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一梦绛珠》欲渡凡心

15、织网（ok）

　　黛玉到底遣人去请了顶有名的讼师来给王原娘写了状子，无奈请托不到关系，到时无人肯受理也是无用，索性王原娘的伤势且得养着，总是还有些功夫可以准备。
　　林平的马车驾的既稳又快，不多时，便到了贾府。
　　入夜，黛玉趁着众人酣歇、城池入睡，迅速换了一身深色短打，步入茫茫夜色中。
　　起过更，二门里巡游的婆子早已收了灯笼，都聚在厢房里赌钱吃酒。“崔婆子，昨儿都是你赢了去，今晚可不得做个东道！”一个团脸的婆子直缠着一个四十上下的瘦削婆子道。
　　“混账婆子偏你嘴馋！”口里虽这样说着说着从袖里掏了把银钱出来，扔在一个小厮怀里，“你去买些糟鹅卤鸭、盐花生、干切素鸡等下酒菜，再搬一坛绍兴老酒来，那个梁掌柜要是敢掺水，奶奶我尝出来砸了他铺子去。”
　　“得咧，崔奶奶，一切包在我身上！”那小厮眼睛一亮，伸手把钱揣在怀里，撒着欢儿的跑出门去。
　　黛玉在外头听了半响儿，见里面逐渐吆五喝六，那些嗜酒的婆子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才贴着墙根儿往王夫人的正房去，好一会儿才摸清库房在哪儿！穿过小佛堂，后面是一栋小楼，门上挂了两把大铜锁，一楼的窗户都被堵死了，黛玉好不容易攀上墙，推开二楼窗户翻进去。
　　悄悄点了根蜡烛，只见一个个箱笼或堆在地上，或放在架子上，满满当当、扎扎实实的装了一屋子。黛玉根据回忆里的匣子，搜寻着。查检过整个二楼，毫无线索。黛玉又轻手轻脚的下到一楼去，一楼多是些贵重摆设，并一些常用箱笼。
　　黛玉跳到下面，又细细的翻检起来。
　　“等等！楼里有光！”林之孝家的领了一群粗壮婆子从西边过来，一眼正瞧见楼里小窗透出光隐约的光来。
　　黛玉一听见，便吹熄了灯火，四周复又一片漆黑。
　　“林姐姐莫不是看错了，我们倒没瞧见！”众婆子绕着四周看了一圈，并未瞧见，“林姐姐，恐是夜深劳累，眼花了也未可知！”
　　林之孝家的很是围着小楼观察了一圈，见库房沉溺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月光洒下的星点余辉，也只能作罢。
　　“罢了，许是我老眼昏花了！”林之孝家的又带着婆子们晃了两圈才回去。
　　黛玉听着脚步声渐远，直至安静无声，方又点起了蜡烛。
　　烛火昏黄，黛玉好一番翻找，才发现有数十个相似的小箱子。只好一个个掀开看，一个又一个，不是药材，就是钗环，黛玉都有些急躁了。
　　“果然有动静！来人，给我开门！”林之孝家的突然指挥人开锁。
　　黛玉一指灭了火，翻身上了二楼，刹那间大门就被踹开了，“给我找！”一串串的熏黄灯笼闯进来，将漆黑的楼房照的敞亮。
　　黛玉等那些婆子都进去了，又从后头翻下，隐在墙根儿。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那些婆子还是不死心的在楼里搜索着，隐隐约约又有林之孝家的声音：“搜仔细点儿，这些东西金贵，不容有失。一样样东西都跟单子对了，少一件，咱们三四辈儿的老脸都拾不起来了！”
　　黛玉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实在无法，只得又蹑手蹑脚的回去了。
　　一夜下来，黛玉终究没有拨开甄家节礼的庐山真面目。
　　黛玉换了衣裳歇在床上，只闭着眼谋算着第二日如何再去把剩下的几个小箱子翻找了，又虑着今日打草惊蛇，再去只怕加严了人手。
　　黛玉东想西想了一夜，到底未歇。
