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发展受阻》再见谢谢所有的鱼

3、第一集 斐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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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客栈在斐城内还有些名气，乔麦很顺利地问到了路，并找到了它所在的那条街，而为他指路的那人也很实在，只说让他找街上最高的那栋楼就是。
　　在普遍商楼都只建两层三层的斐城内，愣是修了五层的天一客栈可以说是很显眼了，大概是为了报当年被对面富丽堂皇的绸缎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仇恨。
　　乔麦牵马走至客栈前，不及进门，就被好些看热闹的人群给堵住了，他也不急着吃面，便停下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只见客栈旁的空地上，跪了个十六七模样的少女，一身柔黄衫子，长发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没戴钗环，只插了几朵白色的小绒花，虽然低着头，但从挺翘的鼻尖和纤长颤抖的睫毛来看，似乎是个模样俏丽的姑娘。姑娘头戴白花的原因乔麦也很快找到了——地上正躺着一个面色死灰的老头，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草席。
　　听围观者议论，乔麦心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卖身葬父了。出门前，乔勉塞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这才刚到斐城第一站，所以乔麦自觉盘缠还是很富裕的，这姑娘看着跟自己一般年岁，就遭受丧父之痛，看着好不可怜，他自然是想帮帮她。
　　于是乔麦理了理发型和衣衫，分开面前的围观群众，上前蹲在黄衫少女跟前，柔声问道：“姑娘，你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呢？”
　　少女迅速抬头瞥了他一眼——果然容姿不俗——又低下头去，声如蚊呐：“五十两。”
　　乔麦：“……”五十两他倒是有，但那是他从淄阳到碧鸳湖的盘缠，自然不能全给了这少女，当下犯了难。
　　少女察觉到他的迟疑，倒是没开口，只是肩膀微微颤动，地上也多了一个个圆形的水渍。
　　“啊，姑娘，你别哭了……”乔麦手忙脚乱地抽出帕子递给她，等看到少女泛红的眼眶和清凌凌的眼睛后，一咬牙一跺脚，从包袱里取出四个银锭放到少女面前，“我还要赶路，所以只能给你这二十两银子，希望你尽快筹够银子，将老伯下葬吧。”
　　少女似乎是泣不成声，只细细地抖着肩膀道：“谢谢少侠……”
　　乔麦因为这一声“少侠”而浑身舒爽，但随后就觉得自己这少侠做得很不地道，当下两颊烧红，低着头转身挤过人群，也不好意思听人们的议论，直接走到天一客栈门口要住店。
　　旁观了全程的客栈伙计知道这是个有银钱的，很热情地要为他牵马，结果乔麦并没有给小费的意思，只问：“有没有一个叫杜康的客人订了房间？”
　　伙计还是有职业素养的，依然挂着标准的程式化微笑：“没有呢，客人要吃饭吗？”
　　大概杜康现在还在不知道哪个酒楼烂醉如泥吧。乔麦对这个二叔感到没谱，只好对伙计道：“帮我叫碗凉面，然后……嗯，要一个二人的普通标间。”本来乔麦是想叫两个单人间的，但刚刚资助了黄衫少女一把，现在恐怕得节俭些。
　　这下连程式化的微笑都显得很虚假了，伙计忿忿地白马牵下去，乔麦则走到柜台前翻看入住的登记簿子，果然没有翻到杜康的名字，但放下簿子后，乔麦忽然想到一个微弱的可能性：难不成行走江湖应该用化名？
　　他没这个经验，所以拿不准主意。不过父亲说他此行是要为横刀门扬名的，大概不需要隐藏身份吧？直到伙计把凉面端上来，乔麦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等发现凉面的味道大不如儿时记忆后，他就更纠结了。
　　闷闷地将一碗面条解决掉，乔麦又陆续要了一笼水晶包子，一碟熏牛肉片慢慢吃完，伙计的脸色慢慢回春了，殊不知这是乔麦在家时养成的习惯——乔勉不喜欢在饭桌上浪费粮食，所以即使是正在长身体的乔麦也不敢放开了对厨房点餐，都是吃完份额之后再另加。这习惯也只能在不把仆役的劳动力算作成本的年代里养成了。
