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拜无忧》进击的麻雀君

35、参商参商，动如参商

　　两人再回头时一青衣书生缓缓走来，此人君渡认得，是先前在小圣贤庄对自己一笑留情的张良。

　　君渡将他的笑还回去，笑眯眯道：“张先生好啊。”

　　张良亦认出她，施施然行礼：“姑娘好。”

　　君渡于是离开，她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还是赶紧回咸阳交差比较妥当。

　　张良前来是有事与卫庄商量，赤练去叫卫庄，三人站在一处。

　　忽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都是熟悉的感觉，三人心中皆颤，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风过叶落，那人站定。

　　仍旧是一袭紫衣，稳重大方，一手却持着酒壶，有些轻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抬眼一笑，桃花眼中尽是无数风流。仿佛他那一双眼睛，就能说尽前尘过往，那段年少无畏的时光，那些曾经的情义与遗憾。

　　赤练一惊，声音轻柔而温暖：“哥……哥哥？”

　　那人微微转身，眉眼温润柔和，嘴角噙笑：“变漂亮了。”再看向卫庄，嗔怪道：“你嘛，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冷冰冰的。”

　　卫庄道：“虚虚实实，幻梦之境。”

　　话虽如此，面对昔日友人，曾带他一起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人，曾不正经地教过他许多处世之道的人，也曾能在谈笑间翻覆棋局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敬他如师如兄，也信他如亲如友。

　　那人落寞地叹了口气，幽幽走向前方：“天命难违，还是人定胜天，呵……以前我一直在想，在命运面前，人的力量能改变多少。”

　　赤练安慰道：“哥哥，你已经改变了很多。”

　　那人又叹气：“还不够。”

　　卫庄问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世界？”他饮一口酒，三人只见他背影：“天下之事终有定数，只要尽力而为过，便没什么可遗憾。”

　　那人一回身，脸上不见一丝消沉，复又是笑，语气亦轻松：“我回来，只是想看看故人。”

　　末了才看向张良，相顾无言。

　　自始至终张良都未曾说上一句话，他不知道面对那人自己该说什么，他与自己是故交，他也教过自己很多，是他一直在带着自己成长。如若他成长的路上未曾遇见过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成就今日的他。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在那人化为风沙前一刻，他们多想与他说，韩非，你怎么才回来？然下一刻，一切愿望皆做虚妄，他的身形融入风中，唯有酒瓶落地。

　　“我向陆千愁借了一盏茶的功夫，你才和他们说这么会儿的话？”

　　韩非笑笑，道：“多谢姑娘美意，看到他们尚且安好，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君渡道：“他们都很敬重你——连卫庄也是。”

　　韩非开玩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那个时候他脾气可大了，连我最喜欢的酒杯都敢摔！”

　　君渡亦笑：“遗憾吗？”

　　韩非想了想道：“当然。”

　　君渡一挑眉，韩非继续道：“遗憾我没能陪在亲妹妹身边看着她长大，没能分担她这些年所有的苦。遗憾没能在挚友身旁与他们一同经历国破家亡。遗憾再不能与子房一决高下，现如今的他，谋略怕是我所不能及。

　　“已成定局之事我无法改变，我只是遗憾，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在他们身边。”

　　君渡看着他，忽然明白了白鹿与她说的，他们都太好太好了，好到足够用自己的生命去成全他们。

　　的确如此，这样好的一个人，分明该是轻衣缓带锦帽貂裘的富贵公子，分明该是被温柔对待的不羁浪子——莫欺少年志，敢为天下先。以身献山河，星月耀乾坤。

　　君渡心想，或许只有经历过那段过往的人，才知道有些人，见过一次，就会为之付出一生。

　　*****
　　影密卫军中一片惨淡，自那日噬牙狱塌陷，因章邯在场之缘故，随后就被皇帝陛下叫去问话。
　　他在来的路上想好了说辞，于是还未等皇帝陛下问起，他便跪倒在地，请罪道：“章邯万死。”

　　身为皇家护卫，却让贼人闯入了噬牙狱，他当然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陛下话中听不出喜怒：“章将军且将事实道来。”

