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和达哇》Tessco

31、加油！叶珊瑚！

　　一天之中，叶珊瑚见到了邵亦林，朱旗，现在居然看到了沈季载！

　　沈季载！

　　叶珊瑚楞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沈季载五年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面孔，叶珊瑚红了眼眶。几年寻找追查的苦楚，在这一刻几乎全部涌上心头。叶珊瑚觉得右脚发软，身子摇晃了两下。

　　“珊瑚！”沈季载两步走过来，伸手扶了她一下，“走，我们去那边坐！”

　　叶珊瑚好像没有了语言功能，低着头，跟着沈季载走到大厅角落的一张桌子后面坐下来，捂着脸很久很久不能抬头，怕他看到自己奔腾而出的眼泪。

　　对于沈季载，叶珊瑚说不清楚对他的感觉。他是扎西的发小，自己的学长和钦选校内辅导员！但是他以前对自己不冷不淡，远没有朱再远给叶珊瑚的感觉亲切。他，算是亦师亦友吧！

　　只是，他是这些年叶珊瑚见到的和扎西最亲近的人。马上就可以从他嘴里听到扎西的消息，叶珊瑚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一时间各种委屈，担忧，害怕，希望混杂在心里，不能平静。

　　沈季载起身拿了一叠餐巾纸过来，塞到叶珊瑚手里。看着她低头慌乱地擦着眼泪，心里不由得叹息，这小丫头终于也有服软的一天！

　　“别哭了！”沈季载压低声音说:“久别重逢，你就这样欢迎我？”

　　叶珊瑚闭着眼睛喘了好几口气，才抽抽搭搭地回答:“这个重逢太刺激了！我的小心脏没做好准备。”

　　“我也挺吃惊的，跟在你后面看了半天才敢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上周回来的。”

　　“我今天刚到首都，要不是想吃这里的深海鱼排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你。你吃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拿点鱼排过来？”

　　叶珊瑚猛得抬起头，一把抓住沈季载的衣服，“我和你一起去拿！”

　　看着叶珊瑚哭红的眼睛里全是紧张的神色，沈季载瞬间明白，这小丫头怕自己跑了！沈季载忍不住笑着说:“你脚不好，我去就行了。放心吧，我不跑。”

　　“不行！”叶珊瑚果断地说完，站了起来。

　　“哎，坐下坐下！”沈季载起身把叶珊瑚按到椅子上，“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一样！我说了不跑就不跑，你好好坐着！不然我今天晚上当哑巴！”

　　叶珊瑚抬头看了沈季载一眼，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两只眼睛瞪得像探照灯一样看着沈季载走开，盯着他的背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偶尔有人挡住了沈季载的背影，叶珊瑚就立刻站起来伸着脖子看。一直看到沈季载端了两盘子食物走回来，叶珊瑚才松了口气。

　　沈季载又拿了两杯白水，坐在叶珊瑚对面，拿起刀叉开始切鱼排，“吃吧！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扎西，他……还活着？”叶珊瑚胆怯地问。

　　沈季载叉起一块鱼排正要放进嘴里，看着叶珊瑚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干什么？你这么恨他？希望他不在了？珊瑚，你这未免太恶毒了吧！”

　　叶珊瑚松了口气，心口一下子就畅快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那，他还好吗？”

　　“嗯……这个不太好说。”沈季载吃了一口鱼排，“味道不错，珊瑚，吃啊！真的好吃！”

　　叶珊瑚嗯了一声，切了一小块鱼排放进嘴里，嚼了嚼，没有觉出什么滋味。“扎西怎么了？病了？交女朋友了？结婚了？生孩子了？”

　　沈季载摇头，“珊瑚，太多的细节我不能告诉你。如果西邻知道我告诉你了，会立刻和我割袍断义。不是开玩笑！他很认真的！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还好。”

　　“他为什么不见我？”

　　“这个我也不清楚，西邻没说过。”

　　叶珊瑚愣了一会儿，吃了两块鱼排，喝了一口水，“我刚才白哭了！”

