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接近》kagula

3、第三棒

　　那年并盛中学的入学式，终于站到熙熙攘攘的分班表前的京子，比想象中平静得多：“啊…那个人也在啊……”只是这般的想法一掠而过，同班的密友黑川近身过来：“什么那个人？”
　　“没…过去同校的熟人而已。”
　　“啊~山本武也在哪~”
　　“啊…嗯……”
　　“话说我刚才还看到他，好像被一个学长拦着说话的样子。”
　　“学长？”
　　“嗯…拿着球棒，应该是棒球社的人吧。”
　　“棒球啊……”
　　“是哪……我也去找个社团打发时间吧~”
　　“是哪…什么时候一起去吧。”
　　然后某天放学后，和密友闲逛到了学校的棒球场，正值社团活动时间，社员正在其中练习比赛，她们便在扇形球场的弧边位子坐了下来，黑川在笔记上边写边说：“第四个了呢……”
　　“哎？”
　　“第四个参观的社团啊~啊、那家伙，果然入了呢。”
　　“…是…呢…”
　　“哎？你知道我在说谁？”
　　“哎？！难道不是……山本、君吗？”
　　“……嘛，是没错啦……”
　　“…啊，那是哪里不妥吗？”
　　“没没…就是有点惊讶，京子以前和他认识吗？”
　　“…单方面吧，毕竟也是有名的同届。”
　　“…是嘛~”黑川转过头去查看笔记，“话说回来真是难懂呢，规则。”
　　“啊……但是…看着似乎很有趣不是吗？”
　　“可惜不适合女生呢。”
　　“……嗯。”
　　“回去吧！”黑川一拍笔记站起来，恋恋不舍的京子不及赶上，一颗棒球从天而降，只听场上顿时哄响起“本垒打！”的欢呼，众人蜂拥上本垒，伴随着“山本，真有你的！”“混账！你真是才学几天的新手吗？”的笑骂，唯有围栏外的黑川怒不可遏，拉起京子就要前去算账，就听到一个拨开人群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赶至面前。
　　“对不起！真是非常过意不去，有砸伤你们吗？”
　　“我说你——”黑川不顾京子的劝阻，正要兴师问罪。
　　“啊、莫非你是——”但对方全然没有紧张感，反而越过她搭讪似的询问京子，“……笹川？”
　　“一个班的同学认识很正常吧！”黑川立刻充当起保护者角色。
　　“……是，开学第一天介绍过的，笹川京子。”
　　“那，‘京子’就可以了吧？”
　　“…哎？”
　　“抱歉哪，隔着围栏不能确认你们的情况，只是刚发觉一直在那里的人不见了，有些在意就过来看看，哪里伤到的话我送你们去保健室吧，不然社里也有必要的药品。”
　　其他社员也发觉到这边的动静围了过来，“怎么怎么？有人受伤了？”“这不是我们母校的校花吗？你这小子到底要好运到什么地步啊！”“别闹了，先把人送过去再说！”

　　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搬上舞台略显寒碜的桥段，他和她相遇了，在正相当的年纪，虽然也可以更早的。像青梅竹马那样相伴的记忆，若然有过，或许就能一辈子都做朋友了，当然，也只会是朋友了吧。
　　幸好过去是无法重来的东西呢，否则直到今天她也难以下决心吧。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一时冲动改变过去的历程，结果只能让自己愈加后悔。
　　所以，才觉得这样很好。一直都循着各自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在彼此不远的地方，偶然因为一点小冲突有了联系，自然而然地认识，平时有意无意地打些招呼，在周围人少的时候聊上几句，然后某天放学后见他还在教室，随口问了句：“不去社团吗？”他笑着说：“没办法哪~今天我值日。”
　　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那我替你做吧。”
　　“哎？！不、很快就好的，不特意麻烦啦…Thank you。”
　　“山本君，很喜欢棒球吧？”
　　“嗯！最喜欢了！”
　　“…那就早点去吧，反正等小花的这段时间我也没什么事可做。”
　　“京子的社团呢？”
　　“小花还没打定主意，所以现在都是回家社。”
　　“…那——社团之外的兴趣呢？”
　　“嗯……”她冥思了一会，“如果是甜食的话…”
　　“了解！那周日我请你去吃甜点，顺便当上次的赔罪，这样值日就拜托给你了。”
　　“哎…啊！”她还没想清楚，他便已捞起书包冲出门口很远，黑川后脚从教师办公室帮忙回来，她便没再想下去。

　　防守队的9人已经就位，他是攻方上场的第一人。
　　球棒已经举起，全等对手投出的一击。
　　“好球！”裁判一声认定，他的冷汗却渗了下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判断失误，球投来的一瞬间，反射般地抓到了恰到时机就要挥出，然而现实却是一动都没有动的自己。他的反应并没有比过去迟钝，明明没有迟钝。
　　“山本武你怎么了……”他扪心自问，“难道还有什么不清楚吗？棒球对你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吧！”
　　那时候的心情去了哪？在中学的棒球场，第一次参加练习赛的时候，自己连基本规则都没记全，只是依照学长的指示，尽可能远地打了出去，甚至没看到球去了哪里。众人拥上来的时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却发现百米之外坐在观众席上的两个女生不见了，他依稀记得其中一个还是他小学全校男生的偶像，茶余饭后总有人在身边议论京子今天又有多可爱之类的话题，起初听到她的名字还觉得有些耳熟，后来想起自己经常经过的一条街上就挂有笹川的铭牌。
　　印象里是一个稍微有些不同的女孩子，人如其名地如都城般典雅庄重，众人的追捧在她眼中权是旁人的客套，自己像任何人一样平凡地生活着，对大家都很好，有一两个密友，偶有照面，彼此心知在某些事上有着出乎意料的刚强。
　　并没有特别去注意，但还是记住了，比起姓氏，更是名字。
　　人生中第一个全垒打，他击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