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武器朋友》拂晓冉

74、桃缘引路（5）

　　作为宇宙级超智慧结晶体，004的内部——或许可以称之为“心”的央核，悸动涌出一股难以言状的酸楚。

　　“喜欢”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如果一个人倾尽自己的“喜欢”，作出令对方讨厌的事，该如何？

　　内置的“伦理云计算”飞快得出结论：目的正直纯良者，应占据主导地位。

　　那么，如果双方的目的皆正直纯良呢？

　　南辰想要舍弃前世阴影而独立存在。北无怨竭力保护南辰不受危险。没有一方是错的呀。

　　004将问题进一步深入思考，输入“伦理云计算”的方程式——结果显示：无解。

　　它距红衣男子眉心半臂之远、一拳之高，姿态宛如绝对廉洁的正义之士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地将他从头数落了个遍。须臾之后，再望向那双煞红的眼，却讲不出任何话语反驳。

　　一人、一剑、一系统，索性相继缄默。

　　适才群情激昂的暖明阁，顿然哑熄了。

　　半晌，空气中似是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失望叹息，随着衣袂拍打的声音，北无怨低下头，拢起肩头红衣，步伐蹒跚，颓废地朝暖明阁外走去。

　　说了那么多，终究是竹篮打水，一片痴心漏篓空……

　　正当另一只脚几乎跨过门槛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咳，听说你魔宫的花圃挺多的。”

　　北无怨猛然转身，却不见声音来源——004早就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懊恼反省自己的多嘴了罢。

　　“……多谢！”

　　这是他第一次恨自己的魔宫那么大，大大小小的花圃不下几十个，平时都交由下人们打理，他这个魔宫主人倒是不闻不问，如今落得个连位置都摸不清的窘境。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寸土地一寸土地找了。

　　浓重乌云遮掩头顶青天，唯独一抹红色矫健灵敏穿梭在灰暗天地间，鲜艳生动。

　　这片花圃没有他。

　　这片花圃也没有他。

　　这片也是。

　　这里也……

　　以暖明阁为起点，寻到最外圈，又将找过的花圃重新一个个兜回来，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没见到朝思暮想的身影。

　　004暗示他，南辰就藏在魔宫的某个花圃里。可若真是这样，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不被每天打理的婢女看见？怎么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匿逃得无影无踪？

　　额角微微沁汗。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只能一点一点找过来，若是一遍不够，那就再找一遍，直到把他翻出来为止。

　　正准备移步前往下一个花圃，倏地“滴答”一声。

　　一丝小雨点蛮不讲理摔在北无怨脸庞上。

　　抬头一看，乌云浓墨，竟是要下雨了。

　　花圃石子路上踏出小半步，就这么片刻的耽误，视线不经意一瞥，北无怨却猛然怔住。

　　他低头，牢牢盯住石子路上一枚黝黑石子——约莫半个成年人手掌大，半头扁圆少有棱角，半头蓦然收紧尖锐。

　　早古期，人类尚未参透天地灵通，遇野兽袭击，多将石器打磨成锋利武器，与野兽搏斗。

　　既然连石头都可作为武器，那么……

　　弯腰，拾起那枚黝黑石子，他轻声询问：“南辰，是你吗？”

　　尽管石头没半分变化，可他愣是越瞅越觉得，这块石头的气质，非常像那个人。

　　“南辰，南辰……”他用哄骗般的亲昵口吻，不停朝石头念叨名字。见石子仍无半分变化，胸中将信将疑的空虚感愈盛，心念一动，索性将唇覆了上去。

　　果不其然，沾了满嘴泥。

　　然，就在方才，掌心中的石头，陡然沉甸两分。

　　“南辰。”桃花眼笑眯眯弯成两道月牙，用指腹摩挲着石头，擦落石身的淤泥。弄干净后，十根手指仍然不依不饶，上下不规矩地揉捏小石头，直到小石头有了滚烫的温度，尖头的锋利也变得柔和不少，整块石头的形状都迷迷糊糊地发生改变。

　　“怎么办，就算你变成了石头，我好像也能一眼认出你。唔，是不是没救了？”

　　调戏的话语刚落，容纳在掌心小小的石头，突然有如千钧之重，直往地上砸。北无怨一个措手不及，摔成狗啃泥，手被压得通红生疼。

　　大抵是见他窘样，顺心不少，石块儿又变回原来的轻重。只不过那外形模样却是变不回去了。

　　得饶的北无怨迅速抽回手，吃痛地嗷叫，刚想再去捡起它放在掌心蹂躏一番，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搬不起来了。

　　“你骗我。”目光幽怨地盯着“石头”，屈身蹲在一旁，嘴里不停道：“我一撤手，你就变得那么重，明显是不想让我碰你。”

　　石头不应。

　　“南辰，跟我回去好不好？”

　　依旧不应。

　　“你一天没吃饭了，饿不饿，我叫人去准备晚膳。”

　　……

　　“这天要下雨了，再不回去，要淋生病的。”

　　乌鸦嘴果然灵验。

　　方才还两三滴稀疏雨点，随着他话音落，霎时如倾倒密密麻麻黄豆般，落下瓢盆大雨。

　　北无怨大惊失色，抹了把脸，喃喃道：“这可不好，万一淋坏了，寒气复发可不好。”

