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和达哇》Tessco

30、可燃的深海鱼排

　　美食总是能抚平叶珊瑚心里的怒气。

　　一边吹空调一边吃着滚烫的鲜虾混沌，叶珊瑚满意地看着邵亦林说:“回来就是好！每天都能吃好吃的！”

　　邵亦林看着叶珊瑚吸吸溜溜地吃馄钝，笑起来，“一别五年，你一点儿都没变。”

　　“你变了！”叶珊瑚头也不抬地说:“比以前胖了，白了，位高权重了！你怎么跑L公司上班来了？”

　　“我毕业以后本来在季载的公司打工，后来这边需要人，我就过来了。”邵亦林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吃起来，咽下去以后才接着说:“听说你去美国上学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上个星期四。”

　　“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珊瑚咬了一口混沌，嚼了半天才说:“我回来是找杜西邻的。我找了他四年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邵亦林轻笑起来，“知道，怎么会不知道。L公司的职员如果不知道叶珊瑚，肯定是刚入职的新员工。”

　　叶珊瑚哈哈笑起来，“我名气这么大呢？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

　　“老板的前女友呗，还能说什么？”

　　“前女友？”叶珊瑚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邵亦林问:“杜西邻交新女朋友了？”

　　邵亦林挑挑眉毛，“总部发来的文件说你是前女友。至于杜老师有没有新女朋友我就不知道了。”

　　“这几年你见过他没有？”

　　“没有。”

　　意料之中！想必整个L公司首都分公司只有杨固义杨助理才知道扎西的下落。

　　“珊瑚，以后不要来L公司了。”邵亦林盛了一碗鱼头汤放在叶珊瑚面前，“你进不去的，进去了也没用。杜老师真的不在公司，这些年他一次都没有来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沈季载，或者朱先生，再不然就是杜老师的二哥杜西叹先生出面。”

　　叶珊瑚吃完最后一个馄钝，拿起餐巾纸擦擦嘴，“那，能不能让我见见沈季载或者朱再远？”

　　邵亦林想了想说，“朱先生不太好说话，但是季载那里我可以帮你试试看。”

　　“好！多谢！”

　　茫茫人海寻人不易，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愿意见自己的人。叶珊瑚从于记出来以后，撑着伞往地铁站慢慢走去。五年以来，这是叶珊瑚觉得最有希望的一天。

　　心情大好的叶珊瑚来到位于首都东四环的沐虞画廊，画廊在CBD正中心的一栋摩天大楼顶层。装修极其低调温馨，整体感觉更像一间私密会所。柔软的姜黄色沙发和橘色的窗帘，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叶珊瑚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沐虞的环境。

　　等看到画廊里的艺术品，叶珊瑚就更喜欢了。除了一些顶级大师之作，还有不少的当代青年艺术家的作品。作品显然经过精挑细选，每一幅画，每一件雕塑，每一个装置都颇具匠心，比起浮躁和张扬，叶珊瑚更喜欢这些作品的内敛。

　　因为叶珊瑚自己太浮躁，所以每每看到精工细作的艺术品都心生拜服之意，赞赏不已。不知不觉就站在一幅画前看了起来，心里揣摩着作者的笔触和感情，发起愣来。

　　“喜欢吗？”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叶珊瑚后面响起。

　　叶珊瑚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一身合体的浅灰色长裙，配着金色的首饰，看起来贵气十足。容貌和妆容有一股浓烈的复古风，细长的眉毛，丹凤眼，俏直的小鼻子，红红的嘴唇，美得很旧上海。

　　“很喜欢。”叶珊瑚面对这样贵气的女人，说话的语气斯文优雅了许多，“我一直有关注这位女画家的作品。”

　　“你是说寄心吗？她一年也画不了两幅画。恐怕以后会更少。”女人微笑着说。

　　“你认识她？”

　　“这里的每一位青年艺术家我都认识。你是叶小姐吧？我叫米图，是画廊的经理。”女人笑起来，这一笑笑得千娇百媚，风情无限。

　　叶珊瑚的爱美之心爆棚，这么有味道的女人，必须结交！叶珊瑚立刻伸出手去，“米经理，你好，我是叶珊瑚，就是约下午三点面试策展助理的。”

　　“很高兴认识你，叶小姐，来这边请！”米图轻轻地握了握叶珊瑚的手，然后优雅地转身走在叶珊瑚的左前方一点，带着她走进了一间米白色的办公室。

　　面对美伦美央的米图，叶珊瑚有一些好奇。她的谈吐优雅大方，身体语言更是妖娆至恰到好处。女性的魅力在她身上简直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这个女人连对叶珊瑚都在放电，若是男人见了会是怎样的情形？

　　叶珊瑚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在叶珊瑚聊教育背景的时候，一个看起来随意而不羁的三十几岁的男人，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米图对叶珊瑚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起身迎上去，然后带着男人走出办公室。

　　叶珊瑚回身从没有关严的门缝里看出去，米图正对着男人巧笑嫣然，一举一动之间透露着亲密，而男人的目光只在米图的脸颊上徘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叶珊瑚赶快扭身坐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几分钟以后，米图笑意盈盈地回来，坐下来继续和叶珊瑚说话，简单介绍了一下画廊的人员结构和叶珊瑚的工作内容。画廊除了米图，还有五个人。有三个人负责联系艺术家和选作品，另外一个和米图一起负责画廊的日常运行，而最后一个负责画廊的推广和品牌。

　　“画廊小，每个人都会做一些其他工作。叶小姐如果来，我想请你主要配合萧渡帮我们策划一些小型展览。叶小姐在美国参与过一些展览策划，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应该非常合适。”