　　吃完后乔麦又在饭堂里坐了会儿，始终不见杜康进门，一时有些烦闷，搞不明白杜康是真的在哪儿喝醉了，还是不喜欢有他跟着所以已经离开了斐城。乔麦倾向于后者，但他还是得考虑前者的可能性，并出门去找一找杜康。
　　向伙计问清楚斐城内有哪几家著名酒楼后，乔麦又向柜台要了一张斐城的地图，将几家酒楼的位置标好，然后出门打算从最近的一家找起。
　　结果出门时发现那个黄衫少女还跪在哪儿，围观的人群则渐渐散去了。乔麦一时尴尬，扭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打算绕路先去另一家酒楼，正一边看地图一边找路呢，忽然发现前方三尺处的地面上正躺着一个钱袋。
　　路不拾遗的斐城居民们自觉地在路过钱袋时绕开了它，于是在钱袋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使它无比显眼。
　　城里的教化可真到位啊！乔麦感叹着，但站在道旁看了一会儿，都不见失主过来捡起，不由得担心是不是失主已经忘了自己曾经路过这里，正在其它地方急得团团转。不如还是送到官府去吧，斐城的风气挺好的，失主直接去官府招领就好了。
　　乔麦打算暂时放下杜康不管，着手做今天的第二件好事，但他刚将钱袋捡起来没走出两步，就有个穿短打的汉子急匆匆地从旁边冒了出来，拽着他问道：“是不是你捡了我的钱袋？！”
　　乔麦推开他站稳，好歹还长了个心眼：“你的钱袋长什么样子？”
　　“黑布的，用绿丝线绣满万字——是我媳妇儿绣的！小兄弟，要是你捡了我的钱袋，千万行行好还给我吧，我媳妇儿生孩子勤等着用钱呢！”这汉子急得满头大汗，声泪俱下的。
　　乔麦看看自己捏在手里的钱袋，确实是他说的模样，便将钱袋塞到他手中，劝道：“这可是要紧的时候，你也当心别又把钱弄丢了。”然后不等汉子道谢，转身要走。
　　“等等，你别走！”但那汉子并不像是要道谢的样子。
　　乔麦转过头来，只见方才还急得要死的人此时正紧紧瞪着他，手里还掂着那个已经打开来的钱袋，正语带威胁地问道：“你这小子，光还个钱袋给我有什么用？里边的五十两银子呢？！”
　　乔麦一愣，立即反驳道：“我根本就没打开过它，更没有动里面的银子！”
　　“你说没动就没动？”汉子斜着眼睛，已经完全是一脸邪气了。
　　乔麦也怒了，大声道：“你大可以问问这里的过路人——我不可能动了你的银子！”
　　但乔麦嘴里的过路人立刻不着痕迹地快步走过了这一带，连路边卖馄饨的都打算挪个位置了。乔麦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方才站了那么久，都没人捡这个钱袋了——合着斐城的民风一点也不淳朴啊！
　　当然我们是早就看出来这是一个老套的骗局的。
　　既然看出来这是这汉子在胡搅蛮缠，自认理直气壮的乔麦用力挣开他就要走，但刚才一直坐在道旁赌铜钱的几个混混这时也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很有教训乔麦一番的架势。
　　还没挪走的馄饨摊主好心出言劝道：“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还是别跟他们硬碰硬了！”
　　那汉子也说：“识相点，赶紧把钱掏出来，否则告到官府也是你昧了我的银子……”
　　乔麦被这群围过来的汉子气得眼冒金星，双拳也在大腿附近微微颤抖，但还是冷静地对峙道：“你不可能告得赢的。你说我昧了你多少钱？”
　　“五十两整。”汉子撇撇嘴。
　　“且不说你那钱袋能不能装下五十两银子——我实话告诉你，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五十两银子！”乔麦怒指旁边的馄饨摊，“你不是要说我刚刚在这里吃掉了几十两馄饨吧？”
　　汉子一愣，似乎没想到乔麦会如此反驳，一时几人面面相觑，然后，汉子留意到了乔麦身上的家伙，开口道：“那你就把那把刀买了来抵债……”
　　刷——
　　亮光闪过，被激怒的乔麦反手拔出横刀，明晃晃夺人耳目，冷森森耀人胆寒，识货人都能看出这是一把宝刀。而千不该万不该那汉子不该打这把刀的主意，不说它当初值不值二十两银子，既然它叫了“横刀”这个名字，那就代表着横刀门的脸面。
　　乔麦目光转冷：“我们横刀门……”的脸面不容践踏。
　　不等他说完这句酝酿了许久的台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十来个手提短棍的衙役围了上来，这个抱住乔麦的胳膊，那个抱住乔麦的大腿，此情此景，怎能让他不联想起在小粉灯处的遭遇，当下颤声道：“不要……”
　　而掐住乔麦脖子的那个衙役还在冷然道：“闹市中不准使用管制刀具。”

　　地主家的傻儿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