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Tessco

3、明斗

　　按照夏半冬的吩咐，程续垣整个周末都不能开手机。辉子，路显和治国也不许开机。四个人于是打算在四环边的一栋别墅里喝酒玩游戏打牌混两天。这栋别墅是夏半冬和他们四个的秘密基地。夏半冬现在的身份不像以前，许多公共场合都不能随便去。所以，凡是兄弟几个有事，烦心，高兴或者不高兴，兄弟情泛滥，想聚会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关机的命令是夏半冬明确表示不想有任何事打扰到自己和秦月月的相聚。

　　一旦四个人同时关机，家里肯定是呆不住的。乱七八糟的人都会跑到家里去堵门。所以哥儿四个一商量，带着啤酒食物来了秘密基地，准备放松两天。

　　坐下来以后，四个人对秦月月的美貌长吁短叹。以前小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秦月月可以漂亮得这么不像话！让夏半冬这小子白捡回家了！那个犟二，陈青卿，还有朱梨亚，要是见了月月，估计再没有脸号称自己是夏半冬女人里最美的了。

　　“垣子，你说月月回来了，冬子会不会让咱们把秋小妹和朱梨亚给处理了？”治国把脚放在茶几上，喝了一口啤酒，“有了月月，谁还要那两个！”

　　程续垣盯着屏幕按着手把说:“咸吃萝卜淡操心！冬子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你最近嘴严点，别一喝高就出去四处乱说。让月月听到一星半点的风言风语，你就等死吧！”

　　辉子点点头说:“垣哥说得对！治国哥，你真的小心点！还记不记得上次鞋厂那小子划了月月胳膊一刀，冬哥拿着棒球棍把他的牙一颗一颗敲下来？打了那么多次架，东哥那天的眼神真把我吓死了！”

　　“行了！我能不知道冬子的脾气嘛！别的事我可以满世界去吹牛B，月月的事我可真不敢！”乔治国猛灌了两口啤酒，看着电视屏幕上激烈的枪战游戏，有些犹豫地说:“不过，有件事我昨天才知道，还没来的及告诉冬子。秋小妹好像又怀孕了。”

　　“又怀孕了？”程续垣放下手把，皱着眉问:“确定是冬子的吗？”

　　乔治国点点头，“秋小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服侍冬子，什么也不会，还能是谁的？”

　　“安排去医院做了吧！”程续垣拿起手把继续打游戏，心里有点疑惑。上次秋小妹怀孕之后，冬子大发雷霆，让乔治国带着秋小妹去医院把孩子做了。回来以后，冬子一年多都没有去秋小妹哪里。秋小妹托秋婶帮忙，找了一圈人，好不容易见了冬子一面，哭的肝肠寸断，冬子心一软，才又和她在一起了。

　　怎么刚在一起不到半年，秋小妹就又怀上了呢？冬子绝对不可能让秋小妹给他生孩子！有了上次的教训，冬子不应该也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程续垣越想越不对，这个时候传出这个风声，时机太过巧合！

　　细心的路显也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从一边走过来疑惑地说:“不会是秋小妹有了歪心了吧？这丫头看着文静，可从小心气高，谁也看不上，就喜欢冬哥，全部心思都花在冬哥身上了。是不是眼见冬哥要结婚，她故意来这么一出？”

　　程续垣放下手把，想了想，看着乔治国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应该没人知道。是我派去照顾秋小妹的那个小丫头说的。说秋小妹最近早上起来吐得厉害，每天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看着和上次怀孕差不多。”

　　“行了，治国，你也别在这晃了，赶快去处理掉！”程续垣皱着眉头说，“这个时候让夏爷爷他们知道，少不了一场风波，冬子该更头疼了。”

　　“这就去！”乔治国站起身穿上外套。

　　“有事打座机。”程续垣在乔治国走出大门前叮嘱了一声，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麻烦的是秋小妹的大姑秋婶是夏爷爷身边最得力的人，照顾老爷子十几年了。她说一句话，有时候比夏爸爸还管用。要是秋小妹这个时候把消息传出来，秋婶告诉夏爷爷，夏爷爷肯定会让秋小妹把孩子生下来！

　　这让冬子和月月怎么办？

　　果然，不过半个小时，乔治国来电话了。

　　“赶快通知东哥，我晚了一步，夏爷爷派人把秋小妹接到老宅去了！夏叔叔和阿姨都去了。我马上过老宅去，有什么消息通知你们。”

　　程续垣放下电话站起来，“显子，你现在去西山找冬子。记得别慌张，千万不能让月月看出什么来。辉子，去查查秋小妹这一年多都和谁来往，这消息是谁传给夏爷爷的。查的时候小心点，别得罪秋婶！”

　　“好，你呢？”辉子穿上鞋，拿起车钥匙。

　　“我去老宅！”程续垣知道，这个时候治国一个人去老宅恐怕不抵大用，自己必须赶快过去。不然，治国的暴脾气一上来，一口粗话，只能惹夏爷爷生气。

　　在秘密基地呆了还不到一个小时的哥儿四个，立刻各自打开手机，为了夏半冬的幸福，四散忙碌起来。

　　程续垣赶到老宅的时候，夏爷爷正在四进的大厅发脾气，拄着拐杖训斥夏爸爸和夏妈妈他们，“……啊！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儿子！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告诉我！治国你这个混账王八蛋，秋小妹上一个孩子是你安排打掉的吧！”说完挥起拐杖照着乔治国后背打了下去。

　　乔治国闷哼了一声受了打，粗声粗气地说:“夏爷爷，冬子马上要和月月结婚了，这个时候您把秋小妹接家来，不是给冬子添恶心……”