　　将肩上红色外套严密盖在黝黑的石头上，起身拍落溅满腿的淤泥，自己捂头挡雨，一路小跑，不知去了哪里。

　　柔软外套下的石头，感受到寒凉的雨水渗透衣料浸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又变回最初半头扁圆、半头无比锋利的危险形状。

　　一方尚未栽种的花圃，零星种着几朵未名之花，近乎大半都是石子路，还有一件不属于这方天地的鲜红色外衫。红得比花儿更娇艳，却没有半点星的温度。

　　被衣服遮着，又是依靠自身注意力维持成武器“石子”的形态，各方面的探知都到了最低谷。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雨下得很大。

　　以至于那盖着的衣服突然间被掀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北无怨手里托着把小巧玲珑的油纸伞，折返回来。笑嘻嘻蹲在石头旁，一屁股坐下来，将湿透的红外衫随意丢在石子路上。

　　伞面很小，却很漂亮，勾勒一枝又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不知出于谁之手。

　　不过看来，这把伞似乎装饰性更强一点，北无怨一个人勉强挤在伞廓下，显得尤为滑稽。多次调整既不让南辰淋雨、又能保全自身的姿势，几番挣扎后，发现无法两全，索性叹了口气，将桃花扇置于地面。

　　伞柄与伞面撑起的空间，用来保护一颗小小的石子，却是绰绰有余了。

　　而北无怨，捡回自己的红衣大衫，粗粗拧干，盖于头顶上，整个人盘腿端坐在桃花伞旁，默默不言历经风雨洗礼。

　　另一方面，小石子儿似乎也在经历磨难似的，时而变得圆润如棋、时而又如短刃棱角分明、时而又如针尖锐利……最后不知不觉间，半边收边试图锋利，半边弯如沟壑两旁的山顶。

　　形状像极了一颗心。

　　半晌，一股寒气幽然而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桃花伞下银光乍现，整个被挑飞。

　　南辰脸色微白，抓着北无怨的肩膀问：“寒气上来了？”

　　那厢，北无怨顺势反手一把抱住他，脸埋在对方脖颈处，轻声道：“冷，好冷。”

　　“回去。我们回去。”试图拖拽，而南辰力量实在太小，抱不动一个满身淋湿的北无怨，声音微颤道：“药呢？王前辈给的提火丹呢？”

　　迟迟没有得到北无怨的回答，反而能清晰感觉到，红衫下的人竟在发抖。

　　正当南辰手足无措之际，夹杂雨水的北风呼喇一吹，吹得桃花扇滴溜溜在地上打起圈，吹得搭在北无怨头顶的红衣外套飘起来，不小心离了主人的身。

　　北无怨趴在南辰肩头，低低地笑，笑得一颤一颤的。

　　南辰一愣，摸了摸他的手。温暖如阳，哪里有半点寒气翻涌之兆？

　　“北、无、怨！”他深吸一口气，墨色瞳仁掺杂怒气，一字一句道：“这样捉弄我很好玩是么？”

　　“哈哈哈一报还一报……倒是没想到你那么关心我哈哈哈！”与灵力取暖原理相通，他不过将灵气压缩释放成冷气，就轻而易举骗到那个以冷静著称的南辰，实在可喜可贺哈哈哈！

　　“你究竟想怎样？”早就被对方的双臂紧紧禁锢住，无处可逃，更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人。南辰眸子通红，哑着嗓子问他。

　　“想和好。”难得的，对方老老实实道。

　　“不好。”

　　“能好的。”

　　心头乱如麻，在“石子”期间，南辰想过许多，有一些复杂的问题，他自己也前所未有的迷惘，于是，便昏头昏脑问了一句：“该怎么好？”

　　北无怨挑眉一笑，眉眼弯弯盯着他，不由分说，将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这样够好吗？”

　　南辰背脊僵硬，良久，深吸一口气：“美男计？”

　　听到这三个字，北无怨先是不敢置信，只当他是学前两天的自己说话，下巴抵在他额头上，耍赖说：“对啊，受用吗？”

　　“北无怨，”南辰感受到滚烫的体温，和那雨水都冲刷不去的沉木香，试图轻轻推开他，却无功而返，尽量以一副严肃的嗓音转移话题道：“你见过二叔了吗？”

　　“云巅的二叔？还有王凯楠。都见过了。”

　　“我想去他们所说的‘福祸之地’。”

　　话落，轮到北无怨顿住了。

　　“为……为什么？”

　　“因为柳青。我想知道，关于我的原世界的那个柳青死亡的真相。还有，王凯楠说，在那里，我或许能解开心结。”

　　北无怨神情严肃，却始终抱着南辰，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道：“福祸之地，你不该没听过，十死零生，绝对的有来无……”

　　“王凯楠还说，千百年来，唯一一个从福祸之地活着回来的人，叫做北离。”

　　那个叫王凯楠的矮子果然横插一脚、多管闲事了！

　　沉默片刻，北无怨整理好思绪，狠狠在他脖子上一咬，吃味道：“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了！带你去行，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跟那个柳青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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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噗！内个，之前忘记请假了，医科生这学期选医院，分数表现都很重要，可以说是以后跟工作有关的重要节点。沉迷完楚留香后就进入漫长的复习阶段了，以至于忘了请假……唔！
先鞠躬道歉！——
然后最后两周课程上完，暑假开始就要去医院实习了，文章可能不会日更（从来没做到日更的颓废微笑【躺】），但是肯定不会像这次大跳水了【汗】，基本上两天一更吧。如果有榜单则再说√【勤奋且虚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