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老带他爸来打扰我隐居》老Keng

5、孽缘初始 （下）

　　这些都是后话，当时的我头脑简单，过一日算一日。龙性本淫，跟未尘试过一次食髓知味，加上日子太过平静成天无所事事，不时就勾他要再来一发。
　　然而他清醒后我就一直勾搭未遂，本来几百年间我们关系稍有缓和，偶尔还能平心静气聊个天，他口上不说，对我昔年战绩还是极为敬佩的。那是个实力为上的年代，强者为尊败者为寇，胜者更有权随意处置败将。不过我除了把他拘在海岛上什么都没做，他也是心平气和地种田盖房，如此关系下能过得还算和谐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种微妙的局面在那之后就被打破了，我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再弄坏他的东西他不会骂我，可是一旦我流露出想和他亲近的意思他反而躲避不及。
　　我百思不得其解，虽说我在他身上留的伤几百年了都没好全，还背负着玄门中人的性命。但是洪荒初期打打杀杀的事多了去了，同族亲友互相残杀都不罕见，我一没杀他至交二未折磨于他，就算趁人之危滚个床单也是救了他的命，实在不明白到底为何他要避我至此。
　　也想过去找别人，可是对着白炎下不了手，人族又看不上眼。倒是巫妖二族并不在意我真身，可惜到了我这个程度的修为，即便没有特意去修炼，仍是一眼就能看透他们的根脚，说服不了自己克服，只能继续去缠着未尘。
　　那真是我最狗腿的时候，那么威风的一条龙对他百依百顺，他要重建房屋我立马屁颠屁颠拖一捆巨木怼他面前。他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干了我直接引水降雨，下多少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还有许多令他哭笑不得的事，我做的时候都把自己感动了，几千年后回想起来却只能用黑历史来概括。这其中无数蠢事里，最掏心掏肺的还数拔了一片护心龙鳞送给他。
　　后来他伤势又发作了数次，我在的时候就放血救一救，不在他就硬撑。杠到最后有好几次情况危险得我直接掏出内丹给他疗伤。实在被折腾烦了，干脆给了他一片龙鳞，说：“以后需要我了直接用此物召唤，不论我身在何处都能听见。”
　　那龙鳞剥离了身体便化作石质，呈现出半透明的红色，十分坚硬。
　　未尘先看了我一眼，才把目光落在龙鳞上：“你全身鳞片都能有此作用？”
　　“当然不是。”我按着胸口说，“只有长在这里的三片护心龙鳞可以，一片给了白炎，现在也给你一片。”
　　他问：“只余一片护心可有不妥？”
　　我不在意道：“这玩意儿在量劫里头都没派上用场，现在哪还有人能伤得到我？”
　　如此坚持了数十年，他终于被我打动——也有可能是实在受不了我把他的地淹了无数次——准许我住进他的房屋，顺带把那块命途多舛的地彻底挖空，引水做了个池塘给我泡着。
　　大概被我闹透了，未尘连冷淡姿态都懒得端，想要了半点不客气，我睡着觉都能被他挖起来办事。我那时也是刚得偿所愿，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乖乖任他搓扁揉圆。
　　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我又开始烦恼他的伤，阵法的反噬是作用于灵魂之上的。布阵的大圣我后来了解到是只从太阴星中诞生的天狐，听说她相貌极美，下手却十分狠毒。这阵法本意是要杀我，却连驱动之人都不放过，我一日不死，它就一日附在未尘身上驱之不去，如同诅咒加身。我能做的就只有不断渡未尘修为与血液来维系它蚕食的平衡，在某种程度上它确实达到了当初的目的，让我不断将力量投入无底洞中。
　　不过它吞噬速度不快，我又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只要一直呆在未尘身边就能抑制住它，更觉得有了它未尘无论如何也离不开我，因而烦恼的只是发作时给未尘带来的痛苦。
　　他却比我还不在意，洪荒初期成精的东西千奇百怪，他本体是颗在不周山顶峰一株灵芝尖上凝了千百年不坠的甘露，莫名就开了灵智。因为不沾烟火，未染尘埃，他修炼出道体后依旧没有精怪走兽具有的欲望，甚至对活着本身都不在乎。我问他万一撑不住了怎么办，他说最差也不过化回一滴水珠，正好融入我的池子里，以后我泡在里面还能想起他。
　　不知为什么，我听了感觉一阵恶寒。
　　.
