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和达哇》Tessco

32、黎明前的黑暗

　　扎西，今天我约了沐虞画廊的米图和萧渡这周四下午三点见面，如果没有意外，我觉得我会接受这份工作。因为米图开出的条件很有诱惑力，她说只要工作安排好，我可以像其他员工一样，像一个自由职业者，灵活上班。这样，我每天上午还可以来L公司做你的免费编外保安，帮你镇守大门。

　　叶珊瑚端起白水喝了一口，继续盘着腿坐在L公司大厅休息处的沙发上，捧着手机记录今天的活动。

　　另外，我已经很久没画画了，打算把家里画室上的壁画重新画一次，把你按照我记忆中的样子重新画得美美哒！所以，我正打算列个单子，今天下午去采购画材。不过，天气预报说午后可能有暴雨，我正犹豫不决那！要不你给我一点意见？

　　对了，强烈建议前台准备一点泡芙，这样我就可以来你们这里吃早饭了！

　　“叶小姐，需要我给你加点水吗？”

　　前台接待处的小容已经来公司一年了，公司上上下下也都算处得熟。对于眼前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叶珊瑚，小容充满了好奇。这样的前女友小容还是第一次见到，彪悍加脸皮厚，简直无敌！动手打人以后还天天赖着不走，真不知道老板当年怎么就招惹上她了！

　　谁招她谁受罪！小容心里想着，脸上带着微笑。

　　叶珊瑚摇摇头，“不用了，如果有水果的话，倒是可以来一点，要是有酸奶更好！”

　　瞧瞧这脸皮，还点餐了！

　　小容微笑着回到工位，拿起电话拨给了行政主管。除了咖啡茶叶等饮品和一些点心，小零食，如果没有提前通知，水果和酸奶不是必备品。小容必须要请示领导。

　　领导听说是叶珊瑚想吃，沉吟了半天说:“那就去给她买吧！问清楚想吃什么水果，酸奶喝什么牌子。以后每天给她准备一份。”说完，领导在电话里讪笑，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特殊对待叶珊瑚，“前任女朋友永远是男人的软肋！”

　　软肋吃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喝了一瓶酸奶，然后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专心地研究着什么。直到十二点，公司里的员工开始陆陆续续下楼吃饭，她又多呆了一会儿，才收拾起东西，在大家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从容离去，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

　　特意晚一点下楼来的杨固义和邵亦林走出电梯时，都看到了叶珊瑚慢慢行走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邵亦林有心相帮，于是叹口气说:“珊瑚这些年对杜老师也算是用心了。”

　　杨固义嗯了一声转身往大厅左手边的楼梯走去。邵亦林跟在后面和他下到B1职工餐厅，各自点了餐坐到靠门的第二排座位上，吃了起来。

　　邵亦林知道杨固义话很少，嘴严得像铁门，没有对应的钥匙绝对不可能让他说出什么和杜老师相关的话。可是前几天沈季载来首都，邵亦林才问了一句，沈季载就把他和叶珊瑚说的话告诉了邵亦林。显然，沈季载不打算给叶珊瑚实质上的帮助。

　　当年叶珊瑚二度殴打卢千帆是为了邵亦林，邵亦林在心理上总觉得欠了叶珊瑚，想在杜老师这件事上帮叶珊瑚一把。两个人吃了一会儿，邵亦林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借着刚才行政经理的汇报，把话题带回了叶珊瑚身上。

　　“杨先生，上午行政经理和我说他已经让前台每天给叶珊瑚额外准备一些水果和酸奶。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和您说一声的好。”

　　“知道了。”

　　邵亦林看着杨先生面无表情的脸，只得到了这三个字的回答。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杨先生这样，稳重到飓风吹不晃，巨浪拍不倒就好了！

　　叶珊瑚，你自求多福吧！

　　带着邵亦林祝福的叶珊瑚在画材店被大暴雨堵住了，和其他客人一起，都聚集在窗户前看大雨从天而降，带着万钧之势摔在地面，砸起翻腾的水花。不一会儿，天空黑如染墨，雨水的腥气和雷鸣闪电一起到了面前。

