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84、伤春曲

　　宋青青这两天几乎吃遍了所有的野味山珍，一点也不像将死之人，安静的等待着天厄取走她的心脏，有时候她也会庆幸，庆幸自己是个无情无爱的人，也难怪天厄从来不对之前的那些过往有流连，对那些曾经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人和物，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样子，死亡、离别亦或者安稳活着，无论怎样的结局，他们都会变成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那些人没有对他们的记忆，心底留不下丁点的回忆与感动，那么，他们也就无需记起，也无须在意。如若她有感情，面临着次次的离别，无论爱上谁，结局都注定悲剧收场。

　　起码如今这样，她多多少少减轻了情感上的负担，光是被天厄欺骗，她就已经怒火中烧了，若是自己再对他有几分真心实意，怕不是会被当场气死。

　　胸口的疼痛越发的频繁，一下又一下，像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地揉捏着胸腔中的那块肉，恨不得把她拧岁撕裂。宋青青拍着胸口，豆大的汗水从额角缓缓地划过，带着身体的温热坠落地面，然后与大地融为一体。

　　她都这么疼了，天厄想必比她更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厄会疼的受不了，手起刀落，一举刨开她的胸膛，宋青青光这么想想，就觉得胸口的疼更添三分。她咬着下唇，唇瓣有些泛白，但又转念一想，要真是疼到那个份上，生不如死，还不如干净利索的去见阎王。

　　不过，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真的能见到阎王吗？该不会一阵风吹过，她就什么都不留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当她还是个正常人类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死亡来临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天真的想，自己一定要把葬礼办的热热闹闹，哪怕是死，也应该把最后的一点快乐留下。可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十分奢侈的愿望，临了，她居然要客死他乡，不对是客死异世界……

　　就在宋青青失神的想东想西时，一阵青烟卷着细细地尘土而来，尘土呛的宋青青忍不住咳出声，一手挥着打散眼前的细尘，一边眯着眼，等青烟散去，冷冷的声音便从烟雾里面传出来，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还有心情欣赏风景。”

　　语音落地，一双踩着朱红色绣鞋的脚便从烟雾里踏出来，母狐狸褪下了她常穿的绿袍，一身重紫色压她原本年轻的容貌生生长了几岁，气势却是比前些日子更甚。

　　不愧是狐狸精啊，长得真好看。

　　对于母狐狸的容貌，宋青青十分欣赏，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是对于母狐狸本狐，宋青青就谈不上多喜欢了，毕竟就是因着这只狐狸，才会加速撕开了自己与天厄之间那层虚伪的和谐，被迫着直面死亡。可是若说讨厌，宋青青也着实不讨厌她，自己与天厄之间的假象再美好，也是假的。

　　“你对我有敌意。”这是个肯定句，宋青青自认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把握的，母狐狸对待是金角大王的她，和对待是宋青青的她，完全两个态度。

　　“哼。”母狐狸轻蔑的笑出声，她知道天厄和宋青青本事大，不是她一只修炼几百年的红狐能抗衡的，可心底就是鼓着一团气，她盯着宋青青，缓缓开口，“我与我儿分离时，他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可再相见，却是变成了如今这副情景。”话音顿了顿，母狐狸似回忆起了那些过往，眼里的伤感蔓延，不会儿又把情绪收敛起来，重新审视起宋青青，继续道，“你欺我、骗我、瞒我，却还想要我真心待你？”

　　“他是仙。”宋青青缓缓开口，母狐狸并未因为她的话有丝毫意外，也对，母狐狸只是单纯，她却不傻。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母狐狸早就明白了，她与她与他与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些占山为王的快乐日子，不过是上界的仙人赐予她的些许恩惠。对她来说，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只要挥一挥手，就能送到她面前，她此生碰不到的法宝，别人只要点点头，就能与她共用。

　　可是，她真的很难过，难过的心上破了好多小洞，冷飕飕的往里灌着寒气。

　　“如果不是你们……”母狐狸嘴角控制不住的颤抖，如果不是他们的突然到来，她还是压龙洞里的山大王，她还有两个孝顺的儿子，她可以什么都不想的偷鸡摸狗，颐养天年。偏偏宋青青他们来了，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她活的就再也不快乐，仿佛又变成了那只孤零零的小狐狸。不知是恨他们毁了自己的一片痴心，还是恨他们扰乱了她安稳的生活，亦或者两者都有，“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

　　言罢，一条青黑色的烟雾汇拧成长长的鞭子，正对着宋青青的面门抽过来，宋青青心脏越发的疼痛，她捂着胸口，方抬头，就感觉眼前一黑，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慌忙后退，却还是躲避不及，手臂被长鞭擦过，留下了一道血印子，疼痛透过皮肉疼入骨髓。

