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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来生愿 ...

  •   他总要给对方一个交换的机会才好。
      有时候,爱情之间就只有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就有这么一张纸,而他,就要做那个戳破窗户纸的人。
      这场雨持续到半夜才停,天空黑的像是掉进了墨里,浓的化不开,以往闪耀的星辰和皎洁的月都躲了起来,寻不到半点踪迹。
      “山伯,你知道吗?”祝英台靠在梁山伯肩膀上,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忽然开口,声音软糯糯的,自带几分小女儿的调调,“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你是个极好的男子。”
      “在书院门口?”梁山伯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书院禁止车马入内,学生们无论带多少物件,都须得自己背进去,祝英台小小一个,就这么带着她的书童出现在门外,她个子小,力气也小,偏偏带了极多的行李,费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拖着巨大的包裹行了数米。
      他闲来无事,又瞧着两个瘦弱的少年着实可怜,这才伸手去帮了她一把。
      “我叫祝英台,敢问兄台如何称呼?”小少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在下姓梁,梁山伯。”
      那是他第一次与祝英台有交流,却未曾想,举手之劳,竟然让他们之间有了如此不同却又深刻的因缘。
      “那的确是梁兄第一次见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祝英台笑得神秘兮兮。
      这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连音心都不知道。
      “哦?”梁山伯也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那么的温柔,让祝英台想起了广阔不惊的湖泊,而这片湖泊中,只刻着她的身影。
      “秘密。”她忍不住把下巴落在梁山伯的肩头,就见方才还很淡然的男子骤然间红了耳根。
      “情窦初开的恋情啊。”宋青青翘着二郎腿侧躺在地上,如果这时候能够再来颗西瓜就更好了。
      至于这个秘密,别人不知道,宋青青却是晓得的,那年月桂十里飘香,祝小姐跟着几位兄长去逛庙会,街上人头攒动,人潮冲散了他们一行人,那时的她还未及笄,又极少出门,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只被人潮挤着不知到了何处。
      她早上起的早,未用过早膳,又怕又饿,不知怎么就低啜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梁山伯出现了,一袭书生装扮,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姑娘可需小生帮忙。”
      “你能帮到我什么,走开。”祝小姐不敢接受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帮助,又怕对方以为自己是个落单的女子好欺负,忙擦掉眼泪,怒目圆瞪,色厉内荏的随手指向隔壁的面摊,道,“我兄长就在旁边的摊子上吃面。”
      十几岁的年纪,连谎都还不会说,一张嘴,就憋得小脸通红,只是隔着绯色的面纱,看不太出来罢了。
      梁山伯平白被人当成了恶人,除却开始的错愕,后面便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只与祝小姐隔了两米的距离,在她一旁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久到祝小姐的不安逐渐变成安心,这段时间,对方没有看过她一眼,也未曾与她说过什么话。
      直到祝小姐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她不明白,自己是因为走丢了,无处可去,这才不得不停下,等着父兄寻来,而他,是为了什么,她实在是想不通。
      “女子单独在外,身边总要有人才安全些。”梁山伯依旧平视着前方,嘈杂的欢笑声充斥着整条街道,“我总不好丢你下你一个走丢的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我走丢了?”祝小姐有些郁闷,她看起来就这么明显么。
      “你眼睛都哭肿了。”梁山伯郑重其事道。
      话音将落,就听到对面传来肚子的咕噜声,祝小姐抱着肚子,有些羞怯,却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原过去。
      她抬眼,只见不远处的少年一愣,低头从口袋中寻出一包小袋子,隔着牛皮纸都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味,这个味道祝英台很熟悉,是她顶喜欢顶喜欢吃的桂花糕。
      就在她都准备好伸手,并且感谢的话语都塞在喉咙里的时候,少年一踌躇,又反手把牛皮纸塞进了包裹里。
      真是个小气鬼。祝小姐不满意了,又觉得等待嗟来之食的自己十分的没有骨气,于是原本郁闷的心,现下变得更加不开心。
      “这个给你。”一块小小的碎银子被他摊在掌心。
      “你当我是乞丐啊!”祝小姐不知奥哪里冒出来的气节,大义凛然的拒绝了他,并且骄傲的把头拧到了一边,“谁要你的钱。”
      仿佛片刻前等着吃零嘴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不是饿了么?”梁山伯没有收手,这块银子并不大,但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好的了。
      “你既然知道。”祝小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巴掌拍在身后的石头墙上,震得手心生疼,但为了面子,还是憋着眼泪,继续方才的话题,“为何还要把将将拿出来的吃食收回去?”
