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样子》醉风林

8、端倪

　　对于编辑部来说，夏文菁的到来让人震惊，许多人在惊叹夏文菁美貌的同时，又畏惧她的威严。当她出门再次经过创作部的时候，不自觉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许默，许默也是不经意间再次与她对视。
　　她想起下雨的那天车祸，拿出桌案上的那本书，想找到那张三万元的支票，翻遍了整本书都没有找到。
　　奇怪？她明明夹在书里了，怎么会没有？
　　许默按了按头脑，实在不记得这张支票去哪了，她闭上眼睛努力想回想那天事故的整个过程，却已经渐渐模糊。
　　算了，过去了，不想了。反正夏文菁看起来也不太在意的样子，许默也不再去纠结。
　　创作部的人都很头大，约定交大纲的日子，大家都没有完成，有些人磨了一些，有些人逼出一些，只有许默是一字没有。但是萧子涵竟然没有发怒，对于这个新成立的部门，用这种试探他们的节奏，就是想看看每个人是什么情况。
　　果然只有许默独树一帜，没有想法就是没有想法，绝对不会像别人那样交出一份稿子出来应付。萧子涵把每个人聚集到一起，组织一个短暂的会议，大家以为因为没交出稿子要挨批，却看萧子涵神秘地笑了笑，“创作部不仅是要创作咱们网站自己的文章，还有其他重要的任务。”
　　大家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萧子涵说话的意思，只见他拿出一沓A4打印纸，分别装订了几份，给每个人发了下去。
　　“让你们交大纲只是试试你们的能耐，那不是最主要的业务范畴，现在才是正式工作第一步。”萧子涵说着看向大家。
　　许默翻了翻，是一个很普通的创作稿的大纲，只是才写了开头，只有十页纸。
　　“萧主编，这是？”李言作为组长，先问出了组员心中的疑惑。
　　“这是作家杜云的新作提纲。”萧子涵说出这个名字，每个人都惊呆了。
　　杜云，男，40岁。国内文坛著名作家，古典文学大师，锦城作家协会副会长，发表过多部长篇小说，甚至还有作品被改编成电视剧。
　　“哇塞，我偶像！”徐青有些兴奋。
　　毕竟写手与作家之间，还有着天壤之别，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大作家的东西，还是很激动的。
　　但是大家依然都不明白为什么萧子涵会把杜云的大纲发给自己，只有许默几乎是心领神会，她丢下大纲，抬头望向萧子涵，“难道是想让我们替她完成这部作品？”
　　“啊？让我们当枪手吗？”乔雨欣问。
　　毕竟给名作家当枪手还是有出头的机会的，萧子涵说道：“你们进公司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这种事情是最高机密，只能是本部门人知道，不得外泄给这间屋子里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每个人的文风不一样，甚至措词用句习惯也都不一样，怎么能代笔？”许默开口问道，李言也连连点头，“默默说的是，我们是第一次接触这块，还希望萧主编指导。”
　　看到李言这么卑躬屈膝的，许默白了他一眼，这种当枪手的事，可以说算是公开的秘密，许多作家背后都有一个团队，这些潜规则她都听父亲提过，只是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卷入这样一种曾经让自己瞧不起的行当里面。
　　“这也是我下面要说的。”萧子涵抬起身，双手肘部抵住桌面，身体前倾，眼里透着一股狡黠，他嘴角弯起弧度，“你们必须在短时间内熟悉杜云的行文风格，然后再去编写，初稿完成后我们内部会过一遍，然后进行整合修改，过完内部审核通过才会给送到杜云那边，杜云也有自己的团队，会再次进行修改和校对，你们只需完成自己份内的事就好。”
　　李言点点头，“那我们内部再开个会研讨研讨，尽快开始动笔。”萧子涵就喜欢李言这份认真和懂事，满意地点点头，走出了会议室。
　　这个西装革履，满面春光的男人真是让许默不喜欢，总是给人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萧子涵离开后径自去了卫彬办公室。只见卫彬正翘着两只脚，抖动着，修着指甲，听着音乐，十分悠哉。见萧子涵进来，抬了抬眼，“涵涵啊，不是我说你，你就少惹那个许默。这孩子啊，性格古怪得很。”
　　“哎，卫总，我可真是撞枪杆子上了，你不知道那天夏总说要办了我，真是吓得我一身冷汗。”萧子涵径自坐下，倒了一杯水，送到嘴边。
　　卫彬捏着手放下指甲刀，伸出手指，吹了吹，笑道，“哎哟，真是吓死人了，办了你。我告诉你，夏夏是说一不二的人，只要为她好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还有他们，谁都不可以惹她不开心。”卫彬说话间脸上却是充满了严肃之色。
　　萧子涵连连点头，眼珠却是转动着，略有心思。
　　作为夏文菁的下属以及闺蜜，卫彬不仅是夏文菁的左膀右臂，更是她的好友，两人之间的亲密，从对话称呼上就可以看出。萧子涵是编辑部的二把手，直属上司便是卫彬，所以他希望能够稳固他和卫彬的关系，能够消除曾经夏文菁对自己的不满。
　　工作的时间漫长又无聊，这段时间几乎每天就是讨论写作，然后写一些故事段落，最后再汇总到一起。许默每天下班便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看望方然，在无菌病房已经待了一周，欣慰的是没有任何排异反应，但这只是开始，希望这一切都能好起来。
　　因为是隔离状态，许默每天都只能穿着无菌服进去待一小会，便出来。她经常半夜守在医院，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睡着。她总是小憩一会便苏醒，生怕方然有什么异样自己却睡着，她觉得自己很不孝，当下这种情况，她不能每天在这里陪着，还要去做曾经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天又渐渐黑了，医院里慢慢陷入安静，许默再次躺在长椅上睡着，她迷迷糊糊之际仿佛感觉身边有人走过，她眯着眼睛睁开看了看，好像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坐起身，使劲揉揉眼睛，却不见任何人，身上却多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已经渐渐入秋的夜晚清凉如许，难道是护士拿来的？许默拿着这条紫色的毛毯，走向护士站，“谢谢你们啊，毯子还给你们。”
