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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问道问道，见花问道（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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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两日，众人皆在为离开桑海做准备。
无论是将军府的浩浩荡荡，还是桑海城郊的躲躲藏藏。
两日后夜里，扶苏与晓梦车驾备齐，扶苏受始皇帝急召回皇都，晓梦随影密卫军北上东郡。
兵分两路。
东郡与桑海所隔并不太远，本以影密卫行军速度，早两日就可到达。然晓梦明知此行紧急，仍旧不为所动，每日晨间必然寻一处僻静林中打坐功课。
晓梦打坐，君渡睡觉。
银杏枝叶铺展，遮住不少阳光，君渡翻身，却始终睡得不踏实。
今日有些不对——林中杀气四溢，本该护卫晓梦安全的影密卫却迟迟未来。
以影密卫的觉察之力，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如此浓重的杀气？这么久都没有来，原因只有一个。
只是此时，君渡眼前寒光一闪，继而就被一把剑架住，来者蒙面，服饰却已暴露身份。君渡丝毫不慌张，只是冲他笑了笑，那人原本凶神恶煞，却在刹那间便动弹不得。
一人长剑所向，晓梦睁眼，问道：“逍遥子怎么不来？却派你们几个来送死？”
晓梦眼中闪有凛光，惊得那名弟子一愣。
那人却要强撑气势：“你屠戮同门，道家弟子人人得而诛之，何须掌门亲自动手！”
晓梦起身，无喜无怒道：“你在说谎。你是人宗叛徒木虚子的弟子，是冲着这个来的。可惜对你们而言，太强人所难了。”
君渡见她面前放着一个盒子，想来是先前从人宗手里得到的。
天地失色一瞬而至，那名弟子毫无还手之力，一击便倒。
君渡摸鼻子，心道天地失色这东西真是百用百灵所向披靡，自己是能止住这招，倒是不知逍遥子是否有方法。不过听说逍遥子亦有炉火纯青之心法，以其阅历应当能破天地失色，届时便看比试之时究竟谁占上风了。
另一人见此急忙道：“一起上，为师叔报仇！”
喊完却愣了，此阵本应四人发动，然方才一人已被君渡定住，此时正瞪着眼瞧他们。君渡言笑晏晏起身，拍去手上草末，道：“螳臂当车。”
晓梦性格极其恶劣，杀人手法残忍至极，章邯率影密卫堪堪赶到时，晓梦正巧杀剩最后一个。
血溅三尺。
君渡跳脚道：“晓梦！”
晓梦章邯皆不明所以，回头看她。君渡絮絮叨叨开始抱怨：“你好歹是一宗之主，杀个人就这么没有美感？不见血杀人的方法也很多，你怎么偏偏挑一个最残暴的？杀鱼还是杀人呐，我这一身新衣服啊，被溅了个满堂彩，你赔我啊？”
晓梦和章邯十分后悔理她。
是以晓梦便与章邯道：“这等伸手也会突破影密卫的防御，章邯将军是故意放些目标进来，要看看我值不值得你们守护？”
话语末尾音调骤然下降，显然晓梦对此有些不快。
经此，章邯竟慌了片刻，话中亦带了些颤抖：“章邯当然明白大师修为，绝无试探之意！可笑是这几人不知死活，白白断送性命。”
晓梦上前几步，道：“摘一朵花，采一片叶罢了。”
章邯吩咐手下：“把这些尸体清理掉。”
晓梦感到莫名，便道：“有什么好清理的？这些人吃五谷杂粮，也没什么作为，现在死了，正好润泽草木，岂非自然而然。”
章邯认同道：“大师所言不错，但影密卫不是为了安葬，而是清理战斗痕迹，避免有高手通过尸体伤痕对大师的出手妄加揣测。”
“你倒是细心，不错。”
此言一出，章邯愣怔——晓梦素来无悲无喜，脸上从来没有过多表情，就连眸中神色也是冷漠淡然。此时听罢章邯解释，却微露笑意，一时犹如千里长堤冰封而解，春风拂面。
君渡见章邯亦笑，不是平日里板着脸凶巴巴的样子，竟透着一股微微温柔的意思。君渡心想，他笑起来真好看——可惜不是对自己笑的。
“大师平时气象庄严，高深莫测，刚才笑起来，章邯才忽然省起，大师原本也是一个年方十八的少女。”
晓梦始终微笑以对，笑容中诸多入世之意，只怕章邯看不懂。
君渡仍旧倚在树边不语，她觉得章邯对晓梦十分不同，而晓梦言语中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君渡也都看在眼中。
末了晓梦眼中闪过灵动之光，道：“我说他害人了，他就是害人了。”
章邯愣在原地，君渡也在原地。
片刻后章邯回神，才意识到晓梦已然走远，回头见君渡歪头看自己，脸上再无戏谑之色，反倒有股惆怅之意。风带过花瓣迷了眼，待再睁眼时不见君渡身影，章邯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闭眼前他看到君渡冲自己笑了。
*****
未几，至东郡。
东郡之地有山名为太乙山，山中有台名为观妙台，而观妙台正是道家天宗人宗掌门五年一度决战之地，晓梦此行愿一同前往，多半也是为这个原因。
晓梦说到做到，只与影密卫一起到东郡，到了之后再也未管半点事，章邯也不知她去处。
君渡与晓梦在山间行走，忽而风起叶动，君渡一转眸，道：“逍遥子来了。”
晓梦略微讶异，她本就是在山中等候逍遥子，周身释放强大气场，只为引君前来。然实力如她亦会受自己气场所扰，对周围的感知降低一两分，不想君渡却似完全没有影响，此时也不知逍遥子还在何处，她便感受到了。
君渡拈了片叶子再一笑：“一叶知秋。”
晓梦忽然问道：“你似乎对章邯格外感兴趣。”君渡面不改色，笑得大大咧咧，却并不与晓梦纠缠这个问题，只抬手一指前方，道：“他来了。”
晓梦起身，心法瞬间发动，自她身周，天地失色。
