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陌中

12、南天门被攻破了

　　芫荽被罚禁足在屋的时候，时常想起以前和师父的对话。
　　她曾经问，“师父，你老是把什么三界众生放在嘴边，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啊，我和三界众生同时有难，要你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救谁呢？”
　　匀台说：“你也是三界众生之一，你和他们不应该是一对矛盾。”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啊，如果我和三界众生只能选一个，就算是以师父的通天法力也只能救一个，师父要怎么办？”
　　“芫荽，你知道师父的这柄剑为什么叫众生剑吗，因为它只能为三界众生的苦难而拔，师父一定要救众生，师父也一定会救下你。”
　　芫荽苦笑，不错了，师父如今还会安慰人了，如果他真的说一句救众生而舍她，她也没有一点办法。而且，虽然她希望或许能听到什么不一样的答案，如果真的听到了，那师父就不配做她的师父了，她会瞧不上他的，这样想来，她还真是矛盾呢。
　　魔界大举入侵天界，天帝急召匀台上仙救援。
　　“芫荽，天界有难，师父要上南天门救援，你就安心待在界外山。”
　　“芫荽，芫荽……”
　　匀台上仙推开门，芫荽不在，屋子里反而有打斗的痕迹。
　　袍袖一挥，施展出还原之法，发生在这间屋子里的事一幕幕重现。
　　是魔族！他们掳走了芫荽，他们竟然敢把手动到他镇守的界外山！
　　画面的最后一幕，芫荽放弃了反抗，她的眼睛透过虚无看向的竟然是匀台，她在说：“师父，当初的那个如果应验了，芫荽和三界众生，您选谁？”
　　众生剑出鞘，一剑直冲云霄，魔族竟然敢动芫荽，当真不怕他一剑杀入魔窟，彻底荡平了他们吗？可是，天界告危在即！真的要让他做个选择吗？
　　天界有天帝，有天后，有道祖，有十方护法，四大天王，五岳帝君，还有十万天兵天将！芫荽，只有他。
　　一道流云飞到了匀台脚下，流云的方向，是南天门！
　　南天门内，众多的天兵天将严阵以待，南天门外，乌压压一大片，众多的魔族正蠢蠢欲动，魔气冲天！
　　“匀台上仙，您总算是来了！”
　　“匀台上仙，您要舍弃您那娇俏可爱的小徒弟了吗？”
　　“魔头，你把芫荽怎么样了？”
　　“上仙不要动怒，我们只是把芫荽姑娘请去做客，如果我们赢了，就会像欢送最尊贵的客宾一样欢送她，如果我们一败涂地，那只好让芫荽姑娘去九泉之下陪着我们，或者，连九泉都不用去，直接和我们一起灰飞烟灭。”
　　“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主意打到我匀台的头上！你们不知道我这众生剑的威力吗？”
　　“知道，众生剑，一剑可救众生，一剑可灭众生，我们这些魔物恐怕都消不了您的一剑之力，可是那又如何呢，您还不是陷入了两难之地，做个选择吧。”
　　匀台一剑拔出插在南天门之前，然后冲着南天门里的天兵天将说道：“我用众生剑镇压在南天门，三个时辰之内，任何妖魔鬼怪不能入侵，现在我有一件急事要去处理，三个时辰内我一定会赶回来。”
　　“匀台，有什么事比天界之危还紧急啊！”
　　“万急之事，匀台去去就回。”
　　“师父，你来救我了，可是天界呢，可是众生呢？”
　　“我不是舍众生而救你，我的众生剑镇压在南天门，魔族一时半会攻不进去。”
　　“可是……”
　　“你想说什么？”
　　“我听那些魔物说，他们找到了克制众生剑的方法，以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魔物的血献祭，可使众生剑失效三个时辰。”
　　匀台的身体僵住了，众生剑不是没有破绽的，可是魔族真的可以承受这么大的代价吗？
　　“师父，是真的吗？”
　　匀台一把抓住了芫荽的手臂，“走，我们马上赶回南天门！”
　　“师父，你看天上。”
　　南方之天，那里有流星滑落，白日出流星是举世奇观，下方的人们一声声欢呼，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能错过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可是，以匀台上仙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是从九天之上坠落的天兵天将所化，当流星的光芒湮灭，他们就会魂飞魄散。
　　他的众生剑还在，只是剑上滴着魔血，南天门失守了！
　　灵霄殿上，神后怒声质问：
　　“匀台！你可知罪！”
　　“是，天界与魔界大战，天界胜了，可是因为你的擅离职守，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十方护法死了三人，四大天王和五岳帝君个个身受重伤，十万天兵天将阵亡数万！若不是我和道祖同时出手降魔，瑶池和凌霄宝殿都要被他们攻下了！”