　　“什么毯子？不是我们的。”护士一头雾水，许默更加奇怪了，“那有人来过吗？”
　　“是有人来过，在你妈妈门前看了一会就走了。”护士回答。
　　“什么人？”许默忙问，护士想了想，摇摇头，“只看到个背影，没太注意长相，我还以为是你们家什么亲戚朋友，而且她站了五分钟就走了。”
　　所有亲戚都不来往了，从带着方然来锦城看病，她就切断了与他们所有的联系，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许默忽然一个激灵，也许是那个捐赠者，想来看看方然的恢复状况。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那么保护自己隐私，哪怕让她当面说声谢谢也好。许默握着薄毯放在怀里，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感动，哪怕这样一个人从未和自己谋面，也足以支撑她与母亲坚持下去。
　　黑夜如梦，月光透过玻璃照射到大厅，许默已经没有了睡意，走上了天台，夜风微凉，她披上毯子，边踏着月光边进行剧情构思。
　　她闭上眼睛，把自己带到某个剧场中，手里比划着什么，不停地在原地打转。慢慢地扩大踱步的圈子，她脸上表情很怪异，一会蹙眉一会放松，额头上都是汗水。她走了几圈，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转，而是向天台栏杆走去。
　　一步两步，天台的栏杆只能挡住半截人的身高，往前走去，便会有危险。可是许默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双手举在半空中，身体渐渐地往前倾。眼看就要翻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她猛然睁开眼睛。
　　转过头，空无一人。
　　大半夜地，她也不知道谁这么扰民，她在天台吹个风而已啊！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许默很努力，进入职场后更加是谦虚的学习。除了偶尔与李言探讨剧本，就是和项如君一起用餐，闲聊。
　　而羽社创办至今，都是以团队研讨剧本形式，完成一部剧，大家都是科班出生，所以刚进来的项如君学着很吃力，离成为专业编剧的路还有很远。
　　日子每天都这样过着，原本以为职场都是风平浪静，却不知暗藏勾心斗角，许多时候猝不及防可能就陷进某个漩涡中。
　　进入羽社一段已经有一段时间，今天夏文菁亲自出了一个考题，让项如君写出一段场景。项如君曾经是个高产小说作者，因此剧本也只用两个小时便完成了，她急于想在夏文菁跟前表现，却不知有时候事情反而适得其反。
　　望着项如君写的编稿，夏文菁的眉头渐渐锁起，她粗略地看过一遍以后，又逐字逐句地研读了一遍。她放下稿子，思忖了一会，翻出抽屉里原先选来的几个样稿，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她顿时仿佛明白了什么，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出“落叶知秋”的文章，再对照着项如君交上来的样稿，脸色渐渐阴沉。
　　一个人无论写何种体裁的文章，文笔风格可以变，但遣词造句以及段落，断句的分布习惯绝对不会有大的变化。夏文菁之所以选中落叶知秋，是因为她文笔细腻，逻辑缜密，行文流水，十分耐读，而不是像一般写手都是浮于表面的华丽辞藻。
　　她知道有人做了手脚，但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立刻给萧子涵去了一个电话，把剧本的作业，让创作部的人再做一遍。
　　三小时后，萧子涵将稿子送来，夏文菁一页纸一页纸的翻看，终于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版本，这才是她看中的文采。再看看署名，竟然是许默，夏文菁顿时唇角微微开启，脸上的阴霾渐渐褪去。
　　其实一切都是注定。
　　她谴退了萧子涵，叫来了袁小小，此时她脸色已经变得平和，先是露出点点笑意，问道：“小袁，你来公司多久了？”
　　“毕业就进来了，马上快三年了。”袁小小一脸轻松，夏文菁点点头，走到袁小小跟前，扶按着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对公司的忠诚和对我的关心，但是很多时候我需要的不是你自以为是的关心。”
　　听到夏文菁的话，袁小小脸上没有了笑意，缓缓站起身，眼神闪躲，有些心虚。她小心翼翼地问，“夏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肯定清楚，第一次我原谅你，希望不会有下次。”夏文菁的语气从柔和变得严肃，袁小小咬着嘴唇，低下头。她不确定夏文菁是知道了她掉包资料的事情，还是怎么？一时之间竟无所适从。
　　“你不是撰稿人，或许你不明白每个人的文风都是不一样的，即使竭力地去模仿。”夏文菁说出这句话，袁小小算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忙认错道歉。
　　三年来她很少犯错，因为她努力用心才会被夏文菁选为助理，几年来，夏文菁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上心过。如果对大家一视同仁，那袁小小也习惯了，可是忽然冒出这样一个人，让夏文菁这样宽宏大量，这样特殊对待，她不能接受，她妒忌。
　　所以她那瞬间才做出了没有经过思考的，愚蠢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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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特殊的日子，就两更了，为了尽快进入主旋律，而非铺垫阶段
不过还是很希望多点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