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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神灯咒 ...

  •   伏姜在羡仙台怀疑,她和陈宛陟各自重活一世,都是林侗成在捣鬼。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将他视之透明,从不搭话,能避则避。但的现在许多问题攒了一肚子,她打算走出这个鬼地方一定要当面找他质问清楚。

      林侗成在药王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身体欠安,金棠的妊娠反应几乎都在投影在他身上,每天食欲不佳、昏昏沉沉。

      伏重把脉并未探到异象,只当是佛偈吟的症况,一直以药膳为他勉强调理。

      沐絮从云南府驿传了几次讯给他,商量沐乘进京,但林侗成自有计较、便将这些书信置之一边,并不理会。

      金棠这日又来佛前垂拜:“祈求王爷对我用情专一、永世不改。”

      这道佛前的祷祝传进林侗成的耳里,让他不禁犯恶,他冷冷回音:“尔等贪念,不知从何而来,既要成全子嗣,就切莫奢求太多。”

      金棠被突然响起的静室佛音骇了一跳,身子往后一跌,瘫倒在蒲团上。

      林侗成被这一条祷祝困扰,深夜入梦,又梦到自己的娘亲。他的娘亲也是这样在佛前祷祝过吧,祈求心上人对他从一而终。结果呢,得到的,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若是早些有人一语喝醒,她就不会这样陷入空等了吧。

      情这个字,谁也勘不透,任他活了一个甲子,看惯了人情冷暖、劳燕分飞,也终难以勘破自己心里的这道死结。

      他六岁之时,母亲死于自缢,当时他抱着她僵直的双腿,心里立下仇誓:一定要对那些欺侮母亲、蹂躏母亲的恶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长大之后,他亲手灭掉一个个恶人,却始终找不出母亲郁郁不得终的缘由,直到他在母亲的书笺里找到写给某君的相思之书。

      原来母亲的悲剧都肇事于那人。

      没想到若干年后,他深爱的妻子伏姜也是选择了与母亲相同的方式与他诀别,他心中的恨愤与懊恼,已不能简单地用复仇来解决了。

      他只是想谋得大事顺便复仇而已,却没想到将妻子牵连进去,也将自己的心损折成碎片。

      犹记得那一世,她平素最爱看一些孤本野史或者医术经卷,经常到了夜深,都不肯睡觉。

      记得有一次夫妻俩在床头夜话。林侗成帮她掖了掖被角,说:“夜深孤枕,娘子为何迟迟不睡?”

      伏姜嗤嗤笑了笑:“等我看完这一篇。”

      林侗成索性也坐起,在她身旁坐定,单手卷着她的发丝,问她:“你这是看的什么?”

      伏姜翻了一下封皮示意他:“这是《毒经典录》。”

      林侗成皱了皱眉,道:“为何要看此书?”

      “药堂最近接诊了许多例子中毒的新妇,皆是因家中琐事,口舌之争,而郁郁不乐,饮恨用毒。”

      林侗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淡淡回了句:“若是一心求解脱,死于毒发,体面一些,倒也还好。”

      “我才不要看这种死法呢。药理是用来救人的,致人于死,分明违背了祖师爷神农尝遍百草的意愿。即使要死,也不能选了这种死法。”

      他还记得她言语中的铿锵。

      直到他无法回头,一错再错,终于酿成两人的裂痕。

      他亲眼看着仆从从白绫上取下伏姜的尸身,敛入棺中,但她舌头僵直,脸色惨白,已完全没了平日的活泼恣意。没想到,到了最后,她竟然选了一种最不体面的活法。

      所以这一世,他始终不敢逼迫她,甚至,连靠近也难。

      ————

      烟罗村。

      伏香和赵弈欢将阻拦他们前去羡仙台的老汉治住了,但很快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老婆婆带着一个壮汉赶了过来。

      “老头子,你没事吧?”

      “呜呜……”赵弈欢将老汉的嘴捂的严实,人虽然极力挣扎,但是还是说不出话。

      “你们把人放了,不然我就动手了!”壮汉的声音充满了威胁,但伏香并不畏惧,她伸开手向拦住:“放人可以,先将我们的眼睛复原了。”

      “你们看不见又不是因为我们,这是羡仙台的规矩,天亮了就自然好了。”

      “那我们就等到天亮再放人。”

      汉子心生不满,高喊道:“哟呵,你这丫头还真倔,你不知道满村都是我们的人,我高呼一声,男女老少都会跑出来。”

