀日的脑袋，“是什么？该死之人？人都只有一条命。难道就凭你一句话，就能判定他们该不该死？你以为你自己是玉皇大帝还是阎王老子？”
　　欧阳耀日又被她数落的抬不起头来。
　　“要论杀过的人，你能说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杀的比他们少？就一命抵一命的道理，我觉得世上的‘名门正派’会一个不剩。”颜笑嫣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颜笑嫣的言论和含羽罗轩的不谋而合。
　　“依颜姑娘之意，是我们错了。而冰焰教并非邪魔歪道。”云浅说的淡，笑的也淡。
　　“你不这么认为么？”颜笑嫣反问。
　　“确实如此。”云浅不得不佩服这个看似稚嫩的女子。
　　“云兄，怎么你也……”欧阳耀日不能苟同的看着他。
　　“这才是明理之人。我问你，如果你出生在冰焰教，你觉得自己是罪恶的么？你是该死的么？”颜笑嫣的笑容很耀眼，耀眼到刺目。
　　欧阳耀日被实实在在打击到了。她这句话是一针见血。
　　“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却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路。你被所谓的正道影响太深，你根本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价值观。反观你们所认为的邪魔歪道，只不过是用自己选择的方式过自己的人生。你们，根本不如他们。你，欧阳耀日，不过是被所谓正义蒙蔽的迂腐莽夫。”颜笑嫣毫不客气，指着欧阳耀日的鼻子大骂。
　　欧阳耀日在短短几日内连遭到打击。这一次，把他劈的天昏地暗。
　　“听姑娘一席话，让云某深有感悟。云某知道该怎么做了。”云浅醒悟似的笑，还向颜笑嫣作揖道谢。
　　“好说好说。我本就知道姐夫绝不是泛泛之辈。只不过对于女人嘛……希望姐夫好自为之了。”颜笑嫣朝他眨眨眼。
　　云浅会意一笑，“姑娘的话我会记住的。”
　　颜笑嫣那一声姐夫，以前或许听着没什么。现在却是欧阳明月心里最大的疙瘩。失去云浅的不安在内心扩大，几乎要灭顶。
　　“别姑娘姑娘的叫了。兴许再没多久……”颜笑嫣暧昧的一笑，“就和萱姐一样，叫我笑嫣吧。”
　　云浅赞同的点头，“笑嫣。”
　　“姐夫可要把我萱姐完完整整的带回来。而且你也不能少一根寒毛哦。”颜笑嫣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会的。”云浅承诺。
　　“那颜姑娘，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欧阳耀日又忍不住发问。
　　颜笑嫣随手操起一把骨扇往欧阳耀日头上敲，“我可不记得自己和你这种人平起平坐。在这里我是颜老板。外面的人都叫我颜小姐。就凭你也想和我套近乎？”
　　这就是典型的差别待遇。
　　欧阳耀日捂着自己破烂不堪的脑袋，实在是有苦难言，谁叫他说不过颜笑嫣，更加打不过颜笑嫣。
　　“怎么做还要我教？我哪有这个闲情逸致教你？有空自己回去翻翻兵书好了。头大无脑。还商人呢，活该被人伤就是了。”颜笑嫣一看到欧阳耀日，那个火大的劲儿啊。
　　欧阳耀日在这个小自己很多岁的女子面前简直就是抬不起头来做人。
　　“姐夫，你们这一来一往该是很累了。我看先住几天再启程吧。”颜笑嫣如是说。
　　“这不是打扰你的生意么？”云浅婉拒。
　　“你要是认我这个妹妹，就给我安安心心住下来。不然啊……”颜笑嫣笑着威逼利诱。
　　云浅失笑，“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颜笑嫣耸耸肩，看来和云浅聊天很是愉快。
　　再看那边坐的三个人，简直就是摆设。其中以欧阳明月的脸色最为诡异，眼神接近于空洞。

