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梦》桐木林禾

14、异样

　　进来的时候，初月看到的是这样一番场景——
　　少女微微侧身跪坐在地，前额顶在高凳的凳脚，似乎已睡着，双手依旧举过头顶用铁链绑在凳面，束好的头发乱了一半，松松垮垮地垂落两颊，乌黑的发丝间，隐约能见白皙的耳廓。
　　初月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异样，鬼使神差地，她走上前，将少女垂落的发利落撩起——
　　映入眼帘的是莫留梦微红的侧颊，如初绽的莲，浅浅的一层红，好似大师笔下晕开的水彩。
　　抬眼看她的指，金色的光华闪耀，指甲套的边缘，露出的几寸肌肤早已变得暗红。
　　会很痛吧？
　　可是，若是他，再痛也觉得甜蜜吧？
　　初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莫留梦绯红的颊，嫉妒让她恨不能马上撕掉那张该死的脸。
　　莫留梦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她以为再也醒不来时，她突然醒了。
　　眼前是一张女人的脸，生得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唇红齿白，腮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在笑。
　　原来，这是那个女人真正的样子。
　　说漂亮倒算不上，但整张脸瞧得很有精神。
　　初月看莫留梦睁眼，眼中闪过瞬间的惊艳。
　　确实很美，美得清澈、纯净。
　　尤其那双长睫下的眼，光华凝集，纯净与透彻诡异地结合，仿佛黑与白两种极端的交织。
　　初月想好好看看这双眼，可她垂了眼帘，等到再抬起头与她对视时，眼里只剩下一种带着痴傻的空洞。
　　仿佛她刚才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也对，他能看上的人，肯定不会差。
　　还是亲自去问问他是怎么个情况再说。
　　砰、砰、砰……
　　终于，厚重的实木门被侍卫向两侧打开。
　　异香幽幽缭绕她的鼻尖。
　　嵌玉紫檀飞云式的案几前，男人长发用紫色回纹绣金绸带束了一股，随意垂在左肩，额前的玉澜石在四周琉璃影壁上数百颗夜明珠的光辉中散发诡秘的荧蓝。
　　她心中憋着气，大步流星走到他身边，见他正慢腾腾地磨墨，眼神却始终停留在宣纸面上的字，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将手往宣纸上用力一盖，大声质问道：“络黎，你对那女人做了什么！”
　　也只有她敢这么与他说话，也只有她，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她，半边脸藏在暗处。
　　他说：“月，我帮你弄好了。”
　　语调平平淡淡，她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
　　她身上没有刀，倘若她此时带了刀，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扼住他的喉。
　　她几乎是疯了般喊着出声：“好，很好！弄好了是么，那我现在便去检查下牢不牢固！”
　　他分明就是避重就轻地回答，当她初月是傻子啊？
　　她气急败坏地冲回莫留梦所在的房内，抓起莫留梦绑着铁链的手就去拔指甲套。
　　莫留梦的手腕被扯得疼，手指被她这么用力再扯，胸中积攒已久的恨意终于爆发了。
　　刚被那个死男人折磨老半天，又疼又痒，却又无可奈何。
　　恨不得将手马上给剁了！
　　“你闹够了没有？！”
　　“哟，小妹妹，你犯了错，尊主竟不按约章处罚你，你该感到庆幸才是。本姐也是一时想试下新入的指甲套嘛。”
　　初月说得一脸无辜相，她忽握住莫留梦的手，凑到她的面前低声说：“妹妹，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让你不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