　　章邯俯首道：“章邯不查，皇帝陛下至桑海后竟还让贼人出现在噬牙狱中，据影密卫情报，此贼十分猖狂，无视法度，打伤众多守噬牙狱的将士，竟孤身一人深入狱中。为盗取何物章邯尚且不知，却因触动牢中机关而导致牢狱坍塌。”

　　皇帝陛下微微一皱眉头，道：“如此说来，既然贼人已葬身，章将军就去有司领失职之罪，此事可了。”

　　章邯面无表情道：“谢陛下。”于是退了出去。

　　嬴政见章邯走后，又问身旁一人道：“蜃楼一事准备的如何了？”

　　那人谦恭答道：“已准备就绪。”嬴政又道：“好，择日上蜃楼，朕要亲自去看看。”

　　*****
　　君渡回到咸阳，赵高正在等她。

　　将四象坠交到赵高手中，赵高笑得悠悠然，道：“好啊，不愧是君渡，真是不错。”

　　君渡微微一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

　　赵高将四象坠收入袖中，眯起狭长的丹凤眼，道：“看起来君姑娘已经接受自己的身份了。”

　　君渡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不不管愿不愿意，我都要替你做事了，还不如早早接受就好了。”

　　赵高对她的态度十分佩服，总之两人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罢了，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没有对错之分。

　　是以他勾着嘴角笑得十分坦然，与君渡道：“暂且没有什么事，不过我觉得你可以陪我聊聊。”

　　君渡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短促地笑了一声，问道：“聊什么？”

　　赵高向身后比了个“请”的动作，君渡也不犹豫，直直走过去就坐下。赵高就坐在她对面，甚至贴心地替她倒上了一杯茶。

　　“此次陛下说是东巡，实则不过是去看一看蜃楼的情况——毕竟身为前无古人的帝王，他对死亡的恐惧，也比从前的那些人要多得多。”

　　君渡也知道蜃楼的目的，就是为了到海上仙山去求长生不老药。而此时听赵高一说，君渡也没想到嬴政对蜃楼的重视竟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她重复了一遍：“只是为了蜃楼啊……”

　　赵高点了点头。

　　君渡放下茶杯，抬眸道：“那么这次东巡，皇帝陛下会很快回来咯。”

　　赵高欣然赞同了她的说法。

　　“原来如此。”君渡笑了笑，“难怪暂时你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一切等皇帝陛下回来再做打算。”

　　“和聪明人说话的确省心。”

　　君渡心说我不算是聪明人，只是你们这些小九九我看的也不少，猜猜就猜到了。

　　“君姑娘觉得，阴阳家如何？”

　　君渡看着赵高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我是道家的，当然看不上他们。”

　　赵高道：“君姑娘果然是豪爽女子。”

　　君渡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亦是捉摸不透：“赵高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阴阳家居心叵测，表面上虽然协助帝国，但是却是阳奉阴违，他们想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

　　君渡歪了歪头：“苍龙七宿？好像你们很多人都对这东西感兴趣。”

　　“的确。”赵高笑了笑，“据言，苍龙七宿中有可以掌控天下的力量。”

　　“所以，你志在天下？”

　　*****
　　蜃楼起航迫在眉睫，皇帝陛下尊口已开，再过三日登上蜃楼巡查，之后蜃楼便可出发前往海中仙山。

　　章邯接到任务，准备部署巡查当日兵力，蜃楼上收到旨意，亦开始着手准备。

　　毕竟前两天才闯了几个狂徒上来，将蜃楼毁坏不少，云中君甚为心疼自己的云霄阁，好端端的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被三个小毛孩砸了个透彻。而他炼制的上千颗御鬼丹、真人丹及聚仙丹皆毁于一旦，炼这些药他花了极大的功夫，尤其是聚仙丹，总共不过十颗，如今都碎成了粉末。

