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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圣贤圣贤，小圣贤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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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病情果然好转。
先是能喝下药汤，再过了两日便能醒转，吃些薄粥之类的流食，再过三日，能下地行走。
思及生病时的感觉，扶苏却是半点没有印象，什么在郡守府里唱歌这种事情，他是断断然不记得的——此事当然也没有传出半点风声。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扶苏再度回到将军府。
李斯大喜，当即至扶苏屋中问安。宫人守在门外，向李斯行礼道：“禀相国大人，章将军正在屋里。”李斯一皱眉：“章邯将军？”
宫人点头。李斯眉头更紧——此番救治公子，章邯功不可没，若不是因为他找到了人，公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此事过后那人再无踪迹，想封赏都不知该找谁。
李斯便候在门外。
片刻后章邯从屋中退出来，见门外立着李斯，拱手笑道：“李大人。”
李斯回礼，两人擦肩过后李斯突然叫住章邯：“章将军且慢。”
章邯停步却未回头，问道：“李大人何事？”李斯斟酌一二问道：“章将军可知公子究竟得了什么病？”章邯记起君渡与自己说过，神神叨叨的事情并非所有人都信，譬如李斯看起来就不信，他倘若问起来，瞎掰扯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让他信了就好。
于是章邯道：“章邯学识浅薄，听随行大夫说，公子日夜操劳加之水土不服，先前一味药与公子体质相冲，减去这味药，公子自然就好了。”
李斯果然信了，章邯信步离去。
他还有事要做。
前两日刚捕获了一名墨家叛逆分子，已投入噬牙狱中，而狱中一切布置妥当，他要钓的大鱼，不日便要来了。
李斯此来是与扶苏商议拜访小圣贤庄之事。
公子扶苏至桑海，其一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前往天下儒生汇集之地，小圣贤庄。
旁人说得再如何也终究是旁人所言，究竟如何——身为帝国长公子，他一定要去亲眼看一看。
晓梦与君渡说起此事时，君渡正躺在树上嗑瓜子。
听闻小圣贤庄多名士，此番公子前往，晓梦也一同前去——君渡将瓜子倒在手心里，思量是否也一同去见识见识。
晓梦面无表情，说了句“随你”。君渡笑笑，心道反正也是闲着，据说儒家三当家长得一表人才，倒不如去养养眼。
第二日启程，扶苏一行车驾浩浩荡荡，君渡坐在晓梦车中，晓梦却不知在何处，想来是晨间打坐尚未结束——晓梦一向我行我素，就算是公子相邀也敢迟到，君渡觉得自己这个师妹与自己比起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扶苏与儒家二人寒暄完毕，回头问道：“李大人，那位贵宾还未到么？”
李斯上前一步道：“其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既然答应来，就一定会到。”
此时君渡已从车中出来，几步至李斯身后，垂首道：“禀公子殿下，师尊晨间功课尚未结束，一会儿就来。”
扶苏李斯先前从未见过君渡，扶苏问：“这位是……”
君渡装模作样道：“我是师尊座下弟子，公子有礼了。”说罢退后，抬眼瞥向儒家几人，见其中一人淡青色儒服，人生得俊俏无比，一双美目上挑，像极了一只狡诈的白毛狐狸。
狐狸似乎也察觉有人在看他，顺目光而去，便见君渡虽着一身素衣，打扮装束皆是下人身份，眉眼间却是淡淡不羁之态，风华难掩。
君渡冲狐狸一笑，公子面前狐狸不敢造次，微不可查点头回应。君渡心花怒放，心说狐狸看我了狐狸看我了！
狐狸眼波流转，君渡猜他必然是在想什么坏点子，她虽不问朝野之事，也知桑海儒家三当家精于算计，心思活络，与其清朗外表不同，切开来大概是黑的。
小圣贤庄迎公子，以诸侯礼仪相待，八佾之舞礼成。庄中最高建筑有鹤踏枝而来，盘旋鸣叫。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此地正是藏书楼。
君渡曾听闻，二十年前小圣贤庄藏书楼遇火，楼中诸多孤本书籍毁于一旦，直至今日仍未查明火起缘由，儒家中人一直十分可惜，却又无可奈何。
扶苏渴慕已久，伏念三人带众人前往藏书楼。君渡见狐狸脸色微变，心知藏书楼中必有不妥，便故意加快了脚步走到狐狸身边，低声笑道：“三当家何故如此紧张？”
张良心下一惊，方才他竟全然未察觉到她走到自己身边，可想此人功力必然在自己之上。不过张良毕竟是张良，至此时也不紧张，冲君渡笑道：“姑娘多虑了。”
于是将她留在了藏书楼外。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又从楼而出，说是扶苏请的贵宾已经到了。君渡随众人前往剑道馆，心说晓梦还是如此故作神秘，既已到了却不现身，让人好找。
“世间无我，处处是我。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见晓梦出现，君渡身为她的“弟子”，自当与她同站。
不想扶苏竟也起身道：“晓梦大师。”
见公子立，众人亦立，君渡心道晓梦这一来，排场不小。
扶苏叹道：“当年孔子拜访老子，赞叹其犹龙邪，世人以为只是谦逊之词，今日一睹晓梦大师风采，方知是肺腑之言。”