      “将将……哦……”梁山伯恍然,又把牛皮纸拿了出来,“你是说桂花糕?”
      “明知故问。”祝小姐鼻子发出哼的一声,以示不满。
      “你太小,还不懂得其中的道理。”眼前的小丫头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他虽然相信世上好人极多,但却无法保证人人都是心地纯善的,他怕自己善意的举动会误导到对方,让她以后习惯性的接受来自陌生人的馈赠,入口的东西,还是不要接受的为好。“莫要吃不知道哪得来的吃食。”
      “可你是个好人啊。”祝小姐可以肯定,她虽然年纪不大,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你怎知道我是好人?”梁山伯笑着把碎银子推到她的手边,“我脸上又没写好人两个字。”
      于是在这一天,养在闺中的祝小姐第一次自己用银子买了一碗阳春面,还卧了一颗蛋,剩下的钱,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梁山伯。
      她虽然小,却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两米的距离,祝小姐听他讲人世间的大道理,讲夫子教过的为人处世,而梁山伯,则哄着她吃完了一碗面。
      直到夕阳的余晖铺满大地,远方才传来喜极而泣的嘈杂声,祝小姐也顺着声音望去,行在最前方的的,不正是她那个早上还在外地收租的爹爹吗?
      “爹爹!”祝小姐怀里还抱着空碗,开怀的冲着远方摇晃着手臂。
      “既然你家人寻来,我便也该走了。”少年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起身准备离去,他出来那么久,娘亲也该在家里等急了。
      “慢着。”衣袖被几根短短的手指头攥住,小丫头仰着头,面纱遮在半张脸,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梁山伯知道,她一定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还有事?”他弯着眉眼,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瞬间就撞开了祝小姐那颗沉睡的女儿心。
      “你……你叫什么名字?”祝英台抿着唇。
      “在下姓梁,梁山伯。”少年晃晃衣袖,扣在他袖口上的小指头便被他不小心摇来,少年不想在多留,亦不想接受对方亲人的感激,在他看来,小小的善意,不该与任何挂钩,仅仅是因为他想,所以做了而已。
      之后的几年,祝小姐每年都要来赶庙会,可是,却没有一次再遇见他,直到她跟母亲赌气来尼山书院,走到大门口的那刻,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也不是没想过就那么算了,虽然马家的公子她极起不喜,可之后呢?还会有赵家公子,李家公子,只是这一堆堆所谓高攀、所谓门当户对的公子中,不会有那个人。
      她长大了,也明白了不少的事情,不是每个喜欢的人,都有缘再相见。
      手中的行李好沉,就像她爹娘许下的亲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公子可需在下帮忙?”温和的男声在头顶响起,不似年少时的清亮,却依旧大刀阔斧地闯进了祝英台的心底。
      她抬头望着他,那个男人,褪却了少年的青涩,就像一束光,劈开了笼罩在她身边的所有霾。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直到最后,才红着脸,抹了把因紧张而沁出的汗珠,鼓足勇气道,“我叫祝英台,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姓梁,梁山伯。”
      在之后,她想尽办法跟着他住进了永辉堂,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而她越快乐,对马文才的厌恶也就越深刻。
      虽然,日积月累接触下来,那个男人并不如传说中那么不堪,可他每每瞧着自己,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嘲笑,总能彻底的折射出她爱情上的痛点,以及婚姻无法自主的悲哀。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如果你爱过,此后,便再也看不见别人。
      她心心念念盼着马文才能够退婚,她故意让他看出自己对梁山伯的情谊,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妻子的心底住着另外一个人。马文才却没有按着祝英台想象的过程发展,他几乎是放任他们自由,冷眼旁观着她的挣扎。
      讨厌他吗?自然是讨厌的。就像明明一抬手,就能放过一只蚂蚁,可他却像得到什么新玩具一样,只等着最后,一根手指头碾死她。
      “世上男子那般多,你怎的就看上了马文才。”梁山伯已经离去有些时辰,房间内燃着蜡烛,祝英台坐在书案旁,执笔在纸上落下她最想说的话,“他不是个好人,甚至比看上去还要可怕。”
      明明知道一切,却又旁观着一切,玩弄着一切,这样的人,她愿意敬着、远着,唯独不愿意与他共度此生。
      “我没有看上他啊。”宋青青盘着腿,拍的膝盖啪啪作响,祝小姐只是看到了马文才的这张皮而已,宋青青真想把魏瑾拉出来走两步让祝小姐瞧瞧,到底什么才叫变态,“我有眼睛,又不瞎。”
      “我想与梁山伯在一起。”祝英台继续下笔,“怎么做你才愿意离开我的身体,哪怕付出一切我也愿意。”
