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真言》原一旧人

15、第十五章

　　封琉站在晓事阁门前，此时天色尚早，晓事阁尚未开门，门前却早已是人山人海，三流九教皆有，大多是修士。
　　想起从一世人家出来时，已经有卫城队守着了，只可惜他们的队长不在。文斯缘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情形在封琉脑中回放，总觉得他的眼睛是在说：马上要见辛炘了，好激动啊～
　　“唉，可有听闻？”
　　“当然，昨日他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可今早……若不是有卫城队守着，又将此事压了下来，早就闹翻天了！毕竟，那可是通天殿的地图啊！通天殿啊！”
　　“是啊，通天殿啊！”
　　封琉旁边的两个布衣男子低声谈论着，声音虽低，但是话语中那激动的情绪却十分饱满。看他俩的模样是个修士，修为不高只是出窍初期罢了。
　　封琉静静地站着，听着他俩窃窃私语，若不是城主府愿意接手地图，又将自己和文斯缘的信息压下来了，现在自己肯定不是如此轻松自在。他又扫一扫四周，发现了不少熟人。
　　比如文家文泉，还是一袭青衣，书生帽高立，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正在闭目养神。
　　啧啧，又是一个姓文的。
　　就在封琉抬腿打算远离喧哗的人群时，一只健壮的手臂箍住了他的脖子，抬头，一张嬉皮笑脸映入了封琉眼中。
　　来者也是个熟人，个高力大，浓眉大眼，头发极短，身后背着把大刀，双臂暴露在阳光下，是最健康的古铜色。他豪迈地揽着封琉的肩，爽朗一笑：“终于找到你了！这么久没见长高了啊，不过，还是一副弱鸡样！”
　　封琉把那只重重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取下来，眯着眼睛笑问：“哟，这不是齐佼齐少爷吗？好巧啊，不过‘终于找到你了’，嗯，是什么意思？”
　　“唉，你不知道吗？江铼没和你说吗？”齐佼诧异道，抓了抓脸颊。
　　封琉一把抓过齐佼，穿过人群，带着他向没人的小巷子走去。
　　巷子里因常年无人走过，杂草丛生，封琉看着面前的这个面上有些迷糊的男子说：“主子又麻烦齐少爷什么了？”
　　齐佼挤着眉头，说：“你主子说，你在中心城办事，遇上点麻烦，刚好我就在中心城，要我助你安全回去。”他看着脸色不好的封琉，疑惑道：“他没和你说？算了，没说就没说。我看你刚刚在晓事阁前站了好一会了，你是要去那里办事？”
　　封琉瞪着眼睛，抿着嘴唇，他没想到江铼竟托齐佼看着他，又想起昨天晚上那只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鸟，顿时怒焰息了几分，压下跳动的青筋，“我是要去晓事阁办事，不过是我的私事。还有，我怎么敢劳烦齐少爷，请回吧。”
　　“不劳烦，不劳烦，再说了，江铼曾说过你的事就是他的事，没关系。”齐佼甩头不在意地说。
　　呵呵，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怎么不敢说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怎么不敢说他老婆就是我老婆？！
　　封琉沉吟不决，冷静思考起来，现在因为一张通天殿的地图把一锅看上去还是清的水搅混了，如今形势不利于自己，这世道杀人夺宝的事多了去了，若哪天有人查出了自己的底细……说不定后头的确是需要齐佼的。清了清嗓子，封琉笑道：“有劳齐少爷了。”
　　齐佼笑着随意摆摆手，心想，这样帮江铼追妻，我真是修真界最好的道友！还有谁？！

　　晓事阁开放时，一个着管事衣物的中年男子推开了大门，瞬间场面安静下来。
　　男子脸上有一道深深的法令纹，他先是笑着对众人作揖行礼，“在下晓事阁主管陈斌，诸位，有请。”而后陈斌身形一隐，为众人留出道路。
　　齐佼留在外头等封劉，封琉便一个人进去了。
　　封琉进去后，还未仔细看看古色古香的大堂便被陈斌截住了。
　　陈斌乐呵呵地说：“付公子，我们副阁主有请。”
　　封琉迷惑着，有些不解，问道：“陈主管，你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与副阁主素无交集，怎么……？”
　　“付公子抑或说是封公子的名头可是响亮的，尤其是过了昨日之后。”陈斌笑道。
　　晓事阁查出来了？连晓事阁都对这地图感兴趣？呵，通天会的诱惑啊，真是大。