　　白炎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面前摊着无数卷轴，我摸摸他的头，体贴道：“不如……我们先歇了，明日再看。”
　　他一下暴起，崩溃道：“为什么我要陪你看这些东西？”
　　“我又不了解阵法，一个人找起来太慢。”
　　他说：“那道长呢，你为了他才找这个，他自己居然一点都不上心？”
　　我皱眉：“我不想和他讨论这个。”
　　我们一起过了两三百年后，最开始的热情消退，日子重新平淡起来。虽然各方面依旧非常和谐，未尘也很好相处，可是我实在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没事就跑出来到处找好玩的。因为他体内那东西，我非常关注阵法，几十年下来竟也收集到了不少刻印的卷轴。
　　它们全被我丢到白炎的住处，并摁着他陪我一同研究。
　　他无可奈何地整理了一个月才堪堪摸出点头绪，坐下来看着看着又长吁短叹起来：“小师父，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在这方面有天赋的，那天狐的根脚只比三足金乌差了一点，又师从妖皇学习推演之术，她摆的阵放在整个洪荒都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你让我怎么化解？”
　　我表示听不懂，他就直截了当地解释：“我解不了这个东西，你不如直接去找天狐让她自己来，妖族没那么多曲曲弯弯，做个交易大家都轻松。”
　　我断然拒绝：“我才不会去找她。”
　　白炎：“她布的阵她自然有办法化解，你憋这口气干什么。”
　　我也趴在桌上：“我不认识妖族啊，去找她少不得要未尘一起去，听说她特别好看，男人见了都移不开眼…………”
　　白炎气得角都冒出来了，随手拎起一卷对我道：“那你就自己慢慢整吧，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男人。”
　　我：“…………”
　　我把他抽下桌去，他爬起来就拧我的脸——因为某些阴影我对人身十分没自信，听说脸上多了疤啊痘啊更难看，平日里十分小心地保护。白炎知道我这一弱点，打闹起来专挑脸下手。
　　他一点不手软，我被捏得嗷嗷大叫，刚准备撸袖子揍他，他自己就撤了手，避开一道白光。
　　未尘站在门口，面色不愉地看着我俩，右手还残留些许微光。
　　他板起脸来极其严肃，白炎最怂他这模样，忙举起手来：“闹着玩闹着玩，我可没捏痛她。”他没经历过战斗，武力值根本无法同我相提并论，若不是闹着玩，他连我的身都近不了。
　　未尘自然清楚白炎欺负不了我，只是不知为什么脸色依旧不好看，过来拉了我就走。
　　我人身还不到他肩膀，他走得快了我跟不上，偏偏手还抓得紧，干脆就跳起来一扑挂在他身上。
　　被我这么一撞他终于停下来，白炎这时也追出来：“你那堆破烂还要不要了？”
　　我回头喊道：“先放你这。”
　　“我才不干！”他气急败坏道，“太占地方了，给你埋后边歪脖子树下，要用自己挖去。”
　　我刚要奔回去阻止，未尘用力一拉我，硬邦邦道：“走了，回去。”
　　这些年他也不常在岛上，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不在岛上就在白炎这儿，他每次忙完事找不到我就直奔白炎住处把我领回去。
　　但是他俩有点不对付，白炎一贯是不赞成我和未尘在一起的，加上我们是如今唯二在龙汉初劫后仍存在于世的神兽，他对外人都抱有莫名的敌视。未尘倒没他那么明显，只是我从他的神情上估摸出他对白炎也是不太喜欢。
　　虽然他不想我回去，可是我心里还舍不得好不容易攒来的卷轴，正在犹豫，未尘又淡淡道：“他嫌占地方干脆我们带回去，我最近闲了可以细细研究。”
　　…………然后同样被打击得只想去找天狐？
　　我忙正色：“不了，也不是多要紧的东西，埋了算了。”大不了以后我自己挖出来。
　　他不可置否，我们一齐回了岛，一回去我就化了原形滚到池子里，把全身痛痛快快浸了个透：“干死我了，白炎那山里连个泉池都没有，天天在小溪里窝着我鳞片都要裂开了。”
　　未尘负手看我闹腾了片刻，突然问：“他脖子上挂的就是你送的护心鳞？”
　　我给了他们一人一片龙鳞，未尘的只用作通讯，只有要用时取出来。白炎却主要为了防身，他幼年时神力还未觉醒，比一般异兽都要脆弱。那鳞片上沾染了成年龙族的气息，寻常野兽感应到了都会恐惧远离，即便有修为的修行者它也能拦上一会儿。如此保命的东西白炎直接串了挂在脖子上，连串的绳子都是用我的血浸过的，轻易不会断开。
　　后来他力量变强，却还是习惯性佩戴着龙鳞。人族供奉了他不少漂亮的石头珠子，他也一并串上去，把一条光秃秃的链子串得五颜六色。我的鳞片本是其中最珍贵的东西，掩在一堆贝壳玉石里反而不突出了。
　　方才我们打闹中他的衣领敞开，未尘大概就是这样看见的。
　　真是难为他了，连我都没法一眼在那堆眼花缭乱的装饰里头发现自己的鳞片。
　　心中感叹他的好眼力，我答道：“是我给的，那时他太小了，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要不是我不会做母亲，都想把他收养了。”
　　然后我忍不住想像了一下：“白炎要是做了我儿子，在龙族就可以横着走了。”
　　未尘挑了挑眉，道：“若是我的儿子，在玄门里也能横着走。”
　　我刚觉得他说这话怪怪的，就见他蹲下来，在池子边上无比认真道：“我们要几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