　　一道惊雷滚过后，叶珊瑚身边一个胆小的女生，捂着耳朵尖叫着躲进了男朋友的怀里。男朋友搂着她安慰，“不怕，不怕！天塌了有我呢！地陷了有我呢！”

　　叶珊瑚听了，起一身鸡皮疙瘩，假装淡定地把脸贴在玻璃上继续观赏雨中街景。大雨打在窗户上敲得玻璃砰砰乱响，带着急促的节奏感。

　　“人家就是怕闪电和打雷嘛！”女生捂着耳朵撒娇，“你说什么天坍地陷的，又不是世界末日！你以为自己是大英雄啊！还能拯救地球？”

　　“谁要拯救地球？我只拯救你一个！”

　　“啊！”

　　女生的刺耳尖叫伴随着又一声炸雷在叶珊瑚耳边绽放。雷声还好，有闪电的提醒，但是女孩的叫声吓了叶珊瑚一哆嗦。

　　男孩赶快把女孩的头搂在怀里，一叠声地安慰，“不怕，不怕，宝贝！”

　　其他的狗粮叶珊瑚都大方地吃了下去，谁教人家有男朋友在身边呢！我没有就自我强健体魄和心灵呗！可是这一声宝贝入耳，叶珊瑚的胃就消化不良了。

　　“宝贝，你今天怎么了？不累吗？躺下来，让我来好吗？”

　　扎西疼惜的脸在叶珊瑚眼前浮现出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叶珊瑚弯下腰，捂着嘴，踉跄着转身往卫生间跑去。身后传来女生气愤地声音，“有病吧！”

　　我太有病了！

　　叶珊瑚扶着墙跑到卫生间，趴在洗手池上倾尽全力地呕吐起来，把中午吃的麻辣烫全部吐了出来，然后就干呕着喘气。直到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也吐不出来，叶珊瑚慢慢地直起腰，收拾好，洗干净脸和手，揉着抽疼的胃走出卫生间。

　　一个往卫生间走去的男士，看见叶珊瑚脸色不好，走路摇摇晃晃，关心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准是中午禁不住黑暗料理的香气诱惑，吃的麻辣烫有问题！不然强壮如小牛犊子一样的我，怎么会如此狼狈！叶珊瑚默默想着，摇摇头说了一声没事，从男士身边走过去。

　　回到画材店的大厅，叶珊瑚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弯着腰，拿出手机，开始在App上发泄对街边麻辣烫的不满。为什么香气四溢，让人欲罢不能的麻辣烫每次吃完不是拉肚子就是呕吐呢？叶珊瑚一边打字一边想扎西要是看到了，不定怎么叹气呢。以前路过麻辣烫摊位，他都是用武力拖着叶珊瑚离开。

　　他认为不健康的食物从来不让她吃。

　　他认为健康的食物总会强迫她吃两口。

　　我是不是魔障了？叶珊瑚放下手机，看着窗外乌云滚滚，雷鸣电闪的天空，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消沉过。以前想着要完成学业，每天还要惦记上课做作业，不敢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想扎西上。如今毕业回国，衣食无忧，家人团聚，又知道了扎西还好，怎么突然消沉了呢？

　　一定是缺乏其他精神支柱的原因！

　　叶珊瑚觉得沐虞画廊的工作应该接受，而且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坐在昏暗的画材店里自怨自艾！叶珊瑚问店主要了一块塑料布，把手机包裹好，然后从画材店大门，抬腿走进了大雨里。

　　天水！

　　叶珊瑚慢慢地在大雨里走着。路上除了几辆打着双闪龟速前行的汽车，和拿着雨伞穿着雨衣的个别行人外，叶珊瑚是最彰显个性的。

　　滂泼大雨打在身上，从来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叶珊瑚觉得很痛快！冰凉的雨水一点一点从皮肤上带走了叶珊瑚心头的缠绕和烦扰，让心底一片清澈。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脑袋放空的叶珊瑚从画材店走了一小时二十分钟，走回了家。从头到脚都湿得透透的。洗了个天水澡后，每一个汗毛孔都冲刷得一清二白。

　　叶珊瑚觉得很干净，身体和心灵都冲刷的毫无灰尘，再一次满血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