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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少将军梦魂忆旧年,归景宁名落却心甘(2) ...

  •   归景宁踏入三省殿内,已是午后,殿中的雍思省一脸冷意,面前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一见便知是策举卷,看见卷上熟悉的字体,归景宁心道不好,快步走上前,行了一礼道:“雍祭酒,晚生来了。”

      雍思省盯着他,许久未曾言语,气氛冷凝住,归景宁此刻亦是不敢多加放肆,小心翼翼道:“雍祭酒,您寻晚生,究竟有何事?”

      雍思省缓缓开口,严厉道:“何事?你自己看看你的策举试!你说你从今往后真的打算如此下去,果真是枉费了你父亲当初千辛万苦将你送入雍城学宫的一片心意!”

      归景宁谨慎快步上前,拿起策举卷,出看还不觉有任何不妥之处,温临的答案亦本就不会有任何差错,句句在理。可当他仔细看时,一串字映入眼帘:法不阿贵,道法自然。

      诚然,这种错误决不可能是温临可以犯出来的,再看近一句,便真切地感受到何为“惨烈无比,惊世骇俗。”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绳不绕曲。

      他忽而想起,策举之时,他只注意温临摆在桌上的那张填满的纸张,手下毫不松懈地抄,却丝毫未曾留意,从四问起,所有的题目的答案整体下移,导致政见兵法答非所问,甚是可笑。

      而雍思省,自也不会注意此等细节之事,仅一句,就足以让他胸闷气短,急找温遥将景宁寻来。

      见归景宁半晌不言语,雍思省自然是气得发慌,怒道:“此次策举,连郭夏那几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公子都名列终榜,你父亲将你托付于我,难道就让我如此交代于他?”

      归景宁心道,那郭夏几人除文章外就是温临的答案,想来本就不会出什么差错,无论文章多离谱也能打个不错的分数,进终榜那必是够的,微微低下头,一副可怜状:“晚生知错了。”

      的确,他自个儿做了亏心事,本就担惊受怕,想来也是报应,成败在天,也便不那么介怀。

      雍思省本想着以归景宁的放纵脾性,本要多辩解几句,如今看他认错态度如此诚恳,怒气消了不少,将手边另一份策举卷递给归景宁,道:“此乃怀安的策举试,此次终榜超了他兄长名列榜首,你回去抄三遍,明日交给我,我便不再追究,亦不写信给你父亲。”

      “晚生明白。”归景宁小声嘟囔了一句,拿着温遥的策举卷作了个深揖,正欲告退,却听见雍思省在后面缓缓道:“景宁啊,老夫问你,你可否厌倦此处,欲早日与你父亲一同驰骋疆场?”

      “晚生不敢。”归景宁亦不敢放肆,低声道。

      “也罢,我且知道你的心思。”雍思省长息道,“策院祝清讲师对你天资评价甚高,你若得空,大可多去与他谈论谈论。祝清虽年轻,可才学渊博,有沉得住气,你且多向他学学。还有怀安和梓彦,他们二人办事沉稳,从不出差错,与你的狂躁相比,不知好上多少。在学宫如此,日后战场上亦是如此,切莫乱了心性。”

      “是。”归景宁不敢多吭声,蔫蔫走出三省殿,回到房中,将温遥的策举卷放到灯下,草草看过去,早已是目瞪口呆。

      短短策举不过两个时辰,他尚且连三千言都作不完,而此时他才发觉,温遥的策举卷足足浩浩荡荡密密麻麻的五张纸,算来亦有小万言,细细看上去亦是少有废话,尽是政事论辩,百家之言。再看看自己可怜的三千言,废话连篇不说,还囊括了许多不知从何处看来的野史轶闻,简直不堪入目,高下立判。

      正愁何处下笔时,忽然房门被人推开,郭夏窜进房门,满脸溢不住的喜色,道:“景宁兄!学宫师傅果真神速,三个时辰近百份策举卷尽阅完了,现在正张终榜呢,景宁兄可否陪在下凑凑热闹?”

      归景宁苦笑了一声,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郭夏面色一僵,忽而跃起,撒娇撒痴般,竟是恳求道:“好景景,好宁宁,你就陪在下一去嘛……不然在下一人,要多凄清有多凄清。你就陪着一次,在下改日将温阳整条街的好东西都搜刮予你,如何?”

