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Tessco

9、显露

　　今年这个夏天，时间过得特别快，程续垣感觉每天像上了发条，马不停蹄地追着秒针跑，日子过得充实丰富。被人需要，是程续垣人生获得最大满足感的方式。夏半冬需要他，家里人需要他，周围的兄弟们需要他，吴嫣紫需要他！程续垣忙得心平气和，心思缜密又心情舒畅。

　　夏半冬和秦月月登记注册完以后，路显又回了西北，呆的时间比预计的长了半个月，回来的时候是辉子去接的机。程续垣和乔治国在常去的串吧备了一桌子烤串和啤酒给他接风。四个铁磁坐在街边喝酒撸串。在小南庄的地界里，谁不认识？周围来往的人不时有人凑过来聊两句，问夏爷爷和东哥一声好，走的时候给四个人加个菜送几瓶啤酒。

　　喝到十一点多，除了程续垣，哥儿几个都有点儿舌头发僵，话都说不清了。程续垣结了账，把三个人分别抗上车，挨个儿往家送。大家住得都不远，只有治国去年为了婷婷工作方便搬到了东边。所以程续垣最后一个送治国回家。

　　乔治国喝得高兴，坐在副驾驶上满嘴胡喷，说等东子办完婚礼也该轮到自己了！老大不结婚，我他妈也不敢结！乔治国摸了一把脸开始感叹，一遍一遍地说冬子不容易，冬子不容易，冬子真他妈不容易！说到最后抱着程续垣嚎啕大哭起来。

　　程续垣吓了一跳，赶快把车停到路边，拉着乔治国下车坐在路边醒酒。灌了一瓶矿泉水以后，乔治国扶着路边的树吐得翻江倒海。吐完了，迷散的眼神聚集回来一点，指着天空骂骂咧咧地喊，

　　“秦月月，你他妈的就是一只狐狸精！早晚有一天我弄死你丫的！”

　　程续垣拿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在他头上敲了两下。

　　“垣哥，要说脑子，咱们这群人里你是这个！”乔治国打了一个酒嗝，竖起了大拇指晃了晃，“冬哥尊你一声军师，我服气！服气！服气！”乔治国喊出最后一个服气以后，大拇指冲自己一指，“你们去做大事，小事，我来！冬哥心软，舍不得动那狐狸精一根手指头。哥儿们今天把话撂这儿了，再让我抓到她不守妇道，我替冬哥弄死她。”

　　程续垣嗯了一声，没往心里去。秦月月长得漂亮，以前追她的男生不少。冬子有时候不在首都，都是乔治国带着人去维持家风。在乔治国眼里，秦月月一直就是只狐狸精，成天给冬子惹麻烦。骂归骂，骂完了还是屁颠屁颠去罩着秦月月。这么多年了，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套。

　　“垣哥，你别不当回事，这次秦月月招惹得是林洲！”

　　“谁？！”程续垣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实际上，在听到林洲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困扰许久的一团乱麻，就开始自动归位，梳通理顺了。林洲，林洲！程续垣眯起眼睛，月月怎么认识他的？

　　乔治国的酒意清醒了一些，伸手搭住程续垣的肩膀说:“总之，林洲有我盯着。秦满那小子没骨气，才撅了他一根手指就什么都说了！秦月月想跑连门都没有！看她在9月10号之前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月月想跑？

　　程续垣看了乔治国一眼，把矿泉水塞给他。冬子身边这几个弟兄分工明确。自己和路显主要帮着冬子处理公司大小事务。辉子生性懒散，嘴皮子利索，干点跑腿打杂的事正好。乔治国不一样，心黑手狠，混社会这么多年，有些不干不净的事都是他出面。

　　“明天我去接秦满，晚上等着看好戏吧！”乔治国仰脖喝了两口水，开口就骂，“擦，你丫这瓶子里是什么水？苦的！”

　　程续垣拿过瓶子一看，原来是紫嫣早上给他泡的苦参凉茶。着急出门，没找到杯子就灌矿泉水瓶子里了。这黑灯瞎火的，没注意，拿出来当白水了！

　　迎接秦满的饭局安排在夏家自己的酒店，骄阳居。明天夏半冬和秦月月的婚礼也将在这里举办。整个酒店从两个星期前就停止接待外客。只接待参加婚礼的客人和筹备婚礼。大厅里已经放置了夏半冬和秦月月的巨幅结婚照，花门等一众摆设因为必须是鲜花，刚刚空运到首都，所以工人们都在加班加点赶工，整个酒店成了鲜花的海洋，香飘四溢。

　　这几天辉子都是吃住在酒店，带着几个人里里外外地张罗。程续垣和路显来过两次，送一些提前到达的远方来客住进酒店。看到婚礼现场装饰得火红鲜艳，程续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门外偷看隔壁大叔结婚，笑了半天。

　　“爷爷style。”夏半冬看得也挠头，“你还没看到那身中式礼服呢吧？！全是金灿灿的龙凤花纹，更眼晕。不过，月月说挺好看的。今年太忙了，等明年，明年去伦敦，再给月月补一个西式婚礼。”