      她只想拥有一段纯粹的爱情,只有她和梁山伯两个人的回忆。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吗?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人。” 看春宫图和感受是全然不同的感觉,宋青青也没有兴趣感受别人身体上的变化,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却上演三个人的激情戏,她也很尴尬的好不好。
      “祝小姐这字真是进步神速,一日三千里啊。”男人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宋青青用小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天厄,他是属曹操的吧,一说他,他就到。
      祝英台飞快地合上桌上的纸张,充满防备的盯着他,音心因着生病,这会儿怕是早就睡死过去,若是喊梁山伯的话,她和马文才的事情,就定然瞒不过去,她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这一天过的实在是太快太不真实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彻底确定,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你来做什么?”祝英台冷下脸,马文才唤她祝小姐的那一刻,就表示他没有兴趣陪着她继续演戏了。
      “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我来瞧瞧你不是很正常吗?”说着,单臂一撑,人就从窗外跃了进来,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多么强烈的对比,宋青青看了一天梁山伯的温雅纯善,再一看天厄的模样,还真有些不适应。
      “登徒子。”祝英台退后两步,拉开与天厄的距离,这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放心吧。”天厄也不在意,只越过她用脚勾出一旁的板凳,然后撩袍坐下,“比起冷冰冰的模样,我还是喜欢那个热情的你。”
      “你……”祝英台气的头疼,努力压抑着冒上来的怒气,“你到底要做什么?”
      “祝小姐与我约的午夜相见,可是忘了么?”天厄盯着祝英台,似乎要看进她的骨子里。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宋青青那叫一个冤枉那个,她对红烧肉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跟天厄有过这种约定。
      “有时候,我真觉得有两个祝小姐似的,一个热烈,一个冷漠。”天厄手指敲击着桌面,又抬手摸摸下巴,活脱脱一个浪荡子,“颇有一番滋味。”
      “你。”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祝英台的怒火,她猛然向前两步,抬起手臂就要冲着天厄的脸打下去。
      眼前的男人脸色未改,身体里的宋青青却被惊出了满身的冷汗,这一巴掌下去,这位祝小姐就铁定要祭天了。
      还没等宋青青思考完毕,眼前一黑,再睁开的时候,人就立在了祝小姐的永辉堂的房间里,手臂在半空划过弧线,眼见着就要落到天厄的脸上。
      瞳孔疯狂晃动,最后还是宋青青的求生欲战胜了先打一巴掌再说的快感。
      力气被猛然收起,宋青青一时控制不住身子,踉跄着往一旁倒去,地上没有扑地毯,摔一跤该多疼啊,明明是对方的锅,为什么到最后都是她来承担苦果,但是再转念一想,反正身体是祝英台的,就算疼,那个罪魁祸首也跑不了,总要跟着一起痛的,这么一想,宋青青心里变态的好过了一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宋青青闭着眼睛被人反手一拽,便跌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腰身被人环住,天厄笑得像只猎到兔子的狐狸。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宋青青深呼了口气,挣扎了两下,才从天厄怀里爬起来,她掐着腰,指责道,“你个骗子,我什么时候和你相约午夜了?”
      “现在不是吗?”天厄脸不红心不跳,“反正约不约,我都是要来的,再说,你会赶我走吗?”
      ……
      这个,还真是——不会。甲方乙方的界限鸿沟,是多么的难以逾越。
      “你今天跑哪去了?”发生大事了是知不知道,你未婚妻跟别人亲亲我我,差点就干菜烈火了!宋青青内心八卦的咆哮着,但说口的话却带上了文雅的艺术加工,“梁山伯知道祝英台是女的了。”
      “这不正好吗?”天厄顿感前途一片坦荡,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就差最后一把火彻底点爆。
      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逼上绝路呢?以前的天厄虽然冷眼旁观,但也不是这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啊。宋青青又想到了魏瑾,初始回忆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她也拉了张板凳坐下,与天厄隔着桌子相对而坐,试探道,“要不,还是让我去问问梁山伯吧。”
      “你知道是什么吗?”天厄平静道,“只会打草惊蛇罢了。”
      人家都是蛇,就你是个人……宋青青心里小声地嘀咕着,却还是想要在试一把,能够双方和平的解决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往绝路上逼?
