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诊疗报告》李颜

16、第十六章

　　从卧室出来后她一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给人打电话。
　　“明天一早找人到我家里来对厨房重新进行粉刷装修，我家房间门的密码是2345，务必在一天内完工。”
　　“需要我紧急签署的文件先压着不发，我会在下班以后签好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关于我没去公司的事情，财务的王总要是问你知道该怎么说。”
　　“阿姨，明天开始放三天假，工资照常。”
　　……
　　处理完所有事情，她才微微合上眼睛等沈烨过来。
　　二百平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她听着时钟的指针滴答滴答一分一秒走过。
　　有人敲门，打破了她的寂静，她选择不理，因为很累，累到不想开口说话。
　　沈烨接到楚瑜的电话，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往楼下冲。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楚瑜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她火急火燎地赶到楚瑜家的时候，她家门口聚集了两个物业人员在敲门，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看到沈烨出现，他们上前询问：“请问，你是楚小姐的朋友吗？”
　　沈烨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听到有爆炸声从这里传来，从外面看楚小姐家的厨房窗户玻璃全碎了，叫了半天没人开门，我们担心楚小姐有危险，正想着要不要破门？”
　　沈烨一脸纳闷：“什么爆炸声？”楚瑜只说她受了点伤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可没跟她说是爆炸。
　　门啪一声开了，楚瑜冷冷道：“没事，你们走吧！”
　　“可是……”
　　楚瑜把沈烨拽进来又啪嗒关上门。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较为宽松的运功服，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
　　“发生什么了？什么爆炸？”
　　楚瑜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满脸都是毫不在乎：“你先坐一下，等物业离开了我们就走，我现在没法开车所以才打电话叫你过来。”
　　她已经卸了妆，脸上的皮肤清透细腻，但是嘴唇却涂了亮色口红。细看，便能发觉她脸上的白皙不正常，似乎是苍白。
　　沈烨越发觉得不对劲，然后扭头看到厨房门口的地上似乎有什么碎片未被清理干净，房门也紧闭着。
　　依照楚瑜的性子绝不能容忍家里的地上有垃圾。她应该是清理过，可是却没清理干净。
　　走近后才发现原来是玻璃残渣，推开门一股怪味传来，地上也一片狼藉。有水，焦黑的食物，还有一个不锈钢盆。看到炸裂的烤箱，她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冲到楚瑜面前质问：“你干了什么？”
　　“如你所见，烤箱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饭不是有阿姨来做，你怎么会亲自动手？”
　　“没什么，就是无聊随意研究了一下。”楚瑜站起来，扬着下巴继续漫不经心说道，“我们走吧，去医院。”
　　沈烨看到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立刻去扶，没想到她却啊一声，脸上的肌肉猛然收缩，看样子十分痛苦。
　　“不想让我痛死的话最好不要碰我。”
　　沈烨不知所措，低头看到自己手上有血迹，脸色突然大变，立即去查看她刚不小心碰到的地方，发现那里的黑色比周围的颜色更加重，不只是那里，整个后背有一半都是血渍，因为她穿了黑色所以看不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穿黑色？”
　　楚瑜却是一脸无奈：“你知道的，我是强迫症，如果衣服弄脏的话我还有办法出门吗？”
　　“你是不是到死掉了也要保持完美？”
　　“不是，比如现在，我再怎么想要完美也没办法整理自己的发型。”因为爆炸发生前她在浴室，所以头发是湿的，胳膊受伤没办法使用吹风机，头发看起来有点乱，所以她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扣在头上，突然换了命令的口吻：“废话少说，赶紧去医院。”
　　“你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
　　楚瑜冷漠转头推开房门。
　　因为她知道多说一句沈烨就会瞎想一会儿，想着想着她就可能在沈烨的思想中已经死翘翘了，然后每年的春天沈烨会在她坟前放一束白郁金香象征着她俩纯洁的友谊。
　　“可是万一你有什么生命危险……”
　　果然不出她所料，楚瑜眯了一下眼睛指了指桌上：“不想让我死的话就赶紧走。”
　　沈烨立刻去拿车钥匙。
　　楚瑜咬着牙慢慢走出去，因为她家肩膀上有伤所以不能扶。
　　沈烨看着她那倔强的背影气得抹了一把眼泪。

