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Tessco

13、测试

　　大U集团的合并整改历时两年三个月，算是基本收官。还有些问题不是靠时间或者金钱能解决的，恐怕还要等时机。集团被拆分成了五个独立公司，虽然还头顶着大U的名子，但是已经彻底分割，互不相干。这两年多。路显和夏半冬在祖国大地上四处奔波，把程续垣留在首都坐镇总部。

　　因为结婚，程续垣和吴嫣紫搬到了稍微远一点的一套大三居里。面积有两百多平，小两口住着富富有余。拿了一纸证书，生活并没有不同，该吃吃，该喝喝，该吵架的时候继续吵架，该亲热的时候继续亲热。结婚让程续垣体会到三十而立的意思，尤其是嫣紫怀孕以后，程续垣脱离了毛头小子的浮躁，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哄老婆，变得比以前更稳重平和。

　　辉子和小南年初也结婚了。治国和婷婷分手了，换了一个女朋友叫丽丽，刚处了半年。路显还是一个人单着，觉得还没有玩够，号称玩到三十五岁再考虑终身大事。

　　夏半冬也还一直单着。他这两年多把自己素成了和尚。给了朱莉亚一笔钱让她走了，对死缠烂打的犟二和陈青卿还是保持冷处理。送上门的女人，不管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高雅的美艳的清纯的可人的，普通人还是大明星，夏半冬连逢场作戏都没有，坐在她们身边好像坐在大马路边，用对路人的眼神和语气同她们交流。

　　除非必要的应酬和谈判，夏半冬现在只是坐在幕后。平时的商务会议，公司事务，大大小小的饭局酒会都是程续垣和路显他们俩出面。大家都在说大U集团越来越好，老板的身价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难见。

　　夏半冬确实很忙，比一般人忙，但也没到忙成狗的地步。夏爸爸在公司培养起来的一帮高管都正当壮年，阅历经验丰富，堪当大用。程续垣他们这些年在管理上也扶植了不少中层才俊，都开始能独挡一面。夏半冬又最是个赏罚分明的管理者，大家跟着他干，心里痛快，积极性强。很多事只需要他签个字，下面的人就执行去了。

　　前两年，夏半冬和路显在国内跑，有时间也会和大家去世界各地看看，把生意扩展到了欧洲和北美。这半年，夏半冬开始脱离集体，独自一人满世界跑。程续垣看着他这几个月私人飞机的明细账单，心里开始有点发毛。

　　来来回回地周游全世界，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在找秦月月？

　　这个念头冒出来以后，程续垣有点心惊。

　　秦月月走了以后，夏半冬日渐高冷。这些年夏半冬大事处理得分寸得当，小事也能照顾得面面俱到。只是性格里的暴躁，怒火被悄无声息地掩盖起来。有外人在的时候，夏半冬深藏不露。哥儿几个在一起的时候，他宁可听着大家嬉笑怒骂，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心绪。

　　不是说了么？如果她走了，我祝她幸福快乐！

　　秦月月和林洲过得很快乐！

　　秦月月的去向也许没那么多人注意，但是林洲作为林氏集团的掌门人，他的行踪公开透明。几次国内的公开亮相中，除了林河，秦月月偶尔会隐秘地出现在图片的角落，长发及腰，笑意盈盈。离开了夏半冬，秦月月出落得更加精致魅惑，炫目耀眼。

　　凡是和林洲有交集的社交场合，夏半冬都会尽量策略回避。回避不了的，夏半冬镇定自若地周旋完就回西山新房一个人闷两天。

　　两年多了，还放不下！

　　“分手需要时间！”治国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

　　辉子呵呵两声，“你和婷婷分手闹了一个星期就和丽丽混在一起了。东哥这都分了两年多了，连女人手都不会拉了！这正常吗？”

　　治国挠头，“武器生锈了？”

　　路显看着程续垣试探着说:“垣哥，上次在福州看到的那个小女孩，正好在总部培训，晚上吃饭我把她叫来？给冬哥看看？”

　　哥几个现在各忙各的，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少。路显刚从瑞士回来，大家张罗着聚一次。借这个机会试试夏半冬也未尝不可。老这么不阴不阳得拖下去，夏爷爷的长寿眉都急得停止生长了。

　　“行！”程续垣琢磨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让她来送趟东西。”那小姑娘眉眼和秦月月有三分像，行为举止也温柔大方，上的了台面。

　　晚上八点多，被几个发小合计了的夏半冬，毫不知情地和大家在公司附近的于记二楼包间一起喝了一点儿小酒。程续垣告诉他周五在碧海金沙的下午茶和酒会一定要去。下午茶的时候主要是和三姑父会面，汉阳区科技园区的项目已经和三姑父敲定了。等他去最后推进一下。酒会上，德国慕尼黑项目和捷克布拉格的项目的集团一把手都会来，带着诚意，必须去一下。

　　最后告诉夏半冬，林洲也会来参加。

　　这些年林洲从没有带秦月月出入过任何国内的公开社交场合。这要归功于夏半冬和秦月月的那张结婚证书。从法律上讲，秦月月还是夏半冬的合法妻子。而夏半冬在国内的名气远远大过林洲，林洲再过分也不敢公然带着秦月月招摇过市。

