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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问道问道，见花问道（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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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结束，众人于小圣贤庄门前告别。
君渡仗着扶苏看不见，冲张良笑得十分灿烂。张良却是无奈，始终绷着一张脸，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像是宠小孩子一般。
君渡吐了吐舌头，却挨了晓梦一拂尘。她随即十分惊讶地冲晓梦瞪了一眼，再回头看张良的时候，狐狸的眼睛里果然有了笑意。
而这笑意，显然是嘲笑的意思。
君渡觉得有点丢脸。
公子扶苏满意归去，君渡与晓梦同车，呵欠连连。
晓梦瞥了君渡一眼，心中却有不解。她修道多年，本以为世间无事再可困扰她，凡间之事凡间之人理应看得透彻——不过一群受贪欲支配之人。然面前此人虽吊儿郎当，晓梦却从未看透过她。
她究竟是做了如何离经叛道之事，才会逼的北冥子出面要求前任掌门赤松子废除她的继任掌门身份，而将秋骊交到当初尚未及笄的自己手里？
眼见君渡又是一个呵欠，晓梦不想理会她，兀自打坐入定。
待回到将军府，君渡得知章邯在噬牙狱设下的圈套被人破了，不仅让对方救走了两个人，自己还弄了一身伤回来，此时正跪在堂内等候公子发落。
君渡四处打听，得到一个完整的版本，心说章邯此次还能活着回来真是万幸，不过章邯此人做事当真是嚣张至极，猖狂至极，纵横二人联手他也敢打，到底是退无可退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远远见章邯走过来，君渡靠着一根立柱等他。
章邯见她，果然停下脚步，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君渡歪着头笑：“听说将军此番失利，还受了伤，我就来看看。”
想到噬牙狱计划失败，章邯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是冷冷与她道：“不必。”
极为短促地笑了一声，君渡上前几步打量了章邯——他身上伤口已包扎完毕，透着一股淡淡的药粉味。
她皱皱鼻子，阴阳怪气道：“章将军勇猛。”
章邯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君渡在他面前站定，笑：“章将军着实勇猛，听闻将军在噬牙狱中单手虐剑圣，双手挑纵横——你的膀子怎么还在？”见章邯未懂自己的玩笑话，君渡笑得直抽抽：“他们没有把你做成酱肘子？”
章邯脸色一变，显然是对君渡的挑逗之言十分恼怒。
君渡调笑完毕，反倒是正了正色，从袖中摸出一小瓶药粉，交到章邯手中，道：“道家特质的药粉，有助伤势恢复，今日就便宜你了。”
章邯接过药粉道谢：“多谢。”
君渡笑得眉眼弯弯：“谢什么——章将军和我还那么客气。”
章邯的脸色有些白，想来是在噬牙狱中受了重伤，方才又在公子面前长跪了许久，几番周折之下他撑不太住，竟硬生生喷了口血，眼看就要倒。
君渡见状急忙要扶他，章邯见状却错开一步，君渡扑了个空，有些愣愣地看他。
章邯拱手一礼：“无妨，君姑娘不必担忧。”
君渡手伸在半空，本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听他说完后却是有些恼，干脆利落地点了点他的心口，道：“我就是很担心，怎么了？”
章邯愣住。
倒还是君渡先反应过来，将手收回身后，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像是自责一般闭着眼睛猛皱眉头。
章邯觉得是自己惹怒了她，问：“怎么了？”
君渡半晌不说话，靠着柱子发愣。
许久后才抬头，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对啊，你不记得了。”
章邯意外，什么不记得？不记得什么？
君渡再没说什么，也不抬头看他，只急急转了个身就走，像是在追赶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是不知为何，章邯总觉得她的背影有点落寞。
*****
噬牙狱诱捕失败，章邯负主责。
有司的惩罚不多不少，他也早就习惯，并未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放在心上。
桑海城中暂时安定，公子除去处理政务，偶尔还会去城中一观。章邯率影密卫护卫公子，每每随行。
不出几日章邯接到来自皇都的指令，调查东郡荧惑之石，不日启程。看起来海月小筑的刺杀可暂且搁置。
不过章邯隐隐觉得，海月小筑刺杀不过是一个开端，如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那么这个计划正在徐徐展开——后面还会有更多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凶手与其目的一向是相辅相成的，若是能得知与凶手有关的一些信息，他也能早作准备。
只是线索不少，却没有头绪，多方势力汇聚桑海，任何一方都有可能成为刺杀的主谋。
