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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问道问道，见花问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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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晓梦要走，逍遥子再不顾方才惊讶，出言拦道：“晓梦师妹，且慢。”
晓梦驻足，问道：“还有何事？”
逍遥子问：“不知晓梦师妹身旁这一位，是什么身份？”
晓梦一挥拂尘，淡然道：“无关紧要之人。”
君渡点点头。
逍遥子自然不是容易糊弄之人，于是道：“方才你我二人斗法，她位于阵法中央竟毫发无伤，若说是无关紧要之人，怕是难以让人信服。”
晓梦瞥眼看君渡，要她自己解释。
于是君渡嗑了粒瓜子，转身施一礼于逍遥子，道：“天宗剑修君渡，逍遥先生有礼。”
“剑修君渡……”逍遥子一愣，这个名字他听过，先前天宗传得沸沸扬扬的天才弟子，据说功力在晓梦之上，然她在天宗并无任何实战记录，甚至此人姓名亦早已不在天宗记录之内。
她是剑修？剑修不配剑么？
逍遥子回忆起来：“当年北冥大师亲定你为天宗下一任掌门，可后来不了了之。”
君渡听罢竟是笑，微微点头道：“不错。逍遥先生记得很清楚。”
逍遥子抑制不住好奇，追问道：“可是……为何如此？”
君渡笑意盎然：“天宗当时给出的是什么理由？”
逍遥子一愣，想了许久，只说四字：“离经叛道。”
君渡笑意不减，转身欲追上晓梦，边走边道：“既然赤松子如此说了，逍遥先生便如此信了吧。”
片刻后君渡与晓梦并肩而行，从背后望，晓梦背影出尘窈窕，身姿袅娜，而君渡着大袖外袍，看不出身形究竟如何，只觉略微飘逸。两者气息截然不同，并肩走在山间小路上，却是格外和谐。
君渡问晓梦：“如何？”晓梦只道：“人宗不会再有存在的必要。”君渡浅笑，又道：“我是说，决战那日，你当真能打过他？”
晓梦拂尘一甩，道：“什么意思？”
君渡摸了摸下巴，道：“方才你们二人皆是全力，不也才打了个平手？离比试那日不远了，一时之间内力也绝对得不到什么大幅突破。只怕你们到时是两败俱伤。”
晓梦猛然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君渡反问：“大道何为？”
晓梦一愣，道：“天地之道。”
君渡继续问：“天地之道又何为？”
晓梦不语。
片刻后她问君渡：“你说何为？”
君渡耸肩，一副“我不知道你奈我何”的模样，道：“我只修法不修道，你可别指望我回答什么大道理。”
晓梦多看了她几眼，此前从未听说过她只修法不修道，道家以老子传世之道为本，门派弟子必修道养性，难不成君渡当年被指责“离经叛道”，就是因为她不修道？
不应该吧。
君渡觉得晓梦心有疑惑，于是笑道：“修道于我而言没有用处，我本就是要入世之人，人间道，逍遥一生，我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此言是给了晓梦一个询问的机会，晓梦便问道：“因此，你被师父剥夺继任身份？”
君渡笑笑：“算是吧。”
晓梦追问：“什么叫——算是吧？”
君渡眯眼，无奈今日自家师妹问题实在是多，不知该说她转了性子自己高兴呢还是应该说她问的大多是自己私事儿而烦恼。
末了她打个马虎眼，道：“就是说——还有别的原因。不过那些原因都算是微不足道了。”
晓梦对君渡如此敷衍的态度不满，思索片刻才想起来，像她这样的人心中该是藏了不少事情的——那些所谓“微不足道”的原因，想来才是真正要紧的。她的那些事情，与自己无关，也不该多问。
是以两人再无交谈，一路向山中走去。
临近观妙台，君渡却突然问晓梦：“从前你来过这里吗？”
晓梦斜她一眼，不说话。君渡一拍脑袋，心说怎么就忘了，这丫头闭关十年，哪来的功夫到这里来？
君渡虽然看起来浪荡不羁不靠谱，却从来不是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起来的人，晓梦察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君渡托着下巴道：“不对。怎会有雾？观妙台便是因其常年清明而被祖师定为观剑之地。就算全山皆是雾，此地也不会有雾，更罔论方才我们一路走来都未见雾气。”
想到此处她忽然一扬手，将晓梦往身后拦：“退后！”
晓梦不由吃惊，如此细节连她都未察觉，君渡竟一眼便瞧出来且能立即察觉不对。不过君渡的本事却然在她之上，这也是无可争辩之事实。
君渡一转身，满台烟雾渐渐汇聚，凝成人形。此人白色交领长衫外罩黑色袍子，长发如瀑仅用发帛绑起，虽是男子却长一双圆润的杏眸，眸色是罕见的琥珀色。他一笑就露出尖尖的虎牙，倒是可爱。
君渡一步跨前，晓梦被定在原地。她又上前两步，像是有点不认识那个人一般，看了良久才道：“是你。”
