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83、伤春曲

　　“你在离间我与天厄。”宋青青肯定到。

　　原来他叫天厄，母狐狸心里默念，忍不住自嘲，她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抬眼看向宋青青，母狐狸笑道，“若无秘密，又岂怕离间。”

　　杀人诛心。

　　母狐狸说的对，如果她与天厄之间真的坦诚相待，又怎么会怕离间，她倒是对天厄坦诚了，事无巨细的刨开心给他看，可是他呢？宋青青有些不确定，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怀抱着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青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天厄居住的山洞的，这时候唐僧已经讲完了经，拉着天厄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见到宋青青进来，连忙招手唤她。

　　宋青青权当没看到，她径直走向天厄，在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下。

　　唐僧眼神在宋青青和天厄之间犹疑了一会，顿时觉得俩人之间气氛不对，便也不再多言，而是默默退后了两步，给俩人留出了空间。

　　“我胸口疼。”宋青青开口，她望着天厄的脸，那张脸依旧平静，看不出丁点的变化，宋青青有些失望，他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到仿佛他早就知道一样，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但她还是继续，想要从天厄那里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你会疼吗？”

　　“会。”没有掩饰，没有欺瞒，天厄手掌抚上自己的胸口，“它比你要疼一百倍，一千倍。”

　　就像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在心脏上切割，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青青抿着唇，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镜头，没有一个是值得期待的。

　　天厄是什么人，真要是有利的事情，他早告诉自己了，这么掩着，十之八九不是好事情。

　　“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它会变得一次比一次严重，严重到你再也无法忽略它。”天厄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下投出阴影，敛掉了眼中所有的情绪，“我又何必在你还能享受快活的日子里，提早让你陷入苦痛和担忧之中。”

　　“会好吗？”宋青青问，只是她颤抖的声音出卖了自己，这真是个傻问题，许久，天厄没有出声，宋青青似乎认命　，低头喃喃道，“原来不会好啊。”

　　继而，她像是又想起些什么，猛然抬头，直视着天厄，“那夜，你是真的想杀我？”

　　宋青青又想到了妙妙，她的眼神那么真诚，言语那么迫切，自己当时却没有相信她，只一心认为自己和天厄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彼此需要。却忘了，对于那时的妙妙而言，她并不是宋青青，而是金角大王，是那个从小和妙妙一起长大的少年，她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保护，对自己的信任，绝对不输。

　　“是。”天厄袖中的手握成拳头，没有反驳，也不想为自己辩解，虽然最后关头他没有动手，可是‘杀了她’这个念头的确在他的脑海中产生过，天厄不想骗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撑多久，今天，他可以忍受巨大的痛苦，放过宋青青，可是下次呢？以后呢？天厄不敢保证。

　　“你不是一直问我能不能感受到珠子的存在吗？”天厄上前一步，他抬眼，眼神幽暗，令人看不透里面藏得究竟是什么，他一字一句，“我感受到了，而且愈发强烈，我靠的越近，心就越热越疼。”

　　“它在我身上。”宋青青的身子在不停的抖动，感觉有些麻木。

　　“是。”天厄手掌搭到宋青青肩膀上，天厄咧咧嘴，却怎么也挤不出笑意。

　　“你想把它拿走。”这句话，宋青青问的果断而坚决。

　　“它在不停的吞噬我。”天厄把脑袋轻轻抵在宋青青额头上，“我几乎试遍了所有的仿佛，也没有办法阻挡力量的消失。”

　　无论是宋青青，还是他，从来都没想过在他们身上会发生你死我活这件事。

　　“那颗珠子到底是什么？”宋青青轻声问道。

　　“心脏。”天厄认真的回应她，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想瞒着了，“我的。”

　　天厄身上的温度很低，宋青青没有反抗挣扎，她只是很累很累，眼泪不由自主的沿着脸颊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她明明那么努力，努力做着应该做的事情，就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到头来，却换来了一场空，“原来，我还是回不了家。”

　　说不上是不是绝望，宋青青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题，因为现实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我想吃鸡腿。”宋青青靠着天厄的肩膀缓缓地抬起头，声音十分虔诚，“还要酱肘子，糖醋鱼，红烧排骨，糯米鸡。”