      “人在我们手上,往下一寸是咽喉,我不信,是你的喊声快,还是我的下手比较快。”赵弈欢单手捂嘴,单手摸索着就要去掐咽喉,急得他身下的老汉又开始“呜呜”直叫。

      “罢了,你们随我进屋,我用神灯照一照,许就是能看清了。”老婆子终究是不忍心看着老汉受罪,便向伏香两人妥协了。

      “什么神灯,什么灯照一照就能把眼睛治好,你们蒙谁呢!”赵弈欢还有些不太放心。

      老婆子声音冷冷:“信不信随你,反正你要是愿意在这等到天亮,那我们也奉陪,但夜深露重,到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不如你们就这么耗着,我们回去睡个回笼觉。”

      伏香想了想,道:“我们两个都看不见,谁知道你们会把我们引到哪里去,若是有神灯能助我们复明,你就将灯取过来。”

      老婆子冷哼一声,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看着冷言冷语的,倒是个算盘打得响的。也罢,阿彻,你将神灯请过来。”

      “可是,娘,这俩人鬼着呢……”

      “去吧,反正这是咱们烟罗村的地界,我就不信他们能翻出五指山来。”

      这个唤作阿彻的汉子很快就取来了一盏油灯,罩着油布纸,看着像是一只乱糟糟的马灯,实在看不出哪里有“神灯”的迹象。不过伏香和赵弈欢也瞧不见,

      “神灯请过来了,但你们不放人怎么办。”

      “我还不相信你们神灯能管用呢!”赵弈欢吼了一嗓子,很快就有了主意,“你们先把我媳妇的眼睛治好,治好了,我就先把手从咽喉处放下。若是治不好……嘿嘿”

      “你……”伏香回首“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想着占口舌之利,真是无药可治了。

      “行,丫头,你先过来。”老婆子倒是不惧他的严词厉色。

      赵弈欢左右还是有一些放心不下,恶狠狠说道:“我告诉你们,若是我媳妇头发丝有一丝半毫的损伤,我立刻就掰断他的脖子,说一不二!你们给我悠着点。”他平时混世霸王做惯了,说一些狠话威胁人倒也驾轻就熟。

      没想到,这个阿彻可不吃这一套,他吐了一口唾沫:“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咱们烟罗村的汉子,各个都是信义之士。你甭把人都往坏处想。”

      老婆子接过他手里的神灯,对着伏香的眼睛扫了扫,口里喃喃地念着一些咒语。“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心神丹元,令我通真……”

      伏香心里突然炸开了一道,这道咒语,她儿时分明隐隐约约地听过母亲念过。

      难道,这个婆子和母亲有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外祖母?

      她还在忐忑不安之时,神灯和咒语竟起了作用,眼前开始有了夜光漏入,慢慢的,神灯里昏黄的灯色,松树皮一样的脸,都进了她的视线。

      “伏……阿香……你眼睛怎么样了?能看见了吗?”赵弈欢焦急地出声询问,他对这些咒语巫术历来就半信半疑。

      “好了。”伏香果断地回了她的话,她扫了一眼老婆子和汉子,转身折回,与赵弈欢换了位置,她治住了老汉,道:“现在轮到你们把他的眼睛治好了。”

      “我们凭什么信你吧,眼睛都治好了,你们若是耍赖,继续扣押了人,有待如何?”这次轮到了阿彻怀疑起他们的信义。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堂堂正正的秦……二公子,可曾食言过。你以为你就烟罗村汉子有信义?”

      阿彻听出了他言语中的犹豫,反问道:“怎么,你们擅入绮罗山,连个家门都不敢自报吗?”

      “我姓赵,这是我媳妇,阿香,敢问兄台贵姓?”

      “她是你媳妇?”

      “对,我们两个是来寻药的。”

      “绮罗山的药材不许随意采摘,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对不住了,我可以给你银子,只是家里有人生了怪病,药材买不到,所以就大着胆子进山来了。”

      说到银子之时,赵弈欢还在身上摸索了一会,谁知他是个甩手掌柜,平素都是都是财喜付账,昨日出门之时,又换了马夫装扮,荷包就落下了。

      不过为了先过眼前这一关,他脸上也未露出一丝难色。总得先把眼前这人哄住再说。

      “不是给我治眼睛吗?怎么又盘问起家底来了我,难不成你在玩什么拖延之计?”

      他反将一军,倒也奏效,阿彻很快就啐了一口:“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打听你家底,娘,你赶紧给他们治好,打发他们滚吧,进了羡仙台是生是死跟我们又没半点关系。”

      他又嘟囔了一句:“爹真是操心,难不成还真是姐姐家里的出来寻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伏香刚才就怀疑这念咒的老婆子跟她的母亲有牵连,听了这个汉子如此一讲,心里疑窦丛生,不禁出言发问道:“敢问令姐可是莲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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