　　陈斌见封离开沉默不语，也不急躁，直到封琉轻声答好，才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带封琉去见那位副阁主，舒离。
　　走在古色古香的长廊上，周遭并无一人，风吹进来，捎上封琉白衣长袍一起飘扬，让着走廊更填几分静谧幽深。陈斌带着封琉到了走廊最荡头，推开了一扇实木花雕大门，又伸手做了一个姿势，请封琉进去，而他自己却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门边，目不斜视，左手放在胸口，微微躬着身子，动也不动。
　　可封琉清晰的看到陈斌头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细汗，表情变得僵硬。
　　封琉看着陈斌的反应，就知道这舒离是个狠角色！能让见惯了大风大浪、手段高超的陈斌如此敬重，更准确的来说是恐惧，封琉心底也开始紧张起来。
　　屋内并不大，也没有多余的繁丽装饰，只有两张简简单单的凳子，以及中间横跨屋子的方形长桌。
　　一紫衣男子低着头逗着趴在自己腿上的白色卷毛猫，抚摸着雪白无暇的猫毛，非常宠溺的样子。那只猫也欢快的回应着，爪子不停地挠着，双瞳异色，一红一蓝，眼珠子似炫彩宝石，熠熠生辉，发着诡异的亮光。
　　他一抬头，封琉怔住了。
　　封琉并不知道男子相貌，却被他脸上带的面具夺了目光，摄了神智。
　　那张面具与黎涉带的尤为相像，上面都纹着烈火燃烧的脉络，看似热情强势，实则温润柔和。只不过这张面具只遮住了舒离上半张脸，依旧可以看到他高挺直立的鼻子，并不红润略显病态的嘴唇，以及嘴边挂着的一抹淡淡的微笑，苍白消瘦的下颌，还有那双神似黎涉的灰褐色琉璃眸子，星星点点尽在其中，似星空尽头般深邃。而，黎涉的面具却是遮住了他全部的脸颊，只留下了一双观望世界的眼，给了封琉一种强烈的距离感，无数次他都在想黎涉笑的时候，真的在笑吗？可惜面具遮到了，他看不到。
　　封琉曾经问过：“黎大哥，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不麻烦吗？麻烦死了吧？摘下来给我看看呗。”
　　可当时黎涉也只是揉了揉还只是小小一坨的封琉的头，看着这个自己等了一百年的孩子，没办法说出心中不为人知的所想，“我长得丑，怕吓到你啊。”
　　“唉，吓到？怎么可能！我以后可是要当家主的，怎么能被吓到！”封琉被黎涉抱在怀中，抓着他的袖子反驳道。
　　“上次谁被幻境中的厉鬼僵尸吓到的？嗯？”黎涉嘴角上扬，把封琉偷偷偷袭他面具的手拍了下来，动作温柔。
　　封琉很无奈，作为一个在无神论的氛围下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大好青年，相信怪力乱神什么的已经和不容易了，还要自己跟鬼片的主角say hello？小爷还做不到！
　　看着封琉皱着一张包子脸，黎涉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好吧，这样吧，你二十五岁生辰那天给你看看，可好？”
　　语气中满满宠溺，无人能比。
　　得到承诺的封琉终于不再闹黎涉了，从他怀中逃出，撒腿跑来玩去了。可当时他还不知道，承诺什么的，就是用来打破的。
　　他们终究没有等到二十五岁的烛火相伴。

　　“喵......”舒离膝上的猫轻轻叫着，不满地蹭了蹭自家忽视他的主人，又用自己小爪子挠他，清澈的瞳孔倒映出舒离带着笑意的眼角，勾人魂魄。
　　封琉被这声猫叫激起回过神来，微微垂首，神色几分落寞，不会是他，也不能是他。
　　舒离瞧着封琉移开视线，揉了一把蓬松柔软的猫毛，猫便霎那间安静下来，目光不复封琉初次见的宠溺却有几分冰冷，似乎被猫这一闹，本来大好的心情不太好了。
　　“是该唤封公子呢，还是付公子呢？”舒离声音柔柔的，目光似有千万情种。
　　封琉一愣，这声音也是极像黎涉的，莫名的，他对于自己的感觉很烦躁。
　　“随意即可，名字不重要。”封琉罢罢手，走在桌前的凳子旁，坐下。
　　舒离目光一滞，没想到封琉会如此回答，喃喃道：“不重要吗？”随即，他又无奈一笑，轻松道：“既然你不在意，那我就直接唤你封琉吧。”
　　“我这小人物能让晓事阁副阁主直呼其名，真是不敢当。”封琉笑道，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我来晓事阁，必是有事相求。想必副阁主叫我来这里也是想知道什么吧。”
