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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恶犬(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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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到她,古板无波的眼底略过一丝厌恶,不含任何情感的吐出一句:“你来了。”
阿骨对别人的态度向来无所谓,于情于理,她真的师父该是白崧,这位名义上的师公,阿骨并不陌生。
修真界对于所谓的世俗礼法并不在意,而为了某些目的雌伏男人身下,的确就是白崧的常规手段,对此阿骨没半点惊异。
要是白崧当真出于情爱而跟某个人相好,无论男女,她都要大跌眼镜。
“早说是要给我走后门儿,干什么累我这一遭”她懒散的舒展了下身体,对男人身上浓郁的杀气视而不见。
“不过你堂堂一杀神,还兼任管这鬼地方?你们修真上界人手有些太过紧张了吧,乌蝉大人。”
乌蝉,这个名字对普通修士而言是十足陌生的。然而他的另一名号单单说出来便能叫不少修士战栗不已,杀神。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修士,直击要害的名讳。
尊崇到高不可攀的身份,深不可测的实力,嗜杀凶虐的性格。
修真上界赫赫有名的杀神,既是他的职位,也是对这个人最好的介绍。
“你很自信,不愧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乌蝉嘴角轻微上扬了一下,却对他身上的煞气无任何缓和,反而更显阴森诡异。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说罢,乌蝉打了个响指。
还不待阿骨反应,她便感觉自己浑身一轻,悠悠荡荡的飘了起来。
“姐姐!”
清脆响亮的稚气叫喊响起,这声音将她猛得拽回地面。
她看到一个小姑娘,穿着她从没见过的衣服,雪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一双瑰色的眼眸亮闪闪的,正盛满兴奋,朝自己跑来,
她很瘦,阿骨竟有些担心她跌倒,下意识想要接住她,
这孩子却径直穿过自己,扑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阿骨转过身,这才看到还有一个女孩,较这个小姑娘年长一些,眉眼中的倨傲在接住小姑娘的时候也都软化成温柔。
“小傻子,跑这么快干什么?”
“因为想快点抱住姐姐呀!”
“姐姐永远都会等着阮阮的,所以阮阮慢慢来也没关系的,不要累到自己,知道了吗?”
阿骨怔愣原地,看着她们脸上的笑,满满洋溢着的快乐美好,离自己很远,却又似乎很近。
她不明白,乌蝉让自己看这些做什么?
这样的幻境不是在进入洞底之前已经破解过一次了吗?哪怕是考验也用不着故技重施吧?更何况,这明明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事,不具备任何蛊惑作用。
更费解的是,这完全与自己无关的场景,却叫她的心完全无法平静,
阿骨抿起唇角,皱着眉,打算按兵不动看看乌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很快,这和乐美满的场景皱缩、消散,一晃神,她又来到一间屋子里。
天黑了,屋外似乎在下雨,那个苍白的姑娘一个人蜷缩在对她而言大得有些过分的床上,虽说她也在努力长大,但房间和床还是可以轻易吞噬她。
阿骨扫视了一番这个屋子的各式摆设,确认这里跟自己不是同一个位面,不过修真界一直有破碎虚空的说法,修真者达到一定境界便可突破原本的位面,随心而动,任意穿梭,因此她对这一切接受良好。
“阮阮!宝贝!Suprise!”
有人一把推开沉重的门,明亮的光从门外倾洒进来,那逆着光的少女,穿着华丽至极的高定礼裙,带着顶王冠,钻石折射出细碎闪耀的光辉,明媚热烈。
被叫做‘阮阮’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裹着毯子慢吞吞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呆呆的看向门口,
少女跑进房间,将自己头上的王冠摘下,戴在女孩柔软苍白的头发上。
“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少女捧起女孩没有血色的面庞,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姐姐、可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我的生日…”
“嘘,小笨蛋,所有的一切,但凡我有的,便都是你的,包括生日,懂吗?阮阮。”
“来,跟我走。”
她拉起她的手,像一阵轻盈的风,旋过觥筹交错的大厅,在一众宾客或错愕或谴责的目光中,肆意欢快的笑着,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也跑得飞快,
这场专为公主举办的生日晚宴,傲慢的公主却中途离席,带着那个女孩。
“阮阮喜不喜欢烟花?”
“喜欢的。”女孩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肆意妄为,鲜活美丽的姐姐,对其他的一切都失去判断能力。
“嗯,但是在下雨,”少女故作困扰的模样,女孩立马说:“ 没关系!”却被少女在唇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可是,我的阮阮喜欢,就必须实现!”