　　想到此处云中君就恨得牙痒痒，咬着萝卜丝磨了好久还不觉得解气。

　　被小毛孩子们打晕之后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蜃楼上来了个张狂的角色，十招内击败星魂，甚至连月神都不敌她。不知是什么人，能有这样强的实力——仅凭一剑就砍断星魂大人的聚气成刃，想来连全盛时期的剑圣盖聂都是办不到的。

　　而此时星魂还躺在屋中昏迷不醒，据云中君本人诊脉得知，星魂的功力已经散去五成，这还不算，他的功力还有继续消退的迹象。

　　云中君不由对那人更加感兴趣，他心念一动，若是能将此人制成药人，想来要比蜀山那个虞渊护卫更加好用。

　　不过星魂散功，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星魂此人狡诈且诡计多端，一身深厚内力更使他有恃无恐。平日素来都是他向星魂俯首，算起来星魂不过一个十四岁少年，资历阅历皆不及他这个屈居长老之位的人。先前他还在想，与星魂合力扳倒月神之后，星魂势必会对自己动手，然如今倒是不足为惧，他可以先假意继续与星魂合作，在除去月神之后，再对星魂下手。

　　想到此处他才觉得今日这顿饭吃出些味道来，看来那些精挑细选的厨子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饭蒸得软糯得当，青菜烧得爽口，至于这条鱼，也算得上是无比鲜美。

　　在这之后蜃楼上众人皆十分忙碌，日夜不休地将被叛逆分子损坏之处一一修缮完毕，其中亦少不了公输仇之相助。

　　三日后皇帝陛下登船之时，整座蜃楼焕然一新，全然看不出不久前才被人拆得零零碎碎。因云中君为蜃楼主人，是以便由云中君领头，携蜃楼众人迎驾。

　　在云中君带领下，嬴政与帝国众人在蜃楼上走了一圈，看了些阴阳家可以为外人道的地方。嬴政见之甚喜，当即下旨奖赏阴阳家及公输家，并命蜃楼七日之内起航。

　　云中君领命，一重一重吩咐下去，定下了五日之后出发。

　　嬴政在蜃楼上与云中君、月神、李斯用饭，吃到一半忽而想起，问道：“为何不见星魂护法？”

　　云中君一愣，想来嬴政此时才问，必然是蜃楼造袭的消息被人掩了下来，说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牵扯上一个身份不明之人，若要问罪下来，阴阳家也有不查之过。

　　李斯面露疑色，而赵高仍旧目光沉沉，嘴角挂着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

　　见月神的目光透过薄纱投在自己脸上，云中君深知此事月神绝不会多嘴再管，只得开口搪塞道：“前几日星魂护法行气走岔，昏迷了几日，如今正在修养。”

　　嬴政略一点头，想来是相信了。

　　将嬴政一行送走已是暮色四合，云中君这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皆言伴君如伴虎，皇帝陛下从始至终一张冷脸，谁知道他心中究竟是喜是怒，也亏得李斯大人之流能在皇帝陛下身边这么久，想来是心理素质异于常人。

　　于是他也不在甲板久立，如今虽一日热过一日，夜里海上的风还是带了些潮湿与寒意，他自诩养生之人，自然不愿多吹哪怕片刻的海风。

　　经过星魂隔间时他向里头瞟了一眼，见少年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心中竟是一阵暗喜。只要他长睡不醒，自己再在这些日子中炼制出长生不老药，在阴阳家中的地位久而久之，必然就会高于他。

---

作者有话要说：　　韩非一段根据玄机官方刀子写的，不得不说玄机发刀一把好手，这才几分钟的视频，看得我哭成傻狗。天九里实在把韩非做的太好了，可以是宠溺的兄长，温柔的友人，也可以是眼波流转的恋人，还可以是朝堂上巍然不动的公子。他分明在琴瑟笙歌中，又仿佛在云归处，重要的是他，不是怎样的他。
————
2018.8.31
修文
今天的剧情还是这么水
别打我！我都是跟沙海剧组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