　　舒离垂眸，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顺滑的猫毛，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既然我都唤你封劉了，你就唤我一声‘离大哥’吧。”
　　封劉哑然，没想到舒离会这样说，可这“离大哥”他是在说不出口，因为早就有一个“黎大哥”深扎在心口。
　　封劉刚想歉然拒绝，舒离就说：“算了，我也不想强人所难。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封劉想知道什么？”
　　心头一紧，封劉忽然感觉这舒离似乎知道自己所思所想。
　　封劉抬眸看着面前浅颜微笑的男子，唇齿清晰地说：“我想知道魏一峡这人，包括他的行踪，越详细越好。”
　　舒离：“魏一峡？我可否问一句为何？”
　　封劉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欠一个人一条命，要向他取回来。”
　　舒离闻言，面具下的笑容越发迷人，“哦？那么封琉想用什么消息情报想换？江家家主江铼的吗？”
　　封琉皱眉，想起齐佼那厮还在晓事阁外等着，提起江铼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说实话，我并不了解江铼，可能对于他我知道的比你还少，所以我并不能给你提供什么绝密情报。”封琉摊手道。
　　舒离：“是吗？那好吧。江家主藏得可真深啊，世人都道江家家主对江家封副主管甚是器重，没想到看来并非如此。”语气似有些许遗憾。
　　封琉：“流言蜚语，不必在意。”
　　“那你知道关于付家灭门的内情吗？”话锋一转，舒离问道，语气平淡如水。
　　“内情是指？”封琉直视着舒离琉璃眸子，挑眉问道，语气生硬，有一种强撑着的意味。
　　舒离：“比如说，谁导致的灭门，据我所知，没有付家的人那些护族阵法是渡劫期修士也破不开的。那么，你觉得是谁？现在，剩下的付家人，只有嫁到言家的付晶吧，还有一个至今没有找到尸首的黎涉。哦，对了还有一个流言，说是付家其实有一个少家主秘密养着，不知是真是假。”
　　“你知道的真是清楚啊。”封琉嘲讽道，“还需要问我什么？再者，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只不过是运气好，抓到了一个夜袭付家之人罢了。不过，那人没经受得住搜魂，精神奔溃，死了。”舒离说着，笑了笑，手心一道亮光闪过，一块玉牌出现在修长的手中。
　　他把玉牌放在桌子上，对着封琉说：“你觉得是谁？告诉我，你想知道的东西就可以拿走了。”
　　不知是不是封琉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舒离冷淡的言语中带有几分诱惑之意。
　　封琉顿时眉头一紧，感觉几分怪异，这完全不是晓事阁的行事作风，据他所知亏本的买卖他们从来都不做，于是调笑到：“这不太合规矩吧？这般亏本买卖，难道沈阁主不管吗？”
　　舒离温柔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无妨，我就是规矩。告诉我吧。”
　　“你就是规矩？舒副阁主，你这阁主二字前面还有个‘副’字撑着吧？”封琉依旧不信，咄咄逼人。
　　谁知，舒离对于封琉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了，并未意外，他依旧笑着，笑得封琉毛骨悚然，“这不合规矩的生意，封琉做还是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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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宠溺很容易将人溺毙。
就像黎涉，把自己溺死了。
舒离：封琉做还是不做？
封琉：……
舒离：做还是不做？
在下：咋感觉怪怪的？
封琉：这糟糕的台词谁写的？！摔！
江铼：what is the fuckkkkkkkkkkk?啥时候我出场灭了他！
在下：等等，你说啥？！剧本拿错了吗？你又不是在西方玄幻大陆！说什么英格利西！
封琉：英格利西我会！六级哟～学霸哟～
在下：摔！就是你带坏他的！自己惹的火，自己灭！
封琉：……
江铼：拜?托?你?了（人'?'*）? ?
PS：那不是一只简单的猫，那是一只……不简单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