　　母狐狸见她躲过，也不迟疑，纵身一跃，手指勾住头顶的树枝，借力又狠狠的挥下第二鞭，她术法并不高深，修炼也差的很远，对上平时的宋青青和天厄，她定然不是对手，可是现在的他们却不同，疼痛就像是把枷锁，越收越紧，让他们顾此失彼，她等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只是，母狐狸没想到，这副身体会如此强大，方才她用了十分心力甩出的鞭子，居然只仅仅伤了宋青青一条胳膊，心下难免有些着急。

　　宋青青翻滚着躲开第二击，单膝跪在地上，胳膊上的血沿着袖口往下流，染红了指尖，她想要反击，但剧烈的疼痛却令她有心无力。

　　客死异世就算了，好待让她平静的死去啊，被妖怪用小鞭抽死，这说出去也太丢面子了吧。

　　“等等！”说时迟，那时快，宋青青不待母狐狸抽下第三鞭，便抬手阻止了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青青喘着粗气，张张嘴，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她也顾不得，只用胳膊肘蹭了蹭嘴角，抬头对上母狐狸，高声道，“你就是不挥这几鞭子，我也活不过这两天。”

　　至于吗？至于吗！宋青青自认她和母狐狸之间也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既然你马上就死了。”母狐狸收回鞭子，眯眼望着宋青青，鞭柄正对上宋青青身影的时候，瞬间甩出，柔软的青灰色扫开挡在面前的空气，直直的击向宋青青的胸口，“不如，先把你的心脏借给我瞧瞧。”

　　心脏。

　　宋青青猛然抬头，她是为了天厄。

　　啪——

　　震耳的碰撞声响彻在半空，原本急冲而来的青黑色就这么直直的停在了半空，然后烟雾散尽，幻化成一条红色尾巴，软趴趴的从空中摔向了地面。

　　随着尾巴的掉落，一声更响的摔碰声从远处响起，原本还挂在树上的母狐狸，这会儿整个人都摔在黄尘扑扑的泥土地上，她还是人身的模样，可幻化的尾巴，却是少了一条。

　　天厄立在两人中间，只偏头看了宋青青一眼，还不待看清他眼底的情绪，他便把目光移向了另一侧的母狐狸。

　　“为何要伤她。”天厄的声音平静的没有起伏。

　　血不停的从断尾处涌出，母狐狸忽然觉得他们二人的举动十分可笑，比她这个痴心错付的人还要可笑，明明是他，平白无故地闯入她的梦中，蛊惑着她动心，诱导着她对宋青青生出戒心，从一开始，他就想要借她的手杀了宋青青，只是那时候，她还当眼前的女子是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干儿，摇摆不定，犹疑不决。

　　如今，她想清楚了，看明白了，他却垂着眼问：为何伤她。

　　好似全然不知情一般。

　　“伪君子。”母狐狸强撑着站起身子，她一挥手，身后的尾巴又消失一条，幻化成手中紧握的利刃，烈日之下，剑锋含着阴森地银光，她挥剑指着天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宋青青，“他是个没有真心的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梦境里，那个温柔如风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那是假的，是幻境。

　　宋青青心头微微一颤，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如今更是没一丝血色。她知道母狐狸不是在骗她，之前的那些信任，不过是他与她命运一体时，他的无可奈何，一旦自己与天厄发生冲突，生与死，天厄选择的毫不犹豫。

　　“我知道啊。”宋青青对着母狐狸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早就认命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死的有价值些。”母狐狸闭眼，剑柄被她举高与眉平行，一时间飞沙走石，原本高高悬挂的太阳被黑色的乌云遮盖，她猛地一睁眼，剑锋化作一道红光直直的向着宋青青飞去。

　　天厄见状，忙伸手，一根金色的棒子立刻出现在宋青青眼前，岂料原本飞去的剑光忽然方向一转，向着天厄而去。

　　好一个声东击西。天厄心口的疼痛骤然爆发，这只狐狸，果然是算好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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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啪嗒——

　　鲜血掉落在地面上，宋青青看着那只穿透自己心脏的爪子，又看了眼整个身体被棍棒穿透的母狐狸，她还保持着飞扑而来的动作，心脏被紧紧地攥着，周围血腥味弥漫，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母狐狸的。

　　就在刚刚，趁着天厄分心之际，母狐狸用尽了最后的一丝灵力，化身冲出，对着宋青青奋力一击。

　　“何苦。”宋青青嘴唇微张。

　　“别傻了。”为了个骗子不值得，母狐狸指尖收紧，那团金黄在她手中不停的跳跃，“死也不要便宜他。”

　　忽然，宋青青顿感眼前一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母狐狸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宋青青只觉得困倦异常，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