　　住在烟云水雾的几天，让他们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妓院”。
　　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不过不一定是客人的天堂，却一定是伶人小倌的天堂。
　　琴、棋、书、画、酒、歌、舞一应俱全。
　　客人欺负伶人的事情从未有过。但伶人会不会欺负客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烟云水雾的宗旨是，人权至上，享乐第一。客人靠后，银子先进。
　　偏偏这里的服务和环境媲美皇宫大院，人人挤破了头也要来一次烟云水雾，这才是不枉此生。
　　烟云水雾的老板娘颜笑嫣小姐时常打着算盘奸笑，“我的脑子可是经过二十一世纪的栽培的。呵呵，古代哪里有那么先进的服务？有心意有创意才有生意嘛。”
　　换句话说，这里的古人摆明了欠虐，被迂腐古老的陈规给压迫太久了。
　　然而在这里他们也见识到了轰动凤凰城甚至全曦国的名伶冰兰。
　　“冰兰姑娘，我愿意以黄金万两求你一笑。”某富家公子讨好道。
　　“滚。”惜字如金的某人只以单音节回答。
　　某富家公子只能摸摸鼻子回家。
　　“冰兰姑娘，你别和那种小人一般见识。我用郊外的一栋豪宅求你的一曲凤求凰。”某达官贵人讨好道。
　　“去死。”改为双音节，但话语更加冰冷刺骨。
　　某达官贵人脸色煞白，逃得比兔子还快。
　　“我告诉你，我堂兄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本大爷要你今晚陪我……”某皇亲国戚一脸□□。
　　马上，他的笑声变成了哭声，外加几声凄厉惨叫。
　　然后他整个人被拆卸了丢出去。
　　“哎哟，我的冰兰姐姐耶，你下手未免也……”目睹此惨案的颜笑嫣连忙过去看看门口的情况。
　　众人屏息等待她责骂自己的手下。
　　谁知颜笑嫣抡起门口的扫把，木柄朝下往某人下身捅去。
　　顿时血溅三尺，惨叫声不绝于耳。
　　颜笑嫣一脚踩在他的哑穴上，“回去告诉你家堂兄，就说我颜笑嫣的哥哥还是皇子呢，我老爹偏偏很不巧的就是当今皇帝。怎么着？有本事你诛我九族啊，看皇帝老儿是帮你还是帮我。滚！”
　　呃……太惨烈了。
　　颜笑嫣嫌恶的拍拍手，往回走，“唉唉，叫我怎么说你才好。你下手未免太仁慈了。跟这种人就不要客气嘛。死一个少一个。”
　　众人皆倒。
　　冰兰抬头看她一眼，“手脏。”
　　颜笑嫣撇撇嘴，“这倒也是。但就是忍不住想要痛扁他。打到变形才叫爽快呢。”
　　好吧，对于颜笑嫣为人处事的态度该是见怪不怪了。但还是要忍不住赞她一句，变态。
　　如果是烟云水雾的常客，就该知道堂堂颜笑嫣小姐的身家背景和做人原则，也绝对不会有人会去触碰她的逆鳞。
　　不过这把某些初来烟云水雾的“名门正派”吓得不轻。
　　冰兰也不过是瞟过他们，“那人便是梨轩的男人？”
　　颜笑嫣不抬头也知道她指的是谁，“对啊。他人不错。但我觉得仍是不够。不然他和萱姐也不会兜兜转转那么多年。真叫人捏一把汗。”
　　冰兰朝远处的云浅点头致意，算是认可他了，“梨轩选的便不会错。更何况梨轩的性子，也不是人人都应付得了。”
　　颜笑嫣用手臂撞撞她，“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看不惯她普渡众生的模样哦。”
　　冰兰别过眼，“我现在也看不惯。”
　　“她才没那么闲去普渡众生呢。萱姐外表如此，你也不要小心眼嘛。再者，在这江湖上晃悠，还要应付宫里那些人，不虚伪一下怎么行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随心所欲么？”颜笑嫣睨她一眼。
　　冰兰看她一眼，动身回房。
　　“不过萱姐这样也确实够虚伪了。看的我都累。”颜笑嫣无奈的叹口气，回头又笑着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