　　沈季载点点头，“确实！恐怕我能提供给你的信息有限。西邻不让说，我也没办法。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倔起来谁说也没用。”

　　那倒是！叶珊瑚伤到脚的那次，顾爸爸陈妈妈都劝他不要追究了，他死活不肯，顾爸爸都说他拧。叶珊瑚顿时感到垂头丧气，闷了一会儿又安慰自己，今天已经很不错啦！知道他还好，也算有所收获。

　　“那，我还能见到他吗？”

　　沈季载手里的叉子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叶珊瑚的问题，反而严肃地看着叶珊瑚说:“珊瑚，下面我说的话仅代表我自己的个人观点，嗯，某些方面也代表了再远的一些想法。”

　　叶珊瑚没听懂沈季载的意思，挠了挠脸蛋，迟疑地回答了一声哦！

　　“珊瑚，不要放弃！加油！”

　　说完，沈季载又低头吃起了鱼排。

　　叶珊瑚一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这就是说有戏！叶珊瑚重重地嗯了一声，吃了一大口鱼排。鲜香酥脆的表皮下，鱼肉鲜美多汁，真好吃！

　　扎西现在人没事，可能有一些困难要克服，比如有了新的追求者，或者生意上的什么事情正在忙！如果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沈季载应该不会缺德到让自己继续加油。

　　可是，扎西不出现我怎么加油呢？还和以前一样？隔空打牛？叶珊瑚把自己的疑虑再度问出来。

　　沈季载微笑:“所以我才说加油啊！珊瑚，来！多吃点鱼，鱼肉里面有丰富营养，能提供大量蛋白质，大脑运转需要蛋白质！”

　　从可燃回来，和远在美国的亲爸后妈和妹妹说了一会儿话，叶珊瑚就一个人坐在三楼露台上看星星。首都的夜空一片模糊的漆黑，连月亮都是朦胧不清，叶珊瑚看了很久一颗星星都没有看到，大脑和眼睛里的天空一样，黑暗寂静，什么也想不起来。

　　“扎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哼！卓玛有男朋友了，天天在班里骄傲得像个小公主！有什么了不起！我和我妈说了，你以后每天都接送我上学放学，然后别人问，你就说是我男朋友！”

　　“哦？那你是不是应该送我一条腰带？”

　　“腰带？”

　　“嗯，只有交换了腰带才算是男女朋友。”

　　“这么麻烦？”

　　“总要有个仪式才算正式。”

　　“……嗯，腰带我不会做。这个给你！算是信物。”

　　“达哇，这是女孩子扎头发的，我戴在哪里？”

　　“戴手上，那，当手镯！看！多漂亮！行了！扎西你给我点什么？”

　　“那我要好好准备一下。”

　　“行！”

　　还带着稚嫩童声的自己，那个时候真是傻瓜！怎么忘记了管扎西要定情信物了呢？自己那根粉色的皮筋还是在首都家门口的超市买的呢！后来也没见扎西戴在手腕上过，估计早丢了。

　　如果现在手里有了信物，说话是不是更有分量？现在被扔个前女友的称号，直接就定义成过去式了，想变成现在进行时真的很难啊！

　　我该怎么办？

　　条条大路被封死，连沈季载都只会说加油。这种精神上的支持有虽然好，但是没有，我叶珊瑚不也像小强一样挣扎过了五年么？这五年，来来回回进医院，不是坐轮椅上就是躺着，能站起来的时间都花在上课和四处找扎西了！除了完成学业，也就是和叶槟修复了父女关系。

　　后妈人不错，是个美国土生土长的ABC。对叶珊瑚更多像姐妹，弟弟妹妹也还行，五年前都是小孩子。叶珊瑚去了两天就把两个家伙收拾整编了。如今妹妹交男朋友都先问问自己。弟弟已经是大学二年级学生，俨然独立了。有了父爱和弟弟妹妹的围绕，叶珊瑚心里的缺角在美国得到了弥补。

　　我是小强！叶珊瑚给自己鼓励加油！我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破除常规思维以后，剩下的只有非常规，或者破三观的方法了。