　　楚瑜不敢靠在椅背上，身子前倾着闭上双眼休息。
　　沈烨虽有拿到了驾照但是没太开过车，又害怕车子不稳楚瑜会不小心碰到伤口，所以车开的小心翼翼。
　　楚瑜突然睁开眼睛：“你再用这种龟速，我的血就流干了。”
　　沈烨盯着前面的马路，连头都不敢回。
　　“你不要说话，你一说话我就分心。”
　　“早知道叫救护车好了。”
　　“还不是怕丢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我都没见过女人像你这么要强的。”
　　楚瑜突然沉默了，心底一片风霜。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要强，只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做到任何事情。可是今晚发生的事情，想想真是可笑。不过想吃羊肉串跟烤红薯，又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吃街边的，自己动手，高智商的她竟然不知道要把红薯用刀稍微切一下散气，更可笑的连小孩子都知道电器不能进水，她慌乱之中竟然用水泼了还在使用中的烤箱。
　　真愚蠢到令人流眼泪。
　　这样想着她竟然笑了出声。
　　医生刚用酒精给她消完毒，正用镊子清理嵌进肉里的碎片。
　　原本白皙的背上触目惊心，血肉模糊。
　　沈烨不敢看，偏过了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在笑。
　　医生愣住，小心翼翼问：“疼吗？”
　　楚瑜摇了摇头。
　　“因为时间拖得有点久，血液凝固了，所以会比较疼。我尽量轻点，先清理一下碎片，有的地方伤口太大等会儿还要缝针。”伤后主要集中在后肩与手臂，应该是在事故发生时第一时间护住了脑袋。
　　“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做一下疤痕修复，不会留下太难看的疤。”
　　她的声音冷到极致：“不用，越丑陋越好。”
　　医生似乎摇了摇头，换做别的女孩一上来就会一连几遍问她这会不会留疤，而她似乎不介意疤痕，不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在意自己的容貌吗？不过病人见多了她也见怪不怪只是有的伤口太深需要更换小一型号的镊子才能夹起碎片，她起身说：“我换一把小点的镊子，你稍等。”
　　沈烨听到她那句话深呼吸一口气，盯着着她的眼睛：“告诉我原因。”依照楚瑜的性子，即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她必须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失了分寸？
　　楚瑜扭过头并不回答。
　　“我这就给王林昊打电话，让他告诉王叔叔。”
　　楚瑜动了动嘴唇，艰难开口：“昨天他来找过我。”
　　“谁？”
　　她再次沉默。
　　沈烨猛然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去趟卫生间。”

　　她拿出手机先给宋清扬打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就接起来，听声音像是已经睡着了。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看他有没有换手机号，万幸的是还好他没有。
　　“师兄你好，我是沈烨，楚瑜的朋友，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希望你能来医院看一下她。”
　　那边似乎沉默了半晌儿，他才开口问：“我可以去吗？”
　　沈烨突然有点生气：“去不去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经把话传到了。”
　　过了十分钟，她又给方牧心打电话。
　　响了大概有二分钟他才接，迷迷糊糊之中说：“沈烨是你啊，这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干嘛？是不是仙姑她……”一般人知道他的脾气不会再半夜给他打电话吵醒他睡觉，但沈烨不一样，她是楚瑜的好闺蜜，给她打电话一定是因为……
　　他立刻惊醒：“楚瑜他出什么事了？”
　　“楚瑜受伤了，在医院……”
　　沈烨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二分钟后电话再次打过来，沈烨听到那边好像有风声，他大口喘着气：“哪家医院？”
　　沈烨再次回到病房之中，楚瑜肩膀上的碎片已全部取出。
　　医生叹口气：“扎到骨头了，等会儿去拍张片，看看还有没有残渣。”
　　此刻她煞白着脸，嘴唇鲜红，脸上还是如往常一般没有多余的表情。
　　沈烨头一次觉得楚瑜不再是女王，而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但因为楚瑜的原因，他对宋清扬稍稍偏心，所以才晚了十分钟给方牧心打电话。
　　只希望宋清扬会是楚瑜的良人。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尽全力帮方牧心。
　　被人爱总比爱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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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天没更，所以今天补了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