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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来生愿 ...

  •   “肚子好饿。”宋青青今天可谓经历了暴击三连,原本午饭就没吃多少,这会儿又被夫子罚了抄写,只好一笔一叹气的在宣纸上划拉,原本祝英台写了一手的好字,可惜如今遇到了宋青青,任凭她再怎么努力,拿惯了钢笔的手到底是和毛笔不一样的,难免难看了些。
      音心瞅着自家小姐 ‘笔走龙蛇’,最后忍不住往她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小姐,你这样,夫子肯定又因为你不用心,多半是要从头再誊的。”
      毛笔字写的宋青青手抖,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的一团墨,真的是无语问苍天,人生在世,最可悲的莫过于你已经十分拼命了,而别人还以为你在玩耍。
      “咦,英台兄怎得停笔了?”天厄叼着笔杆,夕阳的余晖洒入学堂,衬得他颇像潇洒儿郎。
      来福适时的端上几盒点心,又倒了杯清茶给他,绵软的糕点传出香甜的香气,勾的宋青青的肚子又咕噜了几声,她抱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天厄捏起一块玫瑰酥。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宋青青心中天人交战,觉得自己到底是要跟天厄同来去的,俩人之间也不必闹得那般僵硬,都能同生死了,怎么就不能共富贵呢?这才果断放下脸面,探着脑袋与他道,“大家相识一场,何必彼此伤害。”
      “彼此伤害?”玫瑰酥被塞入口中,这个举动引得来福侧目,祝公子说的不错,自从少爷从昏迷醒来后,的确不怎么爱吃甜食,往日里不过是一壶茶,一盏酒,这次让他备下糕点,他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家少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在来福的疑惑中,天厄把身子斜靠在桌案上,“我可从未伤害过你。”
      他刻意加重了‘从未’二字,宋青青知道,这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心中不由得暗骂天厄小气。
      她因为救他,被迫卷入到这场奇幻的旅程中,她说什么了,虽然,救他这事纯属意外。
      “小气鬼。”宋青青抿着唇,低声嘟囔。
      “小姐。”音心可顾不得这些,她只知道,在这么拖下去,今晚她俩就不用睡觉了,认真把宋青青之前的字端详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长痛不如短痛,“您这样敷衍决计不成,得重写。”
      ……
      “还是不了吧……”宋青青有苦难言,就是返工一百遍,她这□□爬字也无法脱胎换骨啊。
      “今日累一些,不过是五十遍。”音心摇摇头,权衡利弊,“若是明日夫子瞧见,怕就不是五十遍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当个古人那么累。
      宋青青斜眼瞧着天厄笔下流顺的方块字,内心无比郁闷,同样是穿过来的,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人妖果然殊途么?
      “英台。”就在宋青青正在思考要不要开口在求助天厄的时候,窗外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唤的她心中小鹿乱撞,身体的本能快宋青青一步羞红了脸,她粉面含春的望去,就见梁山伯立在窗外,风吹鼓他的衣袖,他就这么背对着夕阳,手里拿着食盒,偏头浅笑,“可要吃三鲜豆腐?”
      温柔似水。
      宋青青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这四个字。
      若是梁山伯真是这副儒雅君子的模样,宋青青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祝英台宁愿死也要与他长相厮守,化蝶双飞。
      “好啊。”宋青青笑着点点头,音心就这么习惯的从他手中接过食盒,入手还有些温热,一看就是刚烧好没多久的,她瞧瞧自家小姐,又瞧瞧梁山伯,怎么看,怎么觉得登对。
      至于那个与小姐有婚约的官宦子弟,音心心中不由得暗翻两个大白眼,虽然这事夫人老爷瞒的严实,可她从小姐哭湿枕头这件事上,也晓得,对方不是什么好货色。
      “梁兄这般,可过于厚此薄彼了。”天厄单手撑着太阳穴,似笑非笑,“今日之后,咱们同宿永辉堂,还望梁兄多照顾才是。”
      “文才兄愿与英台交好,我自是开心的。”梁山伯推门而入,拉了椅垫坐在二人对面,笑道,“每每见你们针锋相对,也不可谓不忧心,如今倒好,咱们三人到可以得了闲赏花观月,岂不快哉。”
      “既然梁兄许诺,我便信了。”天厄把手边的点心推到梁山伯面前,“梁兄若有闲,不如唤我一同读书习字。”
      “自然。”梁山伯含笑点头,很是真心。
      虽然天厄因着宋青青的缘故,对眼前的男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在这之前,他是真心想与梁山伯结交的,那个人就像是春日的阳,夏日的风,言谈举止皆进退有度,不由得想让人与他交好,只不过,中间插着一个厌恶他厌恶的紧的祝英台,故而,他才与梁山伯没有过多的交集。
      梁山伯与天厄寒暄完,才扭头望向宋青青,“我方才在外面瞧着,英台为何愁眉不展?”