      归景宁眸色一亮,转过脸去,道:“你好生奇怪,怎么,怕放榜了不成?”顿了顿,忽而面露一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今日放榜,许多礼院的女子也会前来瞧个热闹,只是这些女子,八成是来看祝清讲师和温临的,干你何事?”

      郭夏耳根子一红,凑上前去,好气道:“不瞒景宁兄,此次…确实……有个女士子……”

      “何人?”归景宁来了兴致,丢下笔道。

      “是……是宗正纪空千金……纪…纪蕙娴……”郭夏低下头去,红晕从耳根扩散至脸颊。

      “哈哈哈哈!郭兄,我劝你还是放弃罢。”归景宁眨眨眼睛,大笑道,“这兵策二院中谁人不知这纪蕙娴心高气傲,还痴慕温遥那小白脸儿。我说温遥那小子人缘儿虽差,可他那风骨我看着,也绝非你我可比啊!”

      郭夏一愣,未曾想到他会如此说,轻咳了一下,道:“景宁兄……你本不是……讨厌怀安士子的吗?”

      归景宁笑道:“讨厌归讨厌,可他的才气亦着实让人佩服啊!”话锋一转,又道:“郭兄,走吧。只是你今日欠我个人情,那温阳的一条街,我要定了。”

      二人前后走出房门,一路上许多同院士子,也都是得到消息迅速赶来的,一时间浩浩荡荡百余人,朝礼院、策院、兵院三院之中的空地上赶去,此处甚是宽敞,场中早已候着百许人等,男男女女,聚团站着闲侃,亦莫不是在论此次策举之事。

      郭夏一见近处站着的一众女子,耳根子又泛起红晕,景宁躲在一棵树后,默默瞥着他。那一众女子看上去亦都是礼院的贵族子弟,衣着甚是华丽庄重,丝毫不差了规矩,尤是中央站着的那年轻女子,粉面含春,满头珠玉,一身的贵气,很是美丽端庄,倒不像是个学宫中的女士子,偏偏像是大户深闺中的贵女。

      归景宁撇了撇嘴,想必此人就是那让郭夏神魂颠倒的纪蕙娴,这般好模样,细想来倒也不无道理,他看了怕亦是神色微动。只是那纪蕙娴却未免太过痴傻了些,这种着装打扮,一看就不甚对温遥胃口,怪不得以这般姿容,痴慕温遥许久,也未见对方有何回应。

      暗自叹了口气,在树下哼着小调,此时早已张榜,他亦没必要去丢这个人。本想等郭夏这小子看够了姑娘再会去,只是不想,刹那间,一个身影大摇大摆地进入他的视线。

      归景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道今日太过倒霉,着实就是瘟神附体,瘟神附体。

      辛析华正面带嘲讽地看着他。

      “归士子,许久不见啊!”辛析华拖着长腔道,嘴角还戏剧性的上扬,却显得如抽搐一般,让归景宁蹙了蹙眉,“本君今日本想应士子先前之言,来观望观望士子到底名列榜首,还是摘得榜眼,却未曾想到,这偌大的终榜,连张允之,郭夏之流都尚能寻个跻身之地,怎么却不见士子,当真是奇怪得很。”

      归景宁面露冷笑,辛析华自抬身价将他那东齐君的身份搬出来,真是可笑至极。

      “东齐君,好久不见啊!”他淡淡地道,“只是今日东齐君,怎么有时间关注我们这等区区草民之事,看来这个东齐君当得果真是清闲自在,景宁自愧不如。”

      辛析华眉一挑,欲以此掩盖面上不自然的神色,慢悠悠道:“本君再清闲亦比不过士子你啊。此等清闲的论策水平,竟也能通过策举入兵院。看来还是亏得归长亭一份良苦用心啊!只是他这用心是否用在项上,倒真是说不准呢!”

      归景宁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欲说辛析华平日里如何喜欢在言语上占便宜,如何招摇跋扈,他都尽力忍了去,只是今日,区区一介毫无军功亦无政绩的花瓶东齐君,竟也敢用言语挑衅军功累累,战绩赫赫的将军归长亭,冷冷道:“东齐君光说我可没用,我如何进到这兵院乃是我自身之事,要不得你来管。”顿了顿,略略抬高声音,“只是东齐君说此话时,莫要忘了,您一无军功,二无政绩,这个东齐君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怕是您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此乃官场之事,您这等白吃俸禄,白掌封地的侯位,来得易,失得也易,还望您说话前务必考虑好自己在言何事,要不给太子殿下惹麻烦了,降下的罪过,可就不只是嘴上责罚几句那样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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