　　“别折腾了！爷爷让你在首都办，你就老老实实在首都办。还明年？哪有婚礼隔一年又办一次的？”

　　“你忘了？结婚纪念日是我和月月的生日，年年都可以双喜合一，大办一次。”

　　在二楼的包间里，乔治国带着秦满在程续垣和路显之后到的。到的时候六点半左右。程续垣看着秦满那张过于清秀的脸，和说话时对治国唯唯诺诺的神态，就知道他没少被治国整。

　　夏半冬带着秦月月大约七点的时候进的门。秦月月的脸已经完全恢复，随意挽着头发，穿了一件粉色长裙，漂亮得像摆在橱窗里精灵娃娃。

　　秦满看到秦月月没敢动，起身站在乔治国身后，怯懦地看偷着夏半冬。

　　秦月月在看到秦满的时候，直接甩开了夏半冬的手，两步走到秦满面前，然后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喊了一声，“哥！”

　　“月……月月！”秦满眼眶发红，努力地忍着眼泪，仔细打量着秦月月的脸，抬起手摸了摸秦月月的头发，摸着摸着眼泪就滚了出来。

　　秦月月伸手给秦满擦擦眼泪，扑进他怀里，一只手在秦满后背拍了拍，“哥，我回来了。”

　　“月……月！”秦满紧紧地抱着秦月月，压抑地哭起来。

　　程续垣站在秦满身后，看着秦月月从秦满肩头露出的半张脸，眼神清冷，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哥，”秦月月的目光从程续垣脸上滑过，落在了乔治国脸上，停了一会儿，“饿了吧？先吃饭。”

　　“先吃饭！来，一边吃一边聊。”辉子张罗了一句。

　　“来，月月，坐这里。”夏半冬走过去，把秦月月从秦满怀里接过来，拉着她的手走进桌子里面坐下来。秦满隔着程续垣坐在了秦月月的侧面。

　　秦月月对着夏半冬笑了笑说:“我哥喜欢吃爆三样，还有酸辣汤。这么久没有回首都，一定想吃了。”

　　“好，知道了！”夏半冬的脸色温和，对着辉子说:“给大哥点菜。”说完转头看着秦月月，伸手给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今天快点吃，早点回家。明天五点化妆师就来了，到时候你可别赖床。”

　　“嗯，不会。”

　　辉子按照大家的口味点了几样，夏半冬给秦月月点了一条清蒸鲈鱼。因为明天就是婚礼，就要了两瓶啤酒意思一下。

　　秦月月一直在照顾秦满，不停地让他吃这个吃那个。秦满老老实实坐着，秦月月和他说话他就应一声，不说话他就低头吃，吃了满满一大碗饭。

　　不到八点晚饭就结束了。治国送秦满去酒店房间，夏半冬带着秦月月回西山新房。程续垣和辉子打算回家早点睡，明天一早去西山帮忙。两人才上车，夏半冬就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带点酒，叫上治国，一会儿基地见。

　　明天就是婚礼，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到了基地，治国就开始骂骂咧咧。

　　“擦！冬子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让我把人撤了！明天婚礼人不见了，老爷子不砍了我？我擦！我越想越不对劲！不行，我得走！”

　　“去哪儿？”夏半冬来得挺快，正好走进屋子。

　　“我去盯着秦满啊！他们不就计划今天跑吗？你让我把人撤了，不是给他们机会呢吗？”

　　“坐吧！拿酒，今天不醉不归！”夏半冬好像没听见一样，拉着乔治国的胳膊把他拽到沙发上按住。

　　大家没有一个人再多说话，辉子和路显把酒菜摆上，打开一瓶茅台，倒了四杯酒，又给程续垣倒了杯茶。程续垣知道，哥几个都不是傻子，看出来冬子和秦月月有问题的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

　　“喝酒！”夏半冬拿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直接一口干了，拿起茶几上的花生米吃了一粒。

　　大家陪了一杯，没人说话。

　　辉子又给大家满上一杯。

　　夏半冬连喝了三杯，才开了口，“我和月月……不，月月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全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夏半冬叹口气，“耗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今天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走了，我就祝她幸福快乐。如果她留下来，我以后好好和她过日子。来，再喝一个！”

　　“擦！”治国第一个开口了，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摔，“月月这个小婊砸真是……”

　　夏半冬啪地一声把手里酒杯摔在地上，起身一把抓住乔治国的衣领，两拳打在他脸上。对着乔治国喊起来，“你他妈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再说月月一句我废了你！”

　　“冬子！”

　　“冬哥！”

　　程续垣，路显和辉子抱的抱拖的拖，把两个人分开。乔治国被打懵了，鼻子流出血来，在辉子的拖抱下，指着夏半冬骂起来，“擦，夏半冬！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要废我！你来啊！有本事捅死老子！几十年兄弟，我让你捅！”

　　夏半冬双眼通红指着乔治国吼着:“就因为你是我兄弟！你就不许说月月！连你们都这样说她，外人会怎么说她！啊！从头到尾是我夏半冬禽兽不如，混账王八蛋！我就不许你说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