一脚油门,在少女尽情的笑声中,靓丽的超跑将雨幕划出一道炽热的豁口。
雨点拍打着车窗发出可怕的声响,引擎轰鸣,像巨兽嘶吼,要将二人拆吃入腹。
“阮阮,怕不怕?”
“有姐姐在,不会怕。”
“哈哈哈哈哈!好——!”
一路飙到海边,昂贵的超跑被大小姐随手丢在路边,又拽着女孩上了游艇,
不知开了多久,雨滴已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深夜的大海,风平浪静,一片暗沉。
“来,宝贝,闭上眼睛,我数123,再睁开”
“1、2、3”
浩大壮阔的烟花从四面八方升起,又在夜幕炸开成为绚烂至极的花朵,花朵中是“阮阮”两个字,一会儿又化做心形、蛋糕、王冠以及各种闪亮的图案。
这场表演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各式各样的烟花轰轰烈烈奔赴这盛大的图景,火树银花,流星坠雨。
“喜欢吗?”
“嗯,喜欢,特别喜欢。”
“怎么闭上眼睛了?不舒服吗?”
“不是,要好好记住,得闭上眼睛才行。”
“哈哈哈哈傻姑娘,以后每年生日姐姐都会陪着你给你惊喜,这只是个开始呢。”
阿骨飘在半空,看着静静相拥的两个女孩,口中却阵阵发苦,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起崇华的面容,她只得强迫自己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眼前热烈鲜艳的图景于是渐渐消失,周围仍旧是白骨成山,火海汹涌。
“怎么样,对你看到的东西,有什么想法?”
乌蝉低哑浑厚的声音传来
阿骨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破碎虚空并非传说,在我们这个位面之外,另有其它位面。或许,可以借用其它位面的力量。”
乌蝉冷面颔首:“不错。此处正是位面衔接的薄弱之处,能否活着去,再活着回来,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血咒术,也是这么得来的?”阿骨忽然问道。
乌蝉看了她一眼,未言语,阿骨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径直朝着更深处的裂缝走去。
另一边,孟阮在午睡,却忽然睁开了眼,孟桐立马跟进:“宿主大大醒啦!”
“嗯。”孟软坐起,单手抚脸,轻阖双目,柔软纤长的睫毛掩住一切想要从眼中溜走的情绪。
又梦到以前的事,竟然不是那些痛苦折磨,而是稀少的快乐欢畅。孟玖青春真挚的脸陌生到让她有些恍惚。
她自嘲的笑了笑,现在,比起难捱的疼,反倒是这些闪着光的、温暖的记忆更令她难过痛恨。
没有无缘无故的深情,哪怕一开始是戏剧性的相遇,像场格外宏大的开幕式,她自己作为唯一的观众,须得承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位主人公都在用心经营、苦心维护,甚至于,相较她,孟玖付出得更多,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感,她也曾倾其所有,想将整个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畏惧去回想,她被爱过,知道被爱的滋味多迷人,对比眼前,便更煎熬、耻辱。但除过回想,再没有其他办法能给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一遍遍从往昔汲取温暖,最终,连它们也变得面目可憎、冰冷可怖。
爱,便要原谅吗?便要她忍受痛苦吗?
孟玖的爱,真的配吗?或者说,爱情,配吗?
不过是即将溺死的人自以为捉住最后一块浮木,只想再苟延残喘多余片刻便好,未曾想,这浮木浸满毒汁,除过更叫她痛苦,无济于事。
要强大就不能怯懦,要活下去,就不能迷失在过往。
走过这几个世界,孟阮发觉自己的内心是越来越平静的,一开始支撑着她的恨意也逐渐消散,本来以为,她这样的人,如果连仇恨都失去了,一定更活不出个人样。好在,一切并没有往最差的方向发展,相反,无趣变成平淡,平淡又生出安逸,无忧愁的安逸生活,实在是舒心的。
所以,这个位面里,孟阮渐渐地不再执着于让孟玖痛苦,不过任务归任务,至于先前的为难,在孟阮看来,那对孟玖而言根本不叫痛苦,所以不算。
“宿主大大,阿骨快要回来了。”孟桐已经疲了,麻木的通知。
“嗯。”孟阮不甚在意。
“……”最终还是抵不住忧虑,孟桐不死心的开口“她这次回来,宿主大大,你很有可能就打不过她啦!”
“那又怎样?”孟阮凝视自己冰透玉润的指尖,嗤笑一声“你还没明白吗?我和孟玖之间有一种很嘲讽的东西,叫注定。”
孟桐语塞,她想问,什么注定?你们之间的纠缠?她对你的爱?还是伤害?
但她最终还是没说话,就如一直以来,从系统到“人”,她总是选择信任自己的宿主。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