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ABO帝国的兴衰史》雁北红杏

3、充满意外的生活

　　监测监控组发来的消息：星网运行一切正常。
　　盖亚心中紧绷了好几天的那根弦，终于稍稍放松，被紧张强撑起的精气瞬间垮掉，连续几天睡眠不足后的疲惫马上缠上盖亚的精神。
　　盖亚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想让自己清醒一下，等他再去看一眼机组就去睡觉。

　　算起来他有多少天没有回过自己在埃斯特雷亚的公寓好好睡一觉了？
　　三天？五天？还是有更久？记不清楚。
　　盖亚一忙起来就习惯把实验室当卧室。他睡过沙发睡过实验台睡过地板砖，直到罗萨里奥看不下去，越过他申请经费给他在办公室买了一台休眠舱，盖亚才在实验室有一个固定的休息点。

　　还没走到机房，盖亚在半路上就被人截了下来。
　　“盖亚，恭喜你实验成功。”作为军方代表的特库恩·汉密尔顿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参观开放实验室，反而在走廊上等着盖亚。
　　疲惫一股股涌上盖亚的眉峰，说起话也有气无力的：“谢谢。”他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来对抗自己的生理反应，“我要先去看一下监控组。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聊好吗？”
　　“今天晚上你下班以后，”特库恩斟酌着字句，眼下全是青痕的盖亚已经10天没有回到他们共同居住的公寓了，“回家我们谈谈好吗？”
　　盖亚迟钝地点了点头，“今天晚上，我会按时下班。”
　　特库恩让开了前面的路，盖亚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脚下一路飘着往机房去了。

　　晚上，盖亚一头雾水地坐在餐桌前。
　　盖亚与特库恩是维持了十数年的伴侣关系，但是特库恩常年带兵在外驻守让他们之间并没有伴侣间常有的彼此无间亲密。
　　他们的工作与日常生活是分立的，特库恩不会到他的办公室来，也不会提出要求他回家谈谈之类的请求。
　　在实验室加班是盖亚工作的一部分，特库恩从来没干涉过。

　　今天特库恩异乎寻常地积极下厨，动用了他们几乎是摆设的公寓厨房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手艺还能入口，盖亚随手搅拌着盘子里的番茄汤，安心地等特库恩开口。

　　特库恩用餐巾擦了擦嘴，眼里有压抑不住的喜悦，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低嗓音：“盖亚，你是很久没有检查自己的私人邮箱了吗？”
　　盖亚摇摇头：“最近，有点忙。私人信件都还没有看。”
　　“那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特库恩猛然拉高了声线。
　　盖亚没有阻止他的大声，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发懵。“你是说怀孕？我？”
　　特库恩猛然点头，站起身试图隔着桌子拥抱盖亚，“是的，我们马上就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上次的发情期，我们两个人并没有完全同步，不可能会怀孕啊。”盖亚还是觉得这件事太难以置信，上次发情期进行到一半，星网预调试出现突发故障，他直接打抑制剂回去处理大局了。这样也能怀孕？
　　将信将疑地他打开自己的邮箱，翻找几页才找到医院发来的体检报告。
　　“恭喜您，您以怀孕四周，请合理安排孕期工作并及时到相关医院进行复诊。”

　　一个发情期非常活跃的omega，即使跟自己伴侣的发情期完全吻合，再一起完整地度过整个发情期，都不一定会怀孕。上次的发情期不仅双方不完全同步，还因为星网那里预调试突然出故障，自己吃了抑制剂中止发情过程，提前销假回到研究所去处理紧急事故了。
　　这样也可以怀孕？那些为了怀孕不惜求助于偏方秘方，甚至把拥有一个庞大家庭的皇室当做人间之神来崇拜的伴侣岂不是要哭了。
　　盖亚就见过自己的上级，信息安全部门主管阿廖沙·尼古拉耶维奇偷偷购买代表皇室的鱼形纹章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以祈求生育。据说他还参加过国家人口发展委员会举行的活动，学习生育的秘诀。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他跟他的伴侣还是膝下一无所有。
　　想要生育的总是希望落空，不太想生育的却一举得中，不得不说是命运的恶作剧了。

　　因为现在社会的低生育率，政府已经想出了一系列政策来鼓励生育，除了经济补贴外，带薪的一年休假更是一项强制条款。“关注生育，生产要为生育让步。”这可是现任首相真纽莱特提出来的基本竞选纲领。
　　哪怕盖亚再自己提出申请，也必修休满这一年假期。还需要大量后续调试工作的星网系统，他精密的完美的工作规划，都要被这个突然到来的胎儿毁掉了，盖亚只觉得眼前一黑。

　　对面的特库恩可不知道盖亚正在纠结什么，要知道他现在可是高兴坏了。结婚不到二十年就有了第一个孩子，以他们俩的相性，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带着这么一群萌萌的小崽子在参谋部里晃，绝对能羡慕死办公室一众膝下空空的同事们。
　　他在心中哼着《星孩子》里的儿歌，畅想起自己的孩子以后的模样。有点像盖亚也有点像他，盖亚一样的焦糖色头发，自己一样灰色的眼睛，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如果要让肚子里的孩子更健康地成长，他是不是要把平时喝的营养液换成传统的食物？
　　据网上说：营养液为了最大限度得提取营养成分，往往直接处理整个原料，增加效率的同时也引入了杂质。对于身体脆弱的孕者和胎儿来说，最健康的餐饮方式还是传统的只食用植物的果实、叶子、块茎什么。