      “还不是要抄书……”宋青青忍不住抱怨,话刚说到一半,有个念头便闪过脑海,梁山伯与祝英台关系亲近,之然时能模仿她的笔迹的!
      天厄瞧着宋青青原本暗淡的眸子忽然亮起来,就知道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果不其然,就见宋青青眉头一皱,颤巍巍的伸出右手,“你也晓得,今日中午,我与马公子起了冲突,虽现在已冰释前嫌,可当时却不小心扭到了手腕……”说着还不忘了做出悲痛的模样,“夫子罚我抄写无可厚非,但我现在着实写不好字。”
      说着,还不忘了把眼前的宣纸推到梁山伯面前给他看。
      字迹虽工整,下笔却很是无力,甚至失了章法。
      “你啊。”梁山伯无奈的摇头,习惯性的拉过宋青青的手,拇指轻按着她的手腕,试图为她缓解疼痛,“总是这么不小心,可如何是好。”
      “也没有那么的疼。”宋青青在天厄高压线的目光下,有些恋恋不舍的抽出手腕,“你能不能帮我抄几遍。”
      梁山伯望着忽然空掉的手心,有着片刻的微怔,下一刻,人就反应过来,笑着颔首。
      自打进了尼山书院,除却上课,他与祝英台在一起的时间算是最多的,字迹模仿起来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直到月挂枝头,三人才结伴从学堂内出来,音心在前面打着灯笼,来福小心翼翼地跟在天厄身后。
      “我怎不知卿卿手腕伤了?”天厄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嘲讽。
      “你又不帮我,难不成还不许我找旁人帮忙不成么?”宋青青亦小声回应他。
      “枉费梁兄对你一片真心,到底还是错付了。”天厄背着手,夜晚的风吹在身上,还透着股凉意。
      “他真心付给了祝英台,又不是我宋青青。”宋青青觉得现在的自己越来越像一开始的天厄,许是知道自己留不下什么,注定会被遗忘,无论是对赵恒,对小白,对宁生,她都是全心全意付出过的,哪怕有欺骗,也多是为了他们好,可到头来,所有的人都会忘记,只有她,记得所有的分别,留有所有的回忆,逢场作戏她可以做到,但是把一颗真心掏给别人,她怕是无能为力,这是一场必输的局,而她,会成为唯一的输家。
      “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喜欢梁山伯的,只是宋青青体内残存的原主的执念。
      月色当空,永辉堂离得颇远,三人沉默着走了许久才到达院门口,梁山伯离的最近,只驻足与二人道别。
      宋青青也因着五十遍的抄写,也颇为感激的寒暄了两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天厄一手拎起了领口,只好被迫与梁山伯告别,“梁兄明早见。”
      夜幕低垂,偶有星辰闪耀,梁山伯望着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莫名荡起一丝惆怅,若是平日里,英台一定会闲长夜漫漫,无聊至极,而约着他赏月饮酒,今日,她能与马文才和解,原本自己心里是很高兴的,可这份高兴持续到现在,以然荡然无存,总觉得多了一个人插入他们中间,打破了那莫名的平衡。
      “来福你先回去,我与祝公子有事相商。”天厄端着少爷架子,手中的折扇被他摇的晃来荡去。
      “是。”来福知道他的少爷的性子,天厄一开口,他心中就有了计较,当下便把手中的灯笼递了上来,稳稳落在天厄手中。
      “小……公子。”音心有些不愿意,眼前吊儿郎当的公子早前还在欺负她们家小姐,就这么被夫子训斥一顿便转了性子?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信,只伸手拉着宋青青的衣袖,凑在她耳边交代,“他与小姐一向不和,这般举动多半有诈。”
      “放心吧。”宋青青拍拍音心的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有时候,宋青青觉得自己也是个很幸运地人,她虽然总会遇到些奇怪的事,可在每个世界,都有那么一些人,或多或少的爱着她,为她担心,这辈子音心也是如此,“我心中有数。”
      “那您小心。” 音心又犹豫了片刻,才略有些不情愿的点头,“我就在不远处,他要是敢欺负您,您便叫我,奴婢就是拼了小命,也会保护好您!”