　　“师父……”
　　“不要说话。”
　　“匀台自知有罪，没有辩驳之词，请天帝按天规重重责罚。”
　　“师父，明明是为了我！”
　　匀台的手在芫荽背后一点，她就再也说不了话了。
　　“这小姑娘想说什么？”
　　“她是我的弟子，只是想为我求情而已。”然后，匀台轻轻一推，芫荽就被送到了沬漓身边。
　　芫荽知道师父是想把所有的责任一人承担下来，虽然她不知道责罚会是什么，但是就看天界的损失，一定不会轻啊！可是师父全都是为了她！芫荽看着沬漓，那眼里流露的哀求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沬漓却摇了摇头。她说：“如果这是他想做的，那么我没有理由阻止他。”
　　“姐姐……”芫荽的唇角渗出了血，她在以自己的法力硬解开匀台对她施加的失语之法，可是匀台的法力何等高深，她强行去解只会伤了自己。
　　“芫荽，对不起，不过我想，匀台上仙也会希望我这么做吧。”然后，她的手轻轻落在芫荽的脖颈处，芫荽昏倒在她的怀里。
　　“将匀台打下凡间，历凡人生老病死之苦。”
　　“师父呢？他去哪里了？”
　　“匀台上仙依照天规接受惩罚去了。”
　　“可是就算接受惩罚，他人在哪呢，他总会有一个去处吧，他……不会死了吧？”
　　“怎么会，匀台上仙的罪再大也不至死的。”
　　“不管是三界还是六界，只要师父没死，我就要找到他。”
　　“可是天地之大，你要去哪里找他呢？”
　　“师父是为了救我才会接受这刑罚，我怎么可以不找他！就算天地再大，我也要找他，要一直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他为止。”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你的师父被打下凡间了，他要历凡人生老病死之苦。”
　　“那我就去凡间找他。”
　　“凡间的人那么多，你要怎么找。”
　　“姐姐，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叫我可以放弃找他？”
　　“我想只有天帝、天后和道祖三人才知道他下凡投生在哪里，可是他们不可能会告诉你的。”
　　“没关系，我自己去找他，我会找到他的。”
　　“你要下凡？”
　　“昭煜，不要说你会阻拦我？”
　　昭煜一把抓住了芫荽的手，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是的，我就是来阻拦你的，凡间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我知道你下凡间的目的，可是匀台上仙是因为触犯天规才会被贬下凡，你去找他就是逆天行事，也是会触犯天规的，而且，凡间不比天界，那里的人虽然没有法力却更有危险，你涉世不深根本就应付不了。”
　　“多谢你好意提醒，可是凡间，我非去不可。”
　　“我真的不能阻止你么？”
　　芫荽笑了，笑容里划过一丝讽刺。“你凭什么阻止我呢，我要去找我的师父啊，这天地间有谁能阻止我呢？”
　　“芫荽，你知道我对你……”
　　芫荽又笑了。“求你别说，我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单纯，可是我不能许你什么，我的师父因为我被贬下凡，我哪怕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他，所以……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我还能看见你在界外山里那么无忧无虑地笑吗，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打打闹闹吗？”
　　“没有师父，界外山就是一座没有温度的冰山，没有师父，我怎么还会笑呢，没有师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昭煜，你也是神，就请在天上为我祈福吧，祝我早日找到我的师父，好吗？”
　　“好！如果这是你所愿，我怎么会不祝福你！”
　　昭煜愤怒地挥了挥衣袖，转身而去。此时的他哪里还有身为天君神后之子的尊贵非凡、威风凛凛，他和那些失意的凡人没什么区别。
　　起初，他还有一丝庆幸，匀台上仙终于不在了，虽然他也觉得这么一位受三界敬仰的上仙落得这么一个被贬下凡的下场十分可惜，但毕竟他不再横亘在他和芫荽之间了，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他和芫荽之间的机会。他一定会对她好的，他十分确定。
　　可是，他没有想到，芫荽的执念如此之深，竟然不顾一切要下凡去找她的师父。茫茫人海如何去找？
　　也罢，她都不惜为了师父下凡了，那他身为一个男儿，难道还会输于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