      “就一次。”宋青青伸着手指头,认真对天厄保证,“我会非常小心的,一定不会误了你的大事。”
      伸出的手指忽然被人握住,宋青青偏着头,眼里写满了问号,聊天聊得好好的,这又是玩哪一套啊,下一秒人就被拉到了天厄面前,他嘴唇靠在她耳朵旁,笑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亲我一口。”
      “为什么?”
      “祝小姐不是看的到吗?但凡能让她生气的,我便开心。”天厄眯起眼,笑得有些好看。
      这一口下去,别说生气了,恐怕祝小姐砍了她的心都有,感同身受啊,这跟强迫祝小姐亲她有什么区别。
      算了,认命吧。
      宋青青体贴的闭上双眼,尽量不让祝小姐那么生气,虽然可能性小到堪比分子。
      吧唧——
      一口巨响,天厄盯着宋青青,她表情坚定的就像完成一项任务,虽然僵硬,但也可爱。
      “青青。”天厄轻声开口。
      “嗯?”宋青青张开双眼。
      “我知道为什么选你了。”
      这是记忆回来了?宋青青有些亢奋,自己的吻还有这功能?她充满希望的回看着天厄。
      就见他勾勾食指,宋青青便乖巧的凑了上来。
      “大概因为……”柔软白皙的耳垂就立在他唇边,天厄低头轻啄了一口,在宋青青慌乱的回眸中,笑道,“看你傻吧。”
      生气,太生气了!永远在被调戏,却又永远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宋青青不乐意的扭过头去。
      天厄撑腮瞧着她,没有开口,夜风吹过,带着大雨过后的清爽。
      大概因为……我当时看见你,觉得你,甚是可爱。
      经过一场暴雨,永辉堂的平衡被彻底打乱,她既不能让梁山伯看出破绽,又不能太忽略天厄的存在,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就要过这么艰难的人生。
      “英台,你瞧。”梁山伯不知从哪里得了几颗青果,从怀里掏出来给她看,“我方才尝了一颗,莫看果子皮青,入口确很是清甜,你尝尝。”
      说着便递了一颗送到宋青青唇边。
      “唔,好……好吃。”宋青青被迫张嘴咬了一口,从小到大,她代人买过早饭,写过快递,接过外卖,没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代人谈恋爱了,她一个现代人,还是个没有什么文学细胞的理工女,真的不太懂得怎么和书生进行深刻而友好的会谈。
      梁山伯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宋青青知道,祝英台也是个学过几年口袋书的小才女,宋青青也知道,他俩在昨晚对着黑漆漆的夜空都能之乎者也风花雪月的谈半响,可见俩人的脑电波是极契合的,只不过,轮到宋青青这里,十有八九和梁山伯连线失败罢了。
      “你可是身体不适?”梁山伯说了许久,见宋青青只是兴趣缺缺的含糊回应,心中顿时有些担忧,“昨日那么大的雨,我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你淋雨的。”
      “不是,不是。”宋青青忙摆手,是她的的错,她听不懂那些个传世名作,对不上精悍的小词绝句,她真的是太没有文化了。
      “那在想些什么,我瞧着你都出神许久了。”梁山伯拉着她的手,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想让人一辈子这么牵下去,不再放手。
      “我在你心里重不重要?”她要把握好每一次机会,把天厄想要的东西给套出来,虽然行经看上去很像个骗子,但是比起天厄那种不顾后果的决策,她的办法,显然要温和多了,宋青青决定运用上现代男女恋爱时候的死亡三连击,“有多重要?你怎么证明呢?”
      “英台想让我如何证明?”梁山伯并不觉得宋青青无理取闹,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旦对你入了眼,上了心,便觉得什么缺点、什么任性,都比不上那声浅浅的:山伯。
      “如果,我是说如果。”宋青青一步一步的提出自己的假设,“我要你把最重要的东西送我,你愿意吗?”