　　正在特库恩傻爸爸神游天外的时候，盖亚已经做出了决定：把自己怀孕的事情瞒下来，如果研究所不执行孕期休假的条款，他就假装没有这回事。
　　研究组现在离不开他，他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工作。虽然这有违反《孕者与胎儿权利保护法》的风险，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没过几天，研究所所长阿廖沙发消息让盖亚来一趟办公室。
　　等盖亚站在阿廖沙办公室的时候，不仅桌子后面坐着所长阿廖沙，旁边还站着一脸尴尬的副手凯勒。
　　盖亚一进门，阿廖沙就热情地招呼他在旁边的软沙发上坐。
　　“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阿廖沙拍着盖亚的手，一脸的慈祥，“不爱惜自己也要爱惜自己的孩子啊。”
　　“要是孩子出了问题，我怎么向特库恩交待呢。”
　　“从今天起你就把工作暂时卸下来交给凯勒负责，安心休假。”
　　没等盖亚做出反应，阿廖沙三言两语就把盖亚的去处决定了。
　　“你要注意休养，旁的事情就别担心了。”

　　还没缓过神来的盖亚直接被请出了办公室，背后还跟着凯勒·布景板·加菲尔德。
　　盖亚习惯性地打开自己的通讯器，看实验室有没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他去处理的，才发现自己的网络权限已经被停掉了。
　　盖亚茫然无措地关掉手中的通讯器，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身后的凯勒犹豫了很久，伸手戳了戳盖亚的肩膀。“盖亚，权限密钥。”
　　星网核心权限的代码，存放在芯片密钥里，由实验室总负责人保管。盖亚很多年前从自己的导师谢尔曼手里得到了它，然后现在要把他移交给凯勒，自己的代班。

　　盖亚沉默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从书桌里找出了象征实验室控制权的核心芯片，他把芯片握在手中，一时没有动作。
　　“如果出现问题，我可能还得发邮件请教你。”凯勒先开了口，努力缓和着尴尬的气氛。“你才是完成了星网项目攻坚的人，我估计搞不定。”
　　凯勒也是全程参与星网计划的研究员。盖亚刚入实验室的时候，他是负责指导的师兄，后来盖亚破格被提拔为研究组组长，他就是盖亚最得力的助手。盖亚提出的量子通讯思路天马行空，实际的设计方案也离不开凯勒等一干人的努力。
　　即使盖亚现在心情不平顺，也不应该把火气顺着凯勒发出来。盖亚收敛了自己脸上的不悦，把手中的密钥交托给凯勒。
　　凯勒郑重地收下了密钥，对盖亚说到：“我们等你回来。”
　　盖亚对凯勒微一点头，转身走出了研究所大楼。

　　回家以后的盖亚向特库恩痛诉自己今天的遭遇。“阿廖沙给我换工作这么积极，我还远远没到不能坚持工作的时候呢。批经费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有这么高的效率！”
　　对面的特库恩眼神忽闪着，一句话也不敢接。不是阿廖沙积极，是他给科学院方面发了申请。出于“生育最大”的国策，只要怀孕的omega提出申请，用工单位就得无条件的批准休假。

　　盖亚怀孕以后的脾气好大啊。
　　特库恩缩鹌鹑一样默默地躲在沙发一角，决定把真相烂死在肚子里。
　　不然盖亚一定会把火气全撒在他身上，说不定还会受皮肉之苦。虽然他是个皮糙肉厚的alpha，可是omega打人，也是会疼的。

　　特库恩锁在自己房间里，准备找一件盖亚可能会感兴趣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否则闲在家里的工作狂，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把他当成手底下犯错的实验员来怼。

　　可是盖亚到底会对什么感兴趣呢。
　　特库恩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星网项目。
　　研究组在盖亚手底下，omega当alpha用，alpha当牲口用。一切以工作至上，私人生活全部退后。
　　特库恩从地方军区调回军区总部，与盖亚共同生活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已经遭遇到好几次机组调试出现问题，全组紧急集合连轴转的情况。
　　不管盖亚当时是在购物，在吃饭，在睡觉，还是正跟特库恩在床上度过发情期，都是随叫随到，从没见过他有半点拖延。
　　至于平时主动加班，把办公室当家的情况，更是数不胜数。
　　其他盖亚感兴趣的存在，被他在工作上的热情所掩盖，存在感似乎都很薄弱。

　　盖亚的工作狂事迹充斥着特库恩的大脑，走马灯一样的在他眼前闪现，忽然转到了他与盖亚当年的蜜月旅行。
　　准确的说，是他与盖亚只完成了一半的蜜月旅行。
　　他们本来请了一共三十天的假期去俄刻阿诺斯星度假，盖亚只过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因为实验出了纰漏被迫提前返回。他们的蜜月就这样草草收场。
　　后来因为长期分居在两地，特库恩和盖亚也再没有一起出去旅行的机会。

　　特库恩每年最忙碌的时候就是联合军演期，现在刚好结束。如果收拢一下自己还没有用掉的年假，再加上国家规定的伴侣陪产假，应该能够扫出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跟盖亚出去补过蜜月，弥补一下当年未竟的遗憾。
　　毕竟两个从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的伴侣，怎么听也不像是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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