　　叶珊瑚很快采取了第一个行动，就是开始每天早上和L公司的员工一起上班，九点准时出现在L公司大门口，然后在保安严密的注视和路人甲乙的指指点点下，举着遮阳伞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拿着手机写日记或者调研点材料，呆到中午十二点准时离开。

　　刚开始的时候，只要邵亦林在公司，都会喊叶珊瑚进来避暑，然后让前台的小容送茶水或者咖啡。六个保安站在不远处严阵以待。三天以后，邵亦林出差，叶珊瑚被小容请进大厅。再后，叶珊瑚早上进L公司大门不再有人阻拦。坐在大厅的休息处，小容就会送上一杯焦糖玛奇朵，然后十点半的时候再送一次白水。只要叶珊瑚坐下，其他保安就会散去，只留下第一天那个高个子保安在不远处守着。

　　看来，下周可以带电脑来L公司大厅上班了！叶珊瑚周五中午十二点走出大厅的时候想。然后上班这两个字惊起了叶珊瑚的一段回忆。

　　坏了！上周在可燃，自己放了萧什么来着，萧渡，对萧渡的鸽子！本来打算和朱旗学长说完话就去找他，结果碰上了沈季载，就把他丢到脑后去了！

　　叶珊瑚赶快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给沐虞的米图经理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道歉信。最近几天，叶珊瑚热衷于思考非常规方法，把找工作的事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想起来写封道歉邮件，实再是怕丢了姜叔叔的脸面。到时候让人说姜叔叔介绍的人不靠谱，姜叔叔一定会数落叶珊瑚，最后还是让老妈老爸抬不起头来。

　　邮件发出去，叶珊瑚松口气，在路边的面馆吃了一碗麻酱面，回到家开始把这几天的胡思乱想都写下来，做个梳理。

　　这个礼拜，叶珊瑚一大早就去L公司当门童。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都没有碰到来打扫卫生的赵阿姨。但是看到花园湿漉漉的地面，茶几上乱扔的零食袋不见了，新的零食被填充进冰箱，叶珊瑚就知道自己还是有人照顾的。

　　好吧！开始工作！

　　叶珊瑚把电脑抱在盘起的膝盖上，拿着手机，开始整理这几天的思考和想法。像理科生一样，列一二三四五不是叶珊瑚的强项，傻楞了一会儿，叶珊瑚丢开电脑，去画室拿了几张素描纸和笔，出来的时候看了看画室墙上画到一半的扎西出浴照。

　　五年的时间让壁画已经褪色和脱落了，扎西的轮廓还在，但是细节已经丢失。叶珊瑚站在壁画前端详片刻，觉得那个时候画得真幼稚，只顾着画扎西粗壮的肌肉，完全没有画出神态，画得像个机器人。

　　难看！

　　从画室走出来，叶珊瑚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画图把这几天想到的招数画下来，什么□□法，激将法，让他吃醋法等等，画来画去发现前提还是要见到扎西才管用。怎么才能见到他？

　　叶珊瑚沮丧起来，把笔扔在地上，抱起电脑，开始全网搜索撩汉高手的绝技。在某网上，叶珊瑚看到一个送男生水龙头的段子，直接笑喷了。还有护手霜桥段，拜把子桥段……看得叶珊瑚自己咯咯咯咯笑个不停。笑累了发现没有一个适用的！

　　你收到一封新邮件！

　　电脑下角冒出了一个提示信息。叶珊瑚点开一看，是沐虞的米图发来的。

　　叶小姐，你好！

　　请不要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想想也知道叶小姐一定是碰到了走不开的事情才会失约。我和萧先生完全理解。如果你还对这职位有兴趣，我们可以再约时间面谈。

　　沐虞画廊对于用人是很谨慎的。叶小姐的背景，风格和气质都符合我们的期望。所以，在叶小姐没有做出决定之前，这个职位我们会一直为你保留。

　　期待再次见到你！更期待你能加入我们的团队！

　　米图

　　这么令人舒畅的邮件让叶珊瑚读完有点飘飘然，于是回信说这几天下午都有空，看什么时候萧先生方便，自己可以再过去面谈一次，然后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