　　谁知次日一早，茵然郡主又特特派了车马过来接黛玉去京郊庄子上顽，指名说带了山猫一起去顽。
　　“姑娘，这可怎么好？如何眼睛都眍䁖了！”书雅着急地说着。
　　“如今也只能拿蜜水调了米脂，厚厚的遮上一层，或可使人瞧不出！”姜到底是老的辣，王妈妈当机立断，立时吩咐初妍去温玫瑰蜜水来。
　　“姑娘，可了不得！”初妍端了水，急切切的从外头进来，“昨儿夜里，林大娘亲自带了人巡检各处，说是查检到二门上的仆妇小厮赌钱吃酒，一应都抓了起来，一早就报到了琏二奶奶那里，如今琏二奶奶叫把人先关着，只待回了太太再行事！”
　　到了城门口才知道，此次王妃并甄侧妃都要到京郊庄子上踏春，洋洋洒洒十几辆车，在官道上乌压压的绵延了十几里，踏起尘埃无数。
　　众人一时到了京郊庄子，仆妇们将车上的行李卸下来，足足收拾了大半日在妥当。
　　次日一早，黛玉并茵然郡主一行人到王妃这里来请安，恰好甄侧妃正为了小厨房的事过来求见王妃。
　　“王妃姐姐，你也知道，我年纪轻，统共就这么一个喜好！”甄侧妃眼波潋滟的笑说着，霎时脸颊染上了娇羞，“况且王爷一向喜欢我那里呈上的红豆酥，每每都要念上一句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的话。”
　　甄侧妃顿了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赧然道：“妹妹不通文墨，让姐姐见笑了！”
　　茵然郡主悄悄朝黛玉努努嘴，见黛玉轻轻摇头，才将眼中的不忿散去。
　　黛玉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的与甄侧妃见了面，甄侧妃一身华服配着明媚艳丽的面容，便是只戴了一套简单的点翠头面，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触目惊心的夺目光芒来。
　　甄侧妃身边倒不是墨香跟着，而是随侍了一名面容普通、目光锐利的年轻姑姑，一袭素淡的宫装，身侧戴了一个鸾凤玉佩，玉佩右下角磕了一条缝。
　　黛玉觑了一眼，心下暗道：原来这冷家当铺不止是王家当铺，只怕还是甄家当铺呢！
　　四王八公、江南甄府究竟织了怎样一张网，是要狩猎他人，还是作茧自缚？
　　“姑娘，怎么跑马回来就闷闷的？”初妍端了豌豆黄上来，见黛玉只怔怔的瞧着窗外，好半天才转过头对着她道：“你也瞧见那个玉佩了吧，连瑕疵都跟原娘描绘下来的一模一样。”
　　黛玉又道：“叫原娘好好休养，等身子健硕一些，送到庄子上调养，切记不能走漏了风声。回去记得把状子烧了，讼师也辞了吧。原娘那里，我去同她说。”
　　“姑娘用些豌豆黄罢！小米粥一会儿就浓稠了，想是可口得很！”初妍挤出笑来，上前劝道，“奴婢还拌了些可口的小菜，都是姑娘爱吃的！”
　　“姑娘瞧，崽子都焉巴了！”书雅拉着黛玉瞧卧在笼子里的山猫，“今儿喂得食儿和水都不曾动呢！”
　　黛玉深叹了口气，站起来将山猫抱在怀里，拿了桌上的酥炸小黄鱼漫不经心的喂着猫。
　　“盛碗粥来，等等还要和她们去跑马，不吃饱了怎么行！”见黛玉重整旗鼓，两个丫头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两天的功夫，甄侧妃的小厨房就收拾出来了，后来听的说拿钱砸了两位正当年的御厨来掌勺，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又羡慕不已。
　　七八天上，贾府便派了车马来接黛玉，说是贾母想的紧，黛玉便只好请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