      “晓得了,你家小姐又不是个蠢得。”宋青青挥挥手,才见音心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来福退到回廊的拐角处,然后没了身影。
      “卿卿身边的丫鬟,无论哪一个,都防我跟防贼似的。”天厄似乎陷入了沉思。
      “那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太过分。”宋青青修鞋踢踏着地上的小石头。
      “我们现在到底要做什么?”天厄回神,他撩袍坐在石凳上。事到如今,很多东西,哪怕他不想相信,也由不得他了,只能相信宋青青,走一步是一步,这才正色与宋青青进行相见后的第一次和平会谈,“我们会在这个世界呆多久。”
      “这是你决定的。”宋青青也跟着他一并坐下,双肘撑在石桌上,认真到,“我们要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咱们才能离开,也只有你,才能感觉到那样东西在哪儿。”
      “什么东西,玉玺?”天厄想起他还是魏瑾的时候,宋青青宁愿死,也要砸了那块玉石头。
      “不一定。”宋青青掰着手指头算个给他听,“第一世是天子冠上的夜明珠,第二世是高僧脖子上的舍利子,第三世是黑山老妖怀里的内丹,第四世,也就是你还是魏瑾的时候,那样东西被融在了玉玺里,每一次,都是你告诉我,我才动手去拿。”
      “我告诉你?”天厄不记得他当魏瑾的时候告诉过她什么,他那时候,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哪怕到最后一刻,他也对宋青青瞒住了密道里的银铃声,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快从醉梦中醒来,不会那么快找到她。
      “因为你碰不到,而我可以。”宋青青拉过天厄的手,展开给他看,这双手是属于马文才的,修长白净,可只有他俩才能看见,这双手的指腹上,有两道小小的灼伤,“我看着这道疤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也是你需要我的理由。”
      “那你与我是什么关系?”对于宋青青和他的关系,天厄至今没搞清楚,朋友?不像。情人?不像。主仆?更加不像。
      “祸福相依。”宋青青觉得有必要告诉天厄实情,让他明白他们如今的处境,“我需要你送我回到我的人生,而你,需要我帮你收集到你想要的东西,然后回到你的世界,至于你的世界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你从未说过……”宋青青又想了片刻,才继续,“那里好像是个很悲伤的地方,而你想回去改变某些事情。”
      至于是什么,天厄没说过,她自然也就不知道。
      “可我觉得如今也挺好。”天厄把扇子立在手心与桌面之间,“凭着我的家世,我上辈子的经验,封侯拜相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又怎样,除了我,谁认得你,别人提到你,称的是马文才,谁会知道你叫天厄。”宋青青觉得告诉他他是妖精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索性循序渐进,暂时隐去不说,“你其实是个及有本事的人,只不过你忘了而已,你比魏瑾,比马文才,都要厉害的多。”
      宋青青说的可不是假话,妖精比人厉害,是连三岁孩童都晓得的道理。
      这句话落在天厄耳中,多少成了夸赞,他点点头,“我想也是。”
      真不要脸。宋青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新清清喉咙,站起身子,对天厄伸出手,“那咱们从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宋青青。”
      “我叫……”天厄的话堵在了喉咙里,魏瑾两个字就在口中徘徊,大脑虽然接受了宋青青口中的设定,但是心理上,他还是魏瑾,那个他从来都认为的自己,从来都没怀疑过的过去,如今全然被否定,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你叫天厄。”宋青青飞快地帮他补充,双手交握,她佯装前辈的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想当初我醒来变成蛇妖的时候,才是大灾难。”
      现在回想起来,那粗壮的青色尾巴都令她感到窒息。
      “蛇妖?”天厄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说来也是奇怪,为啥她每次穿越都千奇百怪的,而天厄却次次都是人?