　　“知道了。”夏半冬上午看过材料，知道程续垣挺不容易的，把几场重要会晤协调在了一起，省得自己要来回跑好几次。

　　房间门被敲响，福州小姑娘小岳拿着一份材料，按时出现在了门口。

　　小姑娘环视了一圈屋里，看到夏半冬的时候眼睛一亮，然后羞涩地低下头，走到路显身边把材料递给他，“路总，您要的材料。”

　　路显起身接过来，看着小姑娘热情地说:“小岳姑娘，辛苦了！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吃饭了吗？”

　　小姑娘低头瞟着坐在主位上的夏半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吃了？还是没吃？只在公司新闻图片上看到的夏家大公子如今就在眼前。本人看起来比起照片上更硬朗和立体，无形的气场让小姑娘怦然心动。

　　程续垣一直注意着夏半冬的反应。

　　上次去福州开动员大会，程续垣和路显在公司礼堂几百号人里，一眼就看到了小岳姑娘。怯生生地坐在主席台下面，皮肤白皙，模样神态有几分秦月月的味道。程续垣和路显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在大会结束后安排小姑娘到经理办，交给福州老总照看，以备不时之需。

　　“没吃的话就和我们一起随便吃一点吧！”路显看到夏半冬的脸色，立刻接了一句，明确暗示小岳姑娘可以回答还没吃。

　　“这……怎么好意思。”小岳姑娘依然低着头。

　　“嗨！家常便饭又不是山珍海味，来！治国，你挪个位置。”路显的意思是让小岳姑娘直接坐到夏半冬的身边，方便沟通。

　　夏半冬从看到小岳姑娘的第一眼，手里的筷子就放了下来，拿着茶杯开始打量她。听到路显欲盖弥彰的安排，夏半冬放下茶杯不冷不淡地说:“治国陪我喝酒，就坐你身边吃吧。”

　　程续垣觉得，小岳姑娘的情况处在有戏和没戏之间。至少没有被赶出去，但是没让坐身边。

　　小岳姑娘坐在程续垣和路显中间开始吃饭，吃相斯文，一筷子就夹一粒米。路显在一旁负责打开话题，询问小岳姑娘来首都这几天适应不适应？吃得习惯吗？住的还行吗？有没有觉得空气太干燥？公司的培训觉得有帮助吗？对培训内容有什么意见吗？你的建议对公司新人培训流程很重要！

　　程续垣负责配合两句烘托气氛。

　　小岳姑娘对程总路总的超常关心和爱护，有点不知所措。从福州动员大会上，小岳姑娘就觉得这两位老总对自己不一般。在福州开完会，除了约见福州老总，还特意把自己叫过去问了两句话，家庭背景，教育经历都一一过问，然后就调到总经理办，马上又给了这个来首都培训的机会。

　　同来的项目经理助理大胡说漂亮女人在职场中有天然优势。注意！不要太聪明，蠢萌一点更可爱！小岳姑娘决定蠢萌到底。不管是在座的谁，都值得接触接触。

　　“挺好的呢！都挺好的呢！”小岳姑娘吃了二十几粒米以后，声音软糯认真地说:“我才刚大学毕业，真的没有什么工作和社会经验，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来首都培训已经……”

　　夏半冬啪地一下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粗鲁地打断了小岳姑娘的话，站起身说:“你们吃，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话说到一半的小岳姑娘不明所以地看着夏半冬不耐烦的样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大眼睛里迅速汪起了一滩眼泪。

　　完！大家都知道小岳姑娘没戏了。

　　秦月月和夏半冬的说话方式是不冷不淡的，有和颜悦色的时候，但是绝对不会发嗲。小岳姑娘说话软糯是因为她是南方人。这个以后在首都呆时间长了不是不可以解决。但是要掉眼泪？特别是只因为夏半冬的一句话就掉眼泪？这个问题就没法解决了。

　　难道以后每个介绍给夏半冬的女人都要提前动手术把舌头捋直，泪腺割掉？

　　程续垣站起身冲着路显使个眼色，“那你们吃，我和冬子先走了。不好意思，小岳姑娘，失陪了！”说完，程续垣抓起门口衣帽架上的大衣，跟着夏半冬走出了包间。

　　测试结果很明显，表面平静的夏半冬自以为已经彻底放手。其实只不过是把秦月月放进心里更深的深处。已经喜怒不形于色很久的他，居然因为一个长得三分像秦月月的女孩说话太软，甩袖而去。夏半冬，你真是太小看我们这帮哥儿们了！

　　两年多的治愈时间，不进反退。程续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走出饭店，一股寒冰刺骨的冷空气吸入鼻腔，两个发小顿时精神抖擞起来。今冬的第一场雪还未化去，于记门口的一颗大树下，堆着半人高的积雪，黑乎乎地，很难看。

　　“是不是最近工作量太少？一肚子心眼没地方用了？”夏半冬停下脚步，看着程续垣不高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