片刻后逍遥子隔空传音：“既然来了，请现身吧。”
晓梦这才施施然上前，君渡就翩翩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逍遥子脸色微变——竟来了两个人？方才为何只感知到晓梦一人气息？另一人若是能隐藏气息至自己都发觉不了，想必是高手。看她的打扮也像是个道修，不配剑——难不成是符修？
道家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他都认得，不过却未见过她。不过看她的样子倒是不想参战，于是逍遥子压下心中疑虑，转而向晓梦。
晓梦见逍遥子中招，道：“你能对阵我师兄赤松子，不至于如此程度，人宗都是这样虚伪吗？”
逍遥子回道：“晓梦师妹，那就用人宗的‘万物回春’一敬你的‘天地失色’。”
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君渡搓了搓手摸出包瓜子，找了片干净的草皮坐下。
先前小圣贤庄的比试不太合她胃口，不过此时是道家内部两位掌门斗法，的确是难得一观。五年前她错过赤松子与逍遥子一战，据传彼时当真是斗得天地失色，太乙山中光影四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神临世，其场面宏大不可以言语描述。
只是不知五年后该当如何。
人宗还是巍然屹立的逍遥子，可天宗已是后起之秀晓梦。
逍遥子以树叶为媒，晓梦以水为介，两人各执佩剑调动真气，一击而出。金光与碧蓝之光相交，两者各占一边，都无法攻破对方防御。
凭内力相斗，若是如同小圣贤庄时与伏念较量，以美观为主，尚且还可控制。可如同此时两人用尽全力，非要分个高下，就毫无观赏之言，而是以破坏为主。
君渡心说倘若此时有旁人在场——别说是普通人，就是内力差些的，怕也是要遭殃。
一招过后，周围草木尽数折倒，雨水四散，一片荒凉。
君渡抖了抖满身草末，见两人似有意再比，急忙道：“晓梦，点到为止。”
逍遥子一惊，看君渡的眼神变了又变，他从未听说过在道家有人可以直呼晓梦名字，而晓梦除却微微皱眉，却并不反对她的话。
晓梦虽不看她，但也不再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收起剑与他道：“这是你真正的实力？”
逍遥子见状亦收剑：“久闻其名，初次相见，师妹承让。”
晓梦不屑道：“以你的修为，五年前打败我师兄赤松子或有可能，但终究不是正道。”
逍遥子并不生气：“道唯一而法万千，人宗和天宗实乃殊途同归。”
晓梦托着盒子问逍遥子：“这便是你们人宗的求道之路？”
君渡对盒子中的东西了解一二，的确是违背道家教义之物，她似是看好戏一般看向逍遥子，想听听他如何解释。
“夏虫不可语冰。”
“急功近利，难逃魔障。”
逍遥子话中带了怒意：“残杀同门弟子，视苍生为刍狗，莫非算是正道！”
晓梦却不置可否：“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修道多年还未跳脱生死，可笑。”
君渡一笑，晓梦自幼受天宗掌门长老重视，可谓众星捧月一般成长，而她亦自诩不世天才，藐视一切。闭关十年间心念不动，对人间之事了解甚少，天宗所谓太上忘情，于她而言与无情并无区别。
然她毕竟年轻，尚且未经人事，不懂得太上忘情并非无情。道家先祖老子所著《道德经》有云：“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君渡摸了摸下巴，心说凡事都怕过犹不及，道家修的是太上忘情是对天下苍生的一视同仁，并非是对生死的冷漠无视。
“晓梦师妹，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刚才已经得到了证明。”晓梦不再看他，目光渺远道：“你不配拥有雪霁。”
逍遥子洒然：“雪霁？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拿去。”
晓梦却不接。
逍遥子继续道：“当年两门宗师定下每五年一次的天人之约，妙台观剑，由胜者执掌雪霁，就是想要避免无谓的义理之争而自相残杀，希望你不要违背了祖师的苦心。”
君渡站起身，晓梦虽终日对她冷冷清清，然则两人毕竟师出同脉，逍遥子咄咄逼人，她们又岂能落人下风。
于是君渡将双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与逍遥子道：“胜负？逍遥先生怕才是不领会祖师爷心意之人吧。”
逍遥子听君渡称道家前辈亦为“祖师爷”，才确定她道家弟子身份。然虽确定门派，逍遥子更加疑惑，此人究竟是何身份，竟能在两宗掌门交谈间插嘴，而晓梦竟也默许了？
逍遥子还未想透，君渡却继续道：“所谓‘天人之约’，并非重在比试心法内功，而是为了印证两宗究竟孰是孰非，如此方可让误入歧途一方，悬崖勒马。”
双方静默片刻，晓梦道：“这把剑，我会在人宗所有弟子面前，从你手上取走，让他们见证大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困得要死，今天一天都在外拍，感觉快要没有屯文了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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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7
修文
晓梦真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