晓梦毫不客气道：“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那是孔子的境界未到而已，否则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听闻年纪轻轻的女子大肆品评自家先祖，在场儒家之人皆变脸色，就连伏念脸上亦挂不住，君渡暗说晓梦真是不会聊天，公子面前都能把天聊死了，往后谁还敢与你说话？她凑在晓梦耳边教训道：“少说点，没看见伏念气得脸都青了？”
晓梦斜眼，见君渡着一身不符合她身份与气度的衣服，竟少有地嫌弃道：“穿的什么？”
君渡脸色不变，心中却骂，我像你这么招摇做什么？好端端一头白发里非要长两根黑色的？你和章邯是说好的吗？
扶苏请晓梦上座，君渡随行立在她身后。扶苏此行欲在儒家以剑论道，儒家剑法素来光明磊落，只重礼节与招式，并不重实战之效。君渡恰巧不大喜欢儒家的繁文缛节，是以并不觉得此战会有多好看。
*****
事实也如她所想。
张良对战六剑奴居然一招未出，凭着一张嘴将六剑奴说得昏头转向齐齐出手。
扶苏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此来的确是想看看儒家的实力，不过是想光明正大地看。六剑奴此来以多胜少已是让他不快，更加之其不尊重对手，更是让扶苏恼怒。
君渡觉得张良的嘴实在是十分可怕，往后若是与他过招，必然要先找东西堵住他的嘴。
张良回去坐好。
君渡仍旧直直盯着他看，张良无奈，只得报以微笑回应，君渡见状欣喜若狂，满脸皆是笑意。
好看的男子笑起来真是更好看了。
二战儒家二当家颜路对阵胜七，颜路为人处世一向十分低调内敛，君渡几乎没有听过他的名声与战绩，此番他要主动应战，倒是让她好奇。
颜路款款走来，眉目沉稳气度自然，君渡心说，也是个美男子。
“你不用兵器？”
胜七的剑骤然而至，颜路轻轻松松避开，一翻身，以手为支点，撑在他的剑上。面对对手的无礼，颜路仍旧是浅笑。
胜七专注强攻，一口气出了不下十招，颜路却只是躲避，全然未出手。
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有为难的意思，每一次身形都离巨阙的剑锋有好些距离，君渡便知颜路的修为必然在胜七之上。
或许他的剑术并不适合实战，不过修为高低与此并无太大关系。
“剑已在手中，小心了。”
君渡浅笑，含光，无形之剑。
《列子．汤问》 孔周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一曰含光，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剑光闪现，颜路亦开始反击。
数招之后胜七的护腕被削断，颜路亦推开三尺之外。
“我们只是对手，不是敌人。”
“有区别吗？”
颜路挥剑使出一招，以含光的反射光芒将胜七视线阻挡，正是反击的大好时机。
不过颜路却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只是想像胜七展示自己的招式一般。
君渡歪着头打量他，心说果然是谦谦君子，每招每式都是正大光明。
是不错，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才始终无法战胜敌人。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与世无争，他对胜负也并无执着。
君渡凑过去与晓梦道：“一会儿你要比，千万拿出真本事来——别给道家丢脸哦。”
晓梦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看起来是懒得理她。
末了的结果不出所料，平局，不过扶苏给出的评判却是胜七略胜一筹，君渡眼见狐狸脸上虽是笑着，眸色却变了变，便知儒家当然是不服气如此结论的。
不服气也没有用——伏念面不改色，表示信服。
君渡正准备与晓梦说道一二，却见晓梦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儒家三位当家面前，伏念自然是起身相迎。
“前两场比试太过粗陋，与你我身份不符，不如换个比法。”
君渡忽然觉得有趣。
众人都来到池塘边，这一局看起来是要比内力。想来也是，晓梦一向对自己内力十分自信，若无君渡在天宗压她一头，必然已是道家二宗之中最强。是以君渡知道自己出现容易惹到晓梦，这些年来极少在门派露面，新弟子几乎都已不认识她。
晓梦一招融合心若止水与万川秋水，在场之人皆愣怔片刻，眼中惊讶钦佩之色顿显。君渡亦是钦佩，她修内功与晓梦不同，自小没有人教，全靠自行领悟，而她看不上没用的心法，只单纯修习可以提高战力的。是以她与晓梦相比，周身戾气要重上不少。
晓梦所化“道”字忽然炸开，成为无数水珠，楚南公大惊，继而赞道：“这样的水准，以我老头子的见识，怕是天宗第一人了。”
君渡撇嘴——那是你没见过我，真正的天宗第一人在这儿呢这儿呢。
一池莲花轻绽，伏念所谓见花问道，晓梦所言非常之道，皆受公子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涨收藏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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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7
修文
颜路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