　　萧渡就是负责画廊推广和品牌的人。

　　叶珊瑚并不想这么快答应下来。不用为生存担心的叶珊瑚虽然觉得画廊的品味和风格很不错，但是米图的神情和做派，让叶珊瑚觉得和她不是一路人。如果把这里当成一个休闲放松的场所，叶珊瑚很乐意看到这么一个美娇娘一般的老板娘。但是要为她工作，叶珊瑚需要考虑一下。

　　“今天晚上我们在可燃办一个小型画展，会请一些青年艺术家来，叶小姐有兴趣可以来参加，顺便见见萧渡，然后再给我答复好吗？”米图的丹凤眼好像看透了叶珊瑚的想法，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精美的请柬双手递到了叶珊瑚面前。

　　叶珊瑚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请柬。

　　中午吃过了于记的鲜虾馄钝和鱼头汤，晚上去吃可燃的深海鱼排也不错！

　　随意找了一家咖啡厅，叶珊瑚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坐下来开始写App里的日记。

　　今天在L公司碰到了邵亦林。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看起来又自信又阳光，比起以前的那个毛头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前台的小容姑娘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爱慕哦！

　　你们公司的大楼很气派，以前我都没去过。一楼大厅宽敞明亮，前台设计的很大气。不过我没有看全，因为有六个保安挡住了我。扎西，我已经跨入了残疾人的行列，不用这样大礼迎接我吧！

　　扎西，你再不回来，我就老了！我都二十四了！错过了最美好的，能撒娇的年纪了！以后我不会和你撒娇了怎么办？

　　扎西，这么久你都不原谅我吗？如果你不爱我了，请告诉我。如果你已经成家，也请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都会祝福你，然后转身离开，开始新生活。

　　只要你告诉我你很好。

　　今天晚上我会去可燃，参加一个小型画展。顺便吃那里的深海鱼排，听说很好吃！我还没有去过，如果好吃，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啊！

　　叶珊瑚随性地写着，一边喝着咖啡。

　　生活可以很简单，喜欢的就争取，得到的就珍惜，失去的就忘记。我这样一个把找到你当成生活目标，执意不肯忘记的人，是不是生活得不简单？扎西，其实把你变成生活的全部也是一件很悲惨的事。

　　幸好我有焦糖玛奇朵！可我更想你抱着我！

　　七点三十分左右，叶珊瑚拿着请柬准时出现在位于首都东边主题餐厅: 可燃。这家餐厅的主人据说是Z大毕业的雕塑专业学生。但是对厨艺一直都有热情，于是毕业以后就把自己的爱好和专业结合，开了这家主题餐厅。

　　餐厅的主色调是黑白红三色，营造出激烈冲撞的视觉效果，有一种声嘶力竭地咆哮感。叶珊瑚走进餐厅。打量着餐厅夸张的设计，仿佛见到了一个热烈张扬的灵魂在这里旋转热舞。特别是扭曲男孩的雕塑，脸上的神情让人心惊肉跳。

　　看来今天沐虞把可燃包场了。

　　所有来宾都穿得比较正式。也有个别随意的，比如，叶珊瑚就穿着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裤子的膝盖上跟着今年的流行趋势，都是横七竖八的口子。

　　也算在首都艺术圈混了一年多的叶珊瑚，在人群里很快发现了熟悉的面孔，朱旗！叶珊瑚心里一阵激动！他是朱再远的表弟，他是他们圈子里的人！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曾经叶珊瑚托郭艺闵找过卢千帆，想打听扎西的下落。卢千帆只回了两个字: 活该！然后任凭叶珊瑚再怎么发邮件打电话，都不再理会。叶珊瑚也让顾及明帮自己找过朱旗，但是朱旗委婉地回绝了顾及明的话题，并且告诉顾及明，希望这件事不要再提，以免影响到彼此的合作，顾及明就不敢再问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朱旗学长还会不会直接给自己一个闭门羹？叶珊瑚顾不得这么多了，好不容易见到，不能放过！就算当众被打脸，也值得问一问。正在准备走过去的叶珊瑚，看到了米图出现在面前不远处。

　　“叶小姐！你果然来了！”米图端着一杯香槟，穿着金色小礼服，大方不失俏皮。挽着一位扎着一头脏辫的男人走到了叶珊瑚旁边，“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叶珊瑚，叶小姐。叶小姐，这位就是下午我和你说过的萧渡，萧先生。”

　　“嗨！”叶珊瑚嘴上打着招呼，目光一直扫着人群中身材已经开始发福的朱旗。几年不见，朱旗学长的气场大了很多，在人群里气派很足，不少人围着聊天。

　　“嗨！叶小姐，你好！”

　　“你好！”叶珊瑚收回目光，看到了眼前的萧渡。除了眼底深处有几分桀骜不驯，和一头脏辫，基本就是一个标准行政人员的样子。叶珊瑚冲着米图和萧渡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果汁。

　　“叶小姐如果有兴趣，让萧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次画展？”米图的话很直接，然后放开挽着萧渡的胳膊，明媚地笑了笑，“那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

　　看着米图走远，叶珊瑚对萧渡说:“不好意思，萧先生，我去和一个朋友说两句话，然后再回来找你好吗？”

　　萧渡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转身走开了。

　　叶珊瑚穿过大厅，走到了朱旗的身边，听着他和其他人热络地聊着天，等着机会插话进去。等了五分钟，叶珊瑚也没有机会说话，只得跟在朱旗身后，打算跟到底。

　　又有几个人过来和朱旗，叶珊瑚被越挤越往后。叶珊瑚觉得朱旗明明看到她了，却故意装着没看到，只是顾着和别人说话，不理会叶珊瑚紧盯的目光。

　　就在叶珊瑚耐心消失殆尽，准备采取非常常规措施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珊瑚！”

　　叶珊瑚扭头一看，觉得这一定又是个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