男子一拱手：“宗主变了模样，不过灵力倒是未变。我刚才还在想是谁能闯入我的结界中，原来是宗主。”
君渡摆摆手道：“少说风凉话——说起来我活了二十多年了，你们都不来看我，良心不痛吗？”
男子脸上满是委屈：“宗主可算是错怪我们了，阿青暂且不论，我与朱朱小玄可是轮流来看过你呢。”
君渡显然是不记得了，挠着耳朵道：“是吗……”
男子道：“自然。你还记不记得你养过的一只小白猫，那是我，而每日在你枝头叫的是朱朱，至于小玄，曾变过一只乌龟呀。”
经男子这样一提醒，君渡倒是全想起来了，然而她若是不想起来倒还好，此时她简直是怒火中烧，掐着男子的脖子使劲摇晃：“好啊，原来是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小乌龟是吧，就因为那只臭乌龟，绊得我从半山腰滚到山脚下，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还有那只鸟，我早就想抓它炖锅了！每天早上吵吵，让不让人睡觉了！至于你，要不是你逃得快，我早打断你腿了！你竟然用脚沾了墨水在我刚抄完的文书上蹦跶？”
男子听罢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心说宗主和从前不一样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会骂人的宗主。
君渡仍然气得哼哼：“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我的人生中留下多么不可磨灭的伤痕！”
男子低头：“宗主谬赞。”
君渡气吐血：“你要脸不要？”
男子一摸脸颊，君渡不再理他，兀自看向远处群山连绵。男子道：“宗主，有一事不知我是否该多嘴打听。”
君渡于是就道：“不该，你闭嘴。”
男子一默。君渡继续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不必受累帮我——当然你们大概是看戏。好了，你回去吧，往后也别再叫我宗主了。”
男子心中一沉，问道：“为何？宗主你难道……”
君渡却理所当然道：“听着显老啊。”
“……”宗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皮？
男子欲哭无泪，心说宗主是真的变了，从前那个温和有涵养的女子怎就成了如今这副沾染了满满地痞之气的女流|氓？当真是世道易变人心不古，这究竟是何等害人的世道，将好端端的宗主逼成了这般样子！
君渡斜了他一眼，约莫能猜出他心中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假意踹他一脚道：“皮痒了。”
男子躲开，问道：“你找到他了吗？”
君渡狠狠白他一眼，教训道：“说了不要你管！你那么多话？”
男子见她跳脚的样子，以为自己戳到了她痛处，不由叹息，要寻一人何其不易，偏生她却死活都要找到他。她也始终是个凡人，凭仅有的线索找人，倘若一辈子都找不到，她还要再等多久？
君渡叹息一声，又道：“个人因果罢了，执念这东西，不是我和自己说不要有，就可以不要有的。既然决定是自己做的，岂有半途而废之说？”
男子心说倒也是，她虽变了不少，然心性坚忍一点，从未变过。
君渡转了转眼珠道：“你怎么在凡界？”
男子瞪了瞪眸子，像是一时没有想好怎么与她说。
君渡却继续道：“传说盛世龙凤呈祥，乱世则龙隐凤藏。你们追随龙凤，如今出现在凡界，就说明尚且还是盛世咯。”
如此说倒也不错，过去五百多年，春秋战国纷纷扰扰，他的确没有在凡界出现过。
“盛世乱世说不准，嬴政灭六国一统而来的天下，说不定终究要被六国再度吞噬。”
君渡赞同道：“可不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呐。不过扶苏也算得上是德才兼备，又颇具治国之能，这天下他能守住。”
男子点头：“所以我这次来，实则与凡界兴亡无关。我来是为了七星龙渊。”
君渡十分意外：“龙渊？”
相传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後，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是名“龙渊”。故名此剑曰“七星龙渊”。
“龙渊是诚信高洁之剑，难不成此剑，就在太乙山里？”
“是啊。”男子点头，“春秋战国战乱，此剑丢失，如今却是在太乙山中。这把剑能解开流传千年的一个秘密。”
“那会是谁想要解开这个秘密？”
男子问道：“你不该关心这个秘密是什么吗？”
君渡耸肩：“和我有关系吗？”
男子恍然：“的确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2018.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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