　　一个人，当知道自己的死期后，居然是件如此轻松的事情，仿佛上天给他安排好了一切，让她有时间完成所有的一切，然后毫无留恋的死去。

　　“这么想想，死掉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可怕。”宋青青揉揉鼻子，心境顿时开阔。

　　她也想怨，也想恨，可是怨和恨都太浪费时间，她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

　　“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

　　“如果我怪你，你会放过我，不把你的心脏从我身体里掏出来吗？”宋青青问。

　　“不会。”天厄摇摇头。

　　宋青青又继续道，“如果我怪你，甚至想办法杀了你，我会从这个世界活着离开，安安稳稳的回家，继续过日子吗？”

　　“不会。”天厄望着她，那一刻他忽然有些痛恨自己，对于自己而言，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可以离开，而宋青青却不行，这个世界是为了他而构造的，一旦他没了，这个构造的世界也会随之湮灭，世界中的花鸟鱼虫，草木天空，甚至包括宋青青，都会同这个世界一起消失。

　　“我不知道结果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天厄把袖口盖在眼帘上，“我以为我们能够一起出去。”

　　“看来我要好好珍惜最后做妖怪的这段日子了。”原本无趣的日子忽然之间，就变得有声有色起来，人啊，就是这样，总是等到失去，才学会珍惜，“就当我早就在车祸那天死了，之后的经历，不过是弥留之际的一场梦吧。”

　　“对不起。”这不是天厄第一次跟她道歉，可是宋青青知道，只有这一次，他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人，永远不要和命运争个高低。

　　“如果再来一次，重新回到我被车撞到的那日，你问我说，是想要立刻死去，还是跟着你完成任务，哪怕完成后无法活过来，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跟你一起。”宋青青拉开自己与天厄的距离，咧开嘴巴，露出整齐的八颗贝齿，“我就是这么一个贪生的人，只要能让我多活一年，一月，一日，甚至一个小时，我都是愿意的，活着，总是好的，不是吗。”

　　“是啊，活着总是好的。”天厄附和道，手心却依旧覆在脸上，宋青青知道，他在难过，他难过的时候，总是不会让别人看。

　　宋青青跟天厄约定了三天，她要在这三天里，吃遍所有的美食，看遍所有的美景，于是天厄便陪着她，高深莫测的法术用来给她变吃食，乾坤镜用来映着红尘间的大好河山，偶尔，宋青青也会跑到悬崖峭壁之上，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天，看云。

　　天厄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举着一串烤鱼，坐在悬崖边上吹风，今天，就是最后的时限了。

　　风吹过山谷，带着夏日的热浪，太阳落在皮肤上，依旧烤的人透不过气来。

　　“天厄。”宋青青咬了口焦香的鱼肉，想到了那日她在妙妙床上入的那场记忆，里面的少年对她说，她被拿走了一样东西，可到底是什么，还没等她听清，便醒了过来，如今再想想，能够从她这里拿走东西的，也不过天厄一人罢了，将死之人，总不愿意带着疑惑去见阎王，宋青青拍拍地上的空地，示意他坐下。

　　“嗯。”

　　“有人跟我说，你拿了我一样东西。”宋青青这会儿也不客气，抛却了讨好奉承，真正把自己和天厄放到了一个平等的位子上，理直气也壮的问道，“你从我这拿了什么？重要吗？”

　　宋青青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天厄惦记，思来想去，愣是不知道少了啥，这才忍不住去问他。

　　“很重要。”天厄愣了下，才望着她道，“我一度有些痛恨自己取了它，但是现在，我却觉得，或许没有这样东西，才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呢？”宋青青支着耳朵，结果见他半天没说到重点，只好不停的催天厄讲，“你拿了什么。”

　　“爱情。”

　　他取了她的爱情，剥下了她最容易变成软肋的那片鳞，让她变得无坚不摧，所以，当他是魏瑾的时候，他用尽心机，也无法打动她，因为她根本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同样的，她也绝对不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