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半碗花雕

46、重逢（二）

　　石小清刚刚将生意拉上正轨，就空出一天时间，请了所有人，然而邓玉书还是没有来。

　　“玉书出城半个月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叶子乔竟然也有了些翩翩公子的风度，穿着鹅黄色棉袍，靠在火炉旁烤火，也许是这几年养尊处优，竟然面皮白净了许多。

　　齐小环仍是不爱说话也觉得她盛气凌人，不过到底年纪长了一些，多了一丝丝沉稳的气息。

　　只有瑾瑜和邱穆怡，这么多年过去，两人还是那样淡然自若，虽不说话也仿佛带着笑意，可就算笑起来，也不似别人那样闪着耀眼的光芒，石小清再次感叹，瑾瑜找到了邱穆怡，真好。

　　此时快要年节，卫爵爷跟公主去宫里赴宴，不过公主还是跟齐小环一起来了，见到石小清左看右看，终于开口说道：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这就好了，省着齐小环天天拿这事念叨我，”转头又跟齐小环说道：“咱们晚上算账！”

　　“切……”齐小环一偏头，表示不屑，不过公主也不在意，仍是笑盈盈地走了。

　　“给我立了牌位没？”
　　“立你妈个头，就算要立，也等我死了，让我儿子立，到时候就跟你的立在一起，正好离这死鬼远点。”
　　“怎么还是这么大气性？”
　　“这家伙就是嘴硬，没看儿子儿子的叫的多亲。”叶子乔替她说道。
　　“就你话多！”
　　“出来可真舒服，这驸马府里真是憋死人了！”
　　“那你怎么不在六扇门里了？”
　　“那时候只怕两个人见面不方便，哪里想到天天见面这样烦，然而等我后悔，徐大人已经不再了，那新来的比徐大人还讨厌，我宁肯烦着也不想回去了！”

　　“倒是你呢，当初你那胭脂铺子多惨淡，如今竟做了这么大的生意？”
　　“我也是当初只想着逃命，谁想到歪打正着，竟做成了。”
　　“流沙坊也转手了，惊雀楼也不做了，我也天天偷懒起来，也就只有玉书还做着本来的事。”
　　“她跟那大人还合得来？”
　　“还成。”

　　过了一会，叶子乔拉着石小清说道：“玉书虽然不肯表露，我却是知道她的心情，自你走后她更不爱说话，从前虽也跟我一样不喜欢那些人，好歹还肯应付，现在却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
　　“我知道你们感情的事也复杂，可你那一走，却是是她的心结，你若有空，去圈圈她吧。”
　　“我让瑾瑜去六扇门送了请帖的，只是没有回信。”
　　“她最近不大在城里，想是还没回来呢。”

　　众人吃了午饭，天色也渐渐晚了，石小清将他们送上马车，自己也叫来马夫。

　　胭脂铺子的门关着，自己曾经那间小屋的门也关着，石小清就站在门外，想起那时候天真烂漫的自己，每天早晨迷迷糊糊地还没醒来，就想着邓玉书。每天生意那么不好，坐在门口，还是想着邓玉书。
　　自己用了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只怕是一下子都用光了，那时候只想遇见她大概是耗光了所有的运气，却不曾想，自己喜欢她，才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气。

　　那天瑾瑜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回来，她其实因为不是一个人，所有才一直没回来，那个人还在关外，在不知那个山涧里埋伏着，只是再也埋伏不到自己，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她其实也很好，甚至比邓玉书更好一点，也不像邓玉书那样冷冰冰的，自己也喜欢跟她一起，也喜欢抱着她，可就是没办法在她惹自己生气后那么轻易地原谅她。
　　有人说，这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人说，这是因为人不对。
　　石小清很多时候都在想，邓玉书大概是能给自己答案的那个人，然而她回到这里之后发现，离着越近，自己反而不那么想见到她。
　　也许自己怀念的，只是那个曾经的自己吧！
　　或者，她真的怀念邓玉书，但也只是曾经的邓玉书！

　　叶子乔蓄了胡子，齐小环也不那么花枝招展，邓玉书大约还是冷着脸吧，穿着那身跟她一样冰冷的官服，这样的冬天里，想想都觉得冷呢。
　　石小清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眼角，不知道她是否也长了皱纹？

　　石小清直站到脚冷，直站到更夫出来催促行人，是啊，这里仍是夜夜宵禁的，石小清终于钻进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