      “自然。”梁山伯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伸手把她腮边垂下的碎发拨到耳后,“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那……”绝佳的机会来了,宋青青捧着脸,尽量做出人畜无害的表情,“那对你而言,什么最重要。”
      “你。”短短的一个字,包含了他全部的情谊。
      于是,宋青青带着梁山伯最后的告白,铩羽而归。
      “我瞧你的模样,就知道一无所获。”宋青青刚关上房门,身后就传来天厄凉飕飕的声音。
      “你没事老往我房间里跑什么?”宋青青倒了杯热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是同伙么。”
      “对别的男人就轻声细语,对我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天厄躺在宋青青的床上,故意道,“女人呐。”
      “你懂什么,这是美人计。”宋青青瞥了他两眼,觉得身体里的祝小姐这一刻应该已经达到了暴怒的边缘,但是没办法啊,只要她睁眼,祝小姐就能知道她看到摸到感触到的一切,总不能老是躲着天厄吧,早晚都会知道的。宋青青心里甚至盼着她早点知道,也好早点做准备,她不够聪明,不知道天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关键时刻,只能靠祝小姐自己了。
      扑哧——
      床上的人忽然笑出声,他忍着清清喉咙,才继续开口,“怕是青青没见过什么叫美人。”
      下一刻,门被打开,来福正叼着树叶坐在石头上出神,就见他们家公子被祝英台恶狠狠的推了出来。
      可怕的是,公子居然没生气,居然还在笑。
      来福咬着树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家公子自打从阎王殿回来,似乎就再也没碰过姑娘,别说红楼里的姐儿,连院里的通房都彻底抛在了脑后……可这么一个原本应该努力读书专心科举的人,现在竟然天天跟在祝家小公子屁股后头跑……
      “来福!”脑袋上吃了一记栗子,来福才被疼痛引得回了神,天厄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眉心皱起,“心不在焉的,走了。”
      “哦。”来福揉着脑袋,呸呸几口,才把刚才不小心嚼碎的叶子吐出来。
      这个小厮,用着真是不顺手啊,比起魏年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天厄心中叹气。
      永辉堂近日来,每天都在上演着冰与火,宋青青和祝英台交替出现,不光折腾着自己,也折腾着梁山伯,他总觉得英台这些日子以来怪怪的,可到底哪里奇怪他也有些描述不清。
      偶尔会变得很忧郁,偶尔又很活泼,昨天还教他斗蛐蛐,今天就莫名其妙的生了闷气,虽然有些难以琢磨,可也着实为他枯燥的读书生活带来了最绚烂的一抹亮色。
      “母亲做事果然果决。”天厄接过来福递来的家书,短短几日而已,他与祝家小姐的婚期便被定下了,五月初八,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日子是之前就算过的,若是错过,便要再等两年,两年对马家来说无所谓,可对于祝家,就多了许多变数,祝家老爷几乎没做思考,就允了日子。
      马夫人还在信中提到,这两日,祝夫人会来尼山书院一趟,见见秦氏夫妇,让他遇见了好生招呼着,莫要怠慢了。
      “来福。”天厄收起信件,他们几个人兜兜转转的,终是要翻牌了,“去把咱们的东西收一收。”
      “您要去哪儿?”来福应下,也不忘了问自家少爷的打算,现在的少爷不比之前,太难猜了。
      “咱们守备府,马上就要有少夫人了。”天厄这回没嫌弃来福,甚至有些想要分享。
      “这么快?”哪家小姐这么倒霉啊?来福跟着天厄一直呆在尼山书院,消息闭塞到可怕,见天厄的眼神扫过来,又立刻改了说辞,“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娶妻,是不可能娶的。
      天厄不知怎么又想起来宋青青,他躲在后面谋划着一切,而真正面对梁山伯和祝小姐的她应该过的辛苦,被迫做不喜欢的事情,说不该说的谎,对宋青青这种人而言,该是很不容易,她总是想要做个平和的好人,而他却总是把她卷入到莫名的事件中。
      他几乎向宋青青展示了他所有的狠,所有的坏,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自私,一个人最丑陋的最阴暗的地方,都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偶然,他也会想,如果自己是宋青青,在他和梁山伯之间会选谁,可无论从哪方面,天厄都找不到宋青青选择他的理由。短暂的纠结过后,他便想开了,对宋青青而言,再美好的人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只有他,是永远存在的。
      这么一想,还真是可悲。
      是变数便要扼杀吗?
      无了大师的话再度闯入脑海。
      可是任凭他怎么猜,也猜不明白,那个所谓的变数到底是什么,他扼杀掉的又是什么。他丢掉了过去的记忆,而这被遗忘的记忆中,又有着对他异常重要的信息。
      梁山伯那里的东西他要得到,那段空白的记忆,他似乎也要赶紧想办法填回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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