在还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指向时，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胡乱的猜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在他接到去东郡的命令之后，扶苏公子曾与他说去请一个人来帮忙。
初听那人名字时章邯也是意外，心说大师从来都是超脱世俗的，这次能出面现身儒家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难道真的还能请得动她来帮忙？
转念又想才知公子用意，晓梦超脱便也是说不受任何一方势力牵制，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也只有请这样的局外人，才不至于遭了暗算。
这样一想，公子也算是十分的为他考虑了。
于是暮色四合之时他带几人前往，到时天色已暗。
开门的是一个着白色道袍的女弟子，通报过后弟子便将章邯迎进院内，领他去见晓梦。
晓梦正在温泉内沐浴，纱帘轻起，露出绰约的背影。
君渡正在樱花树上睡觉，听到一人的连声致歉，遥遥一望是个熟悉的身影，再想起来晓梦正泡在池子里，顿时笑得差点从树上滚下去。
晓梦闻章邯要走，便出声叫住他：“章邯将军，世人皆道男女有别，这些不过是愚昧庸俗的约束而已。章邯将军看来也跳不出这些世俗之见。”
章邯似是自嘲一笑，转身道：“晓梦大师不愧为天宗掌门，境界高深。章邯本是一个俗人，见笑了。”
于是章邯便听到水中传来一声巨响，似是重物落水之声，他急忙问：“大师，怎么了？”
晓梦抹了把脸，淡然道：“一只猫罢了。”
君渡在水中笑得直吐泡泡，扑腾了两下从水中钻出来，又捂着嘴笑得乱颤。心说晓梦师妹真是了不得，一本正经调侃人家章将军的本事连我都要跟着你学一学。
章邯与晓梦说话，语气不似平日满是戾气，反倒是一派温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师。”
晓梦并不领情：“消息就是消息，有何好坏之分？”
君渡实在笑不动了，半趴在岸边喘气。
章邯内心无比崩溃，心说你们道家的道字原来是取自能说会道的道吗？若不是名家开山祖师有名有姓，我都要以为道家与名家师出同门了！
章邯带来的消息便是，人宗掌门逍遥子不日前往东郡，而公子扶苏希望晓梦能助秦一臂之力，与影密卫军一起到东郡。
晓梦不理会君渡对她的点头暗示，向章邯道：“你应该知道，道家一向不问世事。”
君渡白眼一翻，半浮在水中，心道去你的不问世事，小姑娘家十七八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可千万别被那一群老头子教得心如止水。学学你师姐我，多逍遥多自在。
两人交谈片刻，末了晓梦从池中起身而去，章邯仍立，不知是否该离去。女弟子上前指引，与章邯道：“大师的意思是，将军你可以离开了。”
章邯悻悻，他摸不透晓梦脾气，竟是不知此行究竟是否算是成功请到晓梦了。
正当他凝神走在廊下，却见一人翻身从一棵樱花树上跃下，头发滴着水，肩头沾了两片花瓣。
那人冲他一笑，笑容犹甚身后一树芳华。
她道：“章邯，又见面了？”
章邯讶异，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末了才结结巴巴问道：“君渡姑娘，你……你怎么在这里？”君渡笑啊笑，道：“晓梦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咯。”
想来也是，两人师出同门，居住在一处倒也是合情合理。
章邯见她如此情状，约莫猜到方才巨大的落水声是怎么回事，脸色又红了一阵，道：“方才……”
君渡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问道：“章将军说什么？”
章邯语速极快，道：“方才之事还望姑娘当做没看到。”
君渡捂嘴笑得快抽过去，想来章邯在嬴政身边多年，是没什么功夫去追姑娘的，又是这样严谨自律的一个人，方才的场景算得上是终身难忘了。
于是君渡澄清道：“晓梦丫头都觉得无所谓，你一个男人脸红什么？”
章邯道：“晓梦大师超脱世俗，可世上毕竟凡人更多，倘若因此有人误会大师，而使大师遭至不必要的非议，章邯的罪孽就深了。”
君渡笑道：“你就是想太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去东郡了？”
章邯道：“的确。”
“三六东郡，荧惑守心。”君渡望了望院子中的草木，“此去，你还是多加小心。”
“多谢君姑娘叮嘱。”
君渡缓缓踱步过去，边走边道：“你还是如此生分。”
章邯见她走过来，一时不知该不该退，正是犹豫的当口，君渡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她方才在温泉中泡过，身上带了暖意，与他盔甲上散发的寒气相抵。她伸手轻轻搭在他脸上，手指摩挲过他的脸颊。
章邯十分慌乱，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道：“君姑娘自重！”
君渡挣脱了他的手，歪着头看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像是三四岁的孩子一般无辜。
有那么一瞬间，章邯觉得看不透她——总以为她是超脱，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可此时此刻她给人的感觉却又不是这样。
她心里一定有什么执着的事——只是假装什么都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2018.8.7
修文
把君渡改的稍微收敛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