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里的她》乌哩马岔

3、来得及时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打算在开工前先帮她把日常用品买齐，再为她买了个早点便跑到她住的民宿敲响了门。
　　不知道是她昨晚没睡好，还是她本来就是个爱睡懒觉的，只见韦晴吃着早点还在不停地打呵欠。
　　吃着吃着，像想起了什么，韦晴突然问我，“你们这里人生病到哪看医生？”
　　“你生病了？”我自小也跟着父亲学过一点医学，瞧她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于是疑惑地问道。
　　“啊，没有。”韦晴也知我误会了，忙解释，“我昨天不是说过我大学修的是中医学么？我也会给人看点小医。”
　　“哦，没生病就好。”我点点头。
　　她见我像没听懂她话中话，吃了口包子，才斟酌着说：“你说我也给人看看小病，不收钱，只换点粮票什么的可行？”
　　我第一个想的不是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你就安心的呆几天吧，粮票什么的我还有。”并不是大男人主义，我就是想着她玩两天玩够了便回家。
　　我想的，她终究还是得回家，就不必折腾那些个不实际的事情。
　　“景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看自己能不能靠自己收获到一些东西，而不去依赖着你，且总麻烦你我也感觉过意不去。”她说得挺对的。
　　“你不打算回家？”我比较在意的还是这个。再说帮人看病，也不是你说给人看，别人就敢给你看，你得让人知道你有本领，这不是一天两天便可以做到的事。
　　韦晴没料我会问到此事，她略吱唔半刻才道：“暂时还不想回去。”说完又马上加了句，“景大哥放心，我不会一直麻烦你的。”
　　我也并不是那个意思，“不麻烦，是我自愿的。只是我怕你家人会担心你。”
　　“不会的，我会安排好这些事的。”说到家人，我看到她眼神闪烁，也不是说她不想家，似乎是很想，只是，又像是想又有何用。
　　都说到这份上，再讨论下去也没意思，我也该上班去，便叮嘱她注意些，然后还给了她买衣服的票子以及一些粮票。
　　自从这天后，我每日都到她那里报道，她还在想着帮人看病赚粮票的事，还问我附近哪个山上挖草药方便点。
　　我总是不大赞成她那样做，是以也没当她的话是一回事。
　　直到十日后的一天，她给人看病的机会来了。
　　我的好几个工友都是有家室的人，工作需要四处奔走，妻儿子女亦随着他们四海为家。
　　住我隔壁的是一家四口，大女儿已四岁，小儿子半岁不到。
　　他家小儿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个爱哭的小娃子，我是深有体会的，一到晚上便不让人睡好觉。
　　白日有时也会哭，那哭可是用尽了力量在哭，且哭得父母心碎旁人脑爆炸那种。
　　每日开工前，经过他家有时我也会逗一逗那个爱哭的小娃子。小娃子倒是很给我面子，坐在他妈妈手臂上，裂开嘴啊啊地朝我挥手笑，甚是可爱，一点没有爱哭闹的样子。
　　哈，我自恋地想，难道我长得好看？连小娃娃都喜欢？
　　这天，是个休息日。我起床后便急着去找韦晴，我答应过她，今天要教她拉二胡。
　　虽然我是个工人，但二胡、口琴、笛子这些玩得还算溜。
　　经过小娃子家时，小娃子正哭得撕心裂肺，工友两口子急得吵起了口角，你埋怨我我埋怨你，好好的休息日变成了闹心日。
　　突然，小娃子哭得抽起了气，我听得心也跟着抽了抽。果然，小娃子妈妈慌得直呼救命，“儿子，你没事吧，别吓妈妈……”
　　我迈过了他家门口的脚退了回来，进去就见小娃子哭得没了声气，两个大人慌得乱了阵脚，只知拼命摇着张着嘴睁大眼无声抽咽的小孩。
　　我忙喊他们别摇了，赶紧带去看医生。
　　刚好此时，外面有工友叫我，“炎景，有人找你，快点出来！”叫的同时还欠揍地吹了声口哨。
　　我还在想谁会来找我，就听韦晴在外面跟着喊，“景大哥，在吗？”
　　“韦晴，快进来。”我忽然想起韦晴专修医学，顾不得那么多，便大声把她叫了进屋。
　　“你快来看看这小孩子！”见到她人，我让了让位，好等她清楚地看到小孩现在的情况。
　　韦晴那好看的秀眉皱了皱，当下便将小孩接到了手上，“给我，赶快把他放床上躺平。”
　　小孩父母估计也是慌了神，也不管韦晴是谁，只希望她能帮到哭得没声的小家伙。
　　“刚是不是哭急了？”韦晴把小孩衣服解开，只一眼就找准了目标，“他有疝气，你们知道吗？”
　　很冷静，很淡定。
　　这让人莫名便松了口气。
　　“对，对，他老爱哭，刚一直犟着哭，哭着哭着突然哭不出声了。”小孩妈马上接话。
　　小孩父亲脑子也终于在线了，“疝气是什么？”
　　只有我注意到韦晴的手正轻轻地抚着小孩右大腿侧处，那里有一个小包突起。
　　“看到他肚子与大腿相连这里有个包突起来没？那是他的肠子掉到了下面。疝气这种病多发于体弱又爱哭闹脾气犟的小孩身上，肚子底下那本来有层薄膜，小孩身体没长好，哭很多把膜犟开了，上面的小肠子就会爱掉下来，你们平时也能看到那里有个包。那个如果不卡顿还好，像现在发生镶嵌，卡住了，便很危险，所以他哭得没了声气。”韦晴边轻轻推着那个小包边跟大家解释。
　　“我现在帮他把卡顿的地方归位，还算好，并不大严重。如果极其严重还得手术。”
　　这话吓得工友两口子脸都白了，更不知所措了。
　　“我前两天摸到那个包还纳闷半天呢。”
　　“那，那个疝气怎么治得好？”
　　“这个，要看情况，有些小孩的会自己长好，有的严重些可能要做手术包扎。”韦晴动作很温柔，几番下来，那小娃子居然睡着了。
　　想来，是身体舒服了。小孩子不会说话但感观很直接，好就笑，不好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