　　程续垣快步抢进客厅，看见秋小妹头发凌乱，焦黄的小脸看起来格外憔悴，正流着眼泪，坐在右手边的太师椅上，哭的两眼红肿。夏爸爸没什么表情，脸上带着些厌恶之色的夏妈妈坐在左手边喝着茶，两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乔治国都不出声。

　　秋婶不在屋里！

　　“夏爷爷，您别生气！”程续垣打断了乔治国的话，走过去挡在他身前，“您坐一会儿，消消气。冬子应该很快就来了。这孩子是不是冬子的，还得等冬子来了再确定不是吗？您动这么大气，让别人听去了，不是冬子的也成冬子的了。”

　　夏爷爷一愣，心里的火气小了一点。从秋婶嘴里听说秋小妹怀了半冬的孩子，而且一年多前还做掉过一个孩子。夏爷爷就怒气冲天起来！

　　这是夏家的骨血！这混小子居然一声不吭还要打掉！怒火让夏爷爷没有考虑到这是不是半冬的孩子。毕竟秋婶服侍了自己十几年了，她的话应该可信。

　　“夏爷爷，冬子去年和秋小妹分手了一年多，刚和好不过半年。这半年冬子忙着山东公司建厂的事，分割武汉公司的事，又飞去伦敦半个多月，回来就张罗您八十大寿和结婚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有几天在首都能闲着？您想想是不是？”程续垣赔着笑脸扶着夏爷爷的胳膊说:“您歇会儿，喝口茶！”

　　趁着送夏爷爷回主座的功夫，程续垣低声说:“夏爷爷，您弄出这么大动静。一会儿冬子来了脸上挂不住，是他的也不肯承认了。要是让月月知道了，取消婚礼，就不知道让谁得意了去。您坐！”

　　夏爷爷坐下来，用满是皱纹的眼睛端详着程续垣。好半天，才把拐杖放在了身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喘了两口气。

　　“起来吧！”夏爷爷板着脸。对着跪在地上的乔治国说:“该去干什么干什么，别在这给我填堵！”

　　程续垣对着乔治国使了一个眼色。乔治国会意地嗯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出去了。

　　“小程子，坐吧！”夏爷爷把茶杯放回桌子上，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看着程续垣问:“听说你女朋友马上博士毕业了？”

　　“明年，明年这个时候就应该毕业了。”程续垣站在夏爷爷身边恭恭敬敬地回答说。

　　夏爷爷点点头，“这帮小子里，就你上了博士。如今女朋友也是博士，将来是咱三榴胡同最有学识的两口子！半冬有你在身边是福气！坐！”

　　看来夏爷爷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程续垣应了一声走到秋小妹身边坐了下来，扫了她一眼，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秋小妹，别哭了，小心动了胎气。等冬子来了，你和他说清楚，该怎么办怎么办，冬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越哭，他越嫌烦。”

　　“秋小妹有了身子，再烦他也得忍着。”夏妈妈忍不住插话说，说完了立刻露出胆怯之意，偷眼看了夏爷爷一眼。见老太爷没什么表情，夏妈妈心里松了口气。自从儿子因为秦月月和自己生了嫌隙，夏妈妈发现自己在夏家的地位直线下降。老公对自己不冷不淡，平时也不怎么回家。夏爷爷本来就不喜欢自己。没有了儿子的支持，夏家夫人这个名号，变得徒有其表。

　　秋小妹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我原想着自己去医院偷偷做了，不给冬哥添麻烦。可是医生说我这是第二次做了，再做以后可能就不能生育了。”

　　“我跟了冬哥五年，从来没有想要过名分，也从来没求过他什么。我现在只想求他能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哪怕以后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也是情愿的。”秋小妹说完垂下眼帘呜咽着，眼泪如泉涌而出。

　　程续垣点了点头说:“冬子终究是个心软的人！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等他来了，你和他好好说。”

　　“听她说什么？”

　　夏半冬掀开门帘走进来。

　　程续垣万万没想到夏半冬来得这么快。按时间算，显子这会儿应该还没有到西山，所以，程续垣能判断出的只有夏半冬是通过其他渠道，和自己前后脚知道了这件事。进来之前应该接到治国的电话了。

　　一身休闲服的夏半冬走到夏爷爷面前，喊了一声爷爷，又分别喊了爸妈，然后走到秋小妹面前站住，双手插兜，颇为不解地看着秋小妹说:“秋雨梅，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秋小妹怯怯地抬起头，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眼泪汪汪地说:“冬哥，你别生气，我只是，只是想请你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夏半冬点点头，“生呗！你的孩子你自己做主。”

　　“真的？”秋小妹憔悴的小脸上绽开一丝笑容，“冬哥，你真的答应了？今天爷爷也在，你可不能……”

　　“别爷爷爷爷的叫。”夏半冬看了看主座上的夏爷爷，对着他老人家挑挑眉毛，然后回头看着秋小妹，脸色不悦地说:“那是我爷爷，不是你爷爷。还有，一会儿你回去收拾收拾从双吉城搬出去吧！我已经让治国给你在四环外另找了一个一居室，算是给你的分手费。”

　　“冬哥！”秋小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下坐倒在夏半冬的脚下，抱着他的腿哭起来，“冬哥，你好狠心！你可以不要我，可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孩子有什么错？”

　　“秋雨梅，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真以为自己是小三博上位？别演了！你说孩子是我的，那现在咱们去医院做个DNA鉴定。如果是我的，别说住双吉城，就算你要住进老宅我也没话说。”夏半冬低头看着抱着腿的秋小妹好笑地说:“走！跟我去医院。”

　　秋小妹拼命摇头，“我不去医院。那些医生都是你的人。就算验出来是你的，也会改成不是你的！都会逼着我把孩子打掉。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