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招拆招》wanderkind

15、Chapter 15

　　不得不说，Henry开出的条件对程泉来说是有吸引力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一顿饭吃的三心二意。上好的T骨在口中也味同嚼蜡。吃完回到办公室，助理Mary正好过来取材料，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夹忧心忡忡地问：“程姐，你是不是得罪Henry了？他让我把Gember的案子移交给Simon负责。”Mary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被程泉教训了不知道多少回，仍是本性难移。

　　谁都知道Gember从进入中国第一天大小杂事就是由程泉处理的。如今突然毫无情由地换将，难免不给人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程泉却深知Henry的用意何在——HP年底的绩效是按有效工作时间评估的，有最低工作指标，低于这个指标就得卷铺盖走人。眼下手上案子都没了，工作时间无从算起，饭碗自然也岌岌可危。

　　程泉心底冷笑，面上却只淡淡应了声“嗯”，看不出情绪。

　　“哦对了，程姐，昨晚有好几个电话找你，五分钟一个，那架势，好家伙，妥妥的夺命连环call。”Mary边往外走边说，做了个夸张的惊悚表情。想了想，又停住脚步，半回味着补道：“刚才也有个电话。”

　　“刚才？”程泉皱眉：“有说是谁吗？”

　　昨晚的电话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沈鹿，这么缺心眼的事只有他能干出来。但刚才大概不会是他，沈鹿的套路很简单，每回和她发生分歧后总要消失个三五天，说是要一个人舔舔伤口。第一回他说这话的时候程泉还少不更事，心中难免有些愧疚，结果他几天后回来，非但没见一点瘦，还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一问，得，跑去北海道泡温泉去了——她早该知道他这种人，怎么舍得亏待自己！

　　后来这类情况屡见不鲜，他也自得其乐地跑完欧洲跑印度，整个人兴颠颠的不亦乐乎——刚在修道院喝完啤酒，就跑到寺庙去礼佛禅修，哪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没有，我问了，他不肯说，只说会再打来……是个男的。”Mary茫然摇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却又忽想起什么，一个托马斯回旋扭回来，眼中精光陡放，兴奋道，“程姐，我跟你说，那声音真的太太太太好听了！再听下去别说耳朵怀孕，连二胎都要有了！要是咱们客户，你让他以后有事少发邮件，改打电话吧，我给他做笔录、一个字一个字记下来，保证不漏掉一点信息！”若非怀里抱着文件夹，程泉都怀疑她说着说着要激动地跳起来作美少女变身状。

　　她对Mary的斗转星移向来叹为观止，往往前一刻还在哭天抢地的抱怨没抢到演唱会的票，下一刻就已经在欢天喜地的研究指甲油新出的色号了。她有时候忍不住想，这天涯若比邻的脑回路要是跟沈鹿凑一对，倒是佳偶天成。

　　程泉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出去。Mary有个谁都比不上的好处，心大脾气小，对程泉的话言听计从，几乎已快到“两个凡是”的地步。程泉的脸色再怎么难看她也不放在心上。

　　Mary走后，她翻查来电显示，是个本地的手机号，大概不是工作电话。本打算回过去，但转念一想，既然说了会再打来，不妨等他打过来就是。又吩咐Mary一会再有同样的电话进来，不论她在不在办公室，一律转到她手机上。

　　说完不等Mary答应，就利落挂断电话开始工作，将她一颗嗷嗷待哺的八卦之心顷刻堵在腔中，无的放矢。

　　桌面的Outlook图标显示有数封未读邮件，她例行公事地打开邮箱。几封Henry的邮件像大风刮起的传单，噗噗向她脸上砸来，还加了重要标记，和已读回执。Henry比她早几分钟进办公室，加上她与Mary闲扯的工夫，也不过十几分钟，其风行雷厉之态，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邮件都是关于几个大公司案子移交的事，看样子方才那顿饭算是地道的“杯酒释兵权”了。

　　她想起Henry临走前说的话，“这两个月，你的工作重心就转到方圆那边吧。这几年出境并购风生水起，我相信方圆接下来一定会大有动作。对了，要请客送礼什么的，都记在我Budget下面，两万块以下跟我打声招呼就行，不用严格走流程批。”

　　好么，彻底被逼上梁山了。

　　她有些疲倦，揉了揉太阳穴，掏出包中的化妆镜，开始补妆。

　　“远山的观音”是个非常适合蹲点偷窥的地方，沿街一溜装的都是双层玻璃，其中外面一层是镀膜的，桌面上有个按钮，玻璃一放下来，里面能将外面打量个透彻，外面却窥不见里头丝毫乾坤。

　　程泉第一回来，就暗想这个店主若非闷骚至极，就是什么贩_毒走私之流的不良勾当分子金盆洗手。现在看来，只能是前一种可能。

　　下午三点钟，还是上班时间，店中稀稀拉拉几个人，前台的店员却十分紧张，站得笔直，连随便说几句工作之外的闲话都压低了声音。程泉向自己常坐的位置看去，果见那里坐了个人——怪不得，阎王爷在，小鬼怎么敢放肆。

　　杭远归正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没有注意到她进来。他身侧的镀膜玻璃升到一半，午后极致的阳光从玻璃下溜进来，投到桌面的角上，像一只攀着桌角的白胖小手，让人疑心那手上面还会探出一个肥嘟嘟的脑袋来。

　　不知怎么，无端软化了杭远归通身的凛冽气，让他那一身严苟的白衬衫，也显得亲切了许多。

　　“呦，杭先生今天在店里呢？真巧。”程泉走过去，笑着在他跟前站定。

　　杭远归取下耳机，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将那窅深的眼从那长长的睫毛下释放出来，抬目看她，唇畔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巧什么，特意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