      “没,觉得……可笑。”
      ……
      要淡定,不要暴躁。
      宋青青撇撇嘴,决定发出最想问的一句话,“这辈子,你最想得到什么。”
      “最想得到什么?”天厄眼睛盯着石桌。
      “你最想要的东西,便是助咱们离去的东西。”谁让他现在什么都忘了,只能用最传统的笨办法。
      “倒也不是没有。”天厄抿着唇。
      “是什么?”宋青青兴奋到,一旦确定了,他们离回去就又近了一步。
      “梁山伯。”天厄薄唇轻启。
      话音落下,震得宋青青许久没有出声,直到尴尬的沉默达到顶峰,她才颤巍巍的开口,“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能不能把个人情感先放一放。”
      从允帝到梁山伯,他该不会真的是个有龙阳癖的妖怪吧。
      “我是真心想要与梁山伯结交。”那个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吸引他,他经历过允帝,也经历过宋青青,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显然,梁山伯不属于这种情感的范畴。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那么就是梁山伯。
      “可他是个人啊。”宋青青回想着梁山伯的身影,衣物朴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天厄摇开扇子,“你若非要问,便是他。”转头看了两眼宋青青,又继续,“你不说我只需要感受到便可以吗?剩下的,自然是要交给你的。”
      目瞪口呆!宋青青张着嘴,这货居然想要做甩手掌柜?天理何在啊!
      “他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我怎么找?”宋青青不乐意了,好歹是两个人的事情,凭什么推给她一个人去做啊,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
      “你不是方便吗?”天厄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瞧吧,这就是男人,前一秒还卿卿、卿卿的唤个不停,下一秒就让她舍身取义了。
      “你不也方面吗?”宋青青跟天厄再度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当她确定对方不会对她的生命产生威胁后,胆子也逐渐的大了起来,“允帝你都能搞定,何况一个小小的书生。”
      “允帝不是我搞定的。”虽然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那一刻回来的,但是因着宋青青的前例,天厄估摸着应该是濒临死亡的时候,一次是被抄家灭族,一次是差点死在冷宫后的草丛里,那么在这之前,那个魏瑾理所当然也就不是他了。
      “我喜欢女子。” 天厄十分肯定到,许是怕宋青青不相信,又探着身子往她身边靠了靠,“卿卿若是不信,大可一试,这次,我可不再如上一世那般有心无力了。”
      “开个玩笑,怎么还认真了。”宋青青果断伸出胳膊,阻挡住了天厄继续靠近的身体,心中毫无波澜。
      她的平静略微令天厄有些不满,但现在,他把自己从魏瑾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对于宋青青的执念也就不那么深了。
      人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你别晃悠了。”来福被眼前的小丫鬟晃得眼花,“我家少爷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家公子不成。”
      “那可说不准。”音心探着头,怎么也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只恶狠狠的剜了来福两眼,“有的人啊,不是老虎,可比野兽还可恶。”
      但凡她们家小姐不喜欢的,一定都是极不好的,在某些程度上,音心是个及其护主的人。
      “那可说不准。”音心探着头,怎么也看不清远处的情况,只恶狠狠的剜了来福两眼,“有的人啊,不是老虎,可比野兽还可恶。”
      但凡她们家小姐不喜欢的,一定都是极不好的,在某些程度上,音心是个及其护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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