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制杖[快穿]》千佾

38、光影十二

　　这一边，宋湛和付青时回到了酒店。

　　“你怎么看？”自离开方艺书家，付青时就有些茫然。这事说到底也没法怎么样，创作曲子的人就算是找着了，责任还是没法界定，毕竟所有受害者都是意外死亡，而非他杀。如果这曲子真是十年前，也就是年仅八岁的方艺书作出来的，看他现在一无所知，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的模样，作为警察的他更加无从着手，顶多也就是跟上级部门反应一下，而这事的结果，估计也就是上级禁了这首曲子。

　　但是……他转过头，看向一边一脸凝重的宋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事实上，我的老师在此之前告诉过我，让我不要再追查下去。而我能确定的是，他认识这首曲子的创作者。”宋湛的声音很平静。

　　“那这是否能够说明——”付青时皱眉，“他让你不要查下去，是因为他知道那首曲子是方艺书作的，最后查到自己师弟身上这种事情……”

　　对于伯曼这个老师来说，这种情形他肯定不愿意见到，更何况因为这首曲子遇害的，还是自己的另一个得意弟子。

　　这话付青时没有说出口，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让人无奈的事情见得多了，但他还是没有习惯。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做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拍拍宋湛的肩膀，权当安慰。下一秒，他听到了宋湛用冷静的声音问道：“那签名呢？”

　　一句话让付青时彻底愣了。
　　乐谱最后的签名是A.M.。

　　如果是方艺书创作的，那么这个签名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艺书的名字无论如何都拼不出A.M.这两个字母来。

　　“付队，可以让我见见你们抓到的那个小偷吗？”
　　“没问题，他还在局子里。”

　　但在两人准备离开酒店的时候，酒店经理叫住了宋湛。
　　“宋先生，伯曼先生的遗物可否麻烦您收拾一下？上午来的方先生没来得及收拾就跟您离开了。”经理的表情有些僵硬，在自己的酒店里发生这种事情，虽说是意外死亡，但大批警察都出动的情况下酒店方面还是有种说不清的嫌疑，这对一个酒店来说是不小的名誉损失。

　　“那我先回局子里，你收拾好了再过来。”付青时很快会意，朝宋湛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宋湛则上去酒店房间收拾伯曼的遗物。

　　此时的房间已经彻底空旷。去方艺书家前，宋湛就联系了殡仪馆，送走了伯曼的遗体，之后又联系了伯曼在欧洲的家人，等他们过来后再商量其他后事。

　　伯曼这次是仓促间过来的，没带什么东西，除了两套西服，一些日用品外，只有一些文件。但在宋湛收拾那些文件的时候，随意掀开瞥见的一角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文件夹里装着的，同样是已经泛黄的一些纸，而纸上的内容，正是年代久远的乐谱。
　　宋湛翻开文件，一张一张看过去，但越看越心惊胆战，等全部翻完后，宋湛只觉得呼吸急促，胸口发闷，手脚也不断发冷，后背硬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种溺水的窒息感只在听到那首《丧魂》的时候出现过，只不过没有那时候那么严重。

　　可即便如此，他却已经从这种熟悉无比的风格中感受出来了，这些曲子，和那首曲子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宋湛眉心狠狠一抽。
　　这些乐谱，难道真是方艺书的？

　　这个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抛开脑中杂乱的念头，宋湛接通了电话。那边是个年轻的男声，自我介绍了一番，表达了对伯曼去世的同情，最后才切入正题，问出了问题：“伯曼先生原本定于一个半月后的演奏会，现在您看该怎么办？”

　　宋湛这才想起来，伯曼对方艺书的宠爱简直不同寻常。老头子已经多年不办演奏会了，这次收下方艺书，就在S市给他定下了一场大型演奏会，算是正式对外公布方艺书的身份。演奏会的开场，将由老头子自己来，要知道当初他们首次开演奏会的时候，多是以师兄带师弟的方式，而这次，伯曼愿意亲自出马给小徒弟造势，完全是前所未有，彻彻底底的头一回。

　　而现在——宋湛眼神暗了暗，胸腔间满是无处可泄的愤怒和无力，老头子已经进了殡仪馆，导致他死的曲子很有可能就是他最喜爱的小徒弟创作的，这种啼笑皆非的情况下，他还能怎么办？

　　思及此，宋湛眉间难掩反感，努力压下声音回道：“能怎么办，让方艺书自己上。”说完挂断电话，将伯曼的东西送到工作室，自己则去了付青时那儿。

　　小偷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两鬓花白，眼睛有些浑浊，一脸苦相，见到付青时和宋湛一起进来，忙大喊：“警察同志放了我吧行不行啊？我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真的想不起来！都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咋能所有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我现在没犯事儿啊！”

　　“闭嘴！”付青时皱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样，还是跟之前一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没问题没问题，你问吧。”

　　付青时朝宋湛看了一眼，宋湛上前，在椅子上坐下，沉着脸拿指节敲了一下桌面：“再把当年你盗窃的情况说一遍。”

　　那人顿时苦了脸：“不是说了吗？”
　　“废话少说。”

　　“行行行！我那时候早就踩好点了，那地儿偏僻没啥人，也没养狗，我之前装作送报纸的查探过几次，发现那家人一直没在家，只有家政阿姨在固定的时间过来，所以我就起了心思。我是从一楼卫生间的窗户进去的，一楼没啥值钱的东西，二楼三个卧室，一个工作室，我进了卧室后找到了一些珠宝首饰——”

　　“这些不用说了，”宋湛打断男人的话，“我只问你，你既然想要的是钱财，为什么要偷乐谱？”

　　男人顿时一脸嫌弃：“那东西是放在一个木盒子里的，就那种看上去很值钱的，古董一样的盒子，你懂吧，还上了锁，而且跟那个木盒子放在一起的，是一个金制的长命锁，还有几个银的小孩戴的手镯。我以为盒子里也是值钱的东西，所以直接偷了回来，费了好大劲才撬开锁，结果发现，里面就几张纸和一个布偶，那几张纸，我看好像是啥乐谱，就直接给了小四——小四是当时在酒吧驻场的一个小歌手，我那时候跟他关系好——”

　　“等等——”宋湛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抬手止住了男人的话，“盒子里除了乐谱，还有什么？”
　　“一个布偶啊，其他的没了，我当时不信邪，四个角落都翻了，还怀疑过是不是有啥暗格，结果真没有，就一沓纸，一个布偶。”

　　“什么布偶？”
　　男人想了想，回道：“青蛙，那个布偶是青蛙，我记得是绿色的，手长脚长，嘴巴张开，眯着眼睛笑，脖子上还围着一块小方巾的青蛙。”
　　一道闷雷在宋湛脑海中轰然响起。

　　“怎么了？”付青时察觉到了宋湛的不对劲。
　　手指抽搐了一下，宋湛收回思绪，平静地摇头：“没事。”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宋湛穿过客厅走进卧室，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最后，他在柜子前停下，慢慢伸手，打开了柜子的门。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青蛙布偶，“长手长脚，嘴巴张开，眯着眼睛笑，脖子上还围着一块小方巾”的青蛙布偶。

　　半晌，宋湛掏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
　　“喂？师兄，怎么了？”听筒中传出了清亮无比的男声。
　　宋湛抿了抿唇，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内心的情绪。
　　“师兄？”
　　“方艺书，”宋湛张了张口，这才慢吞吞地将问题问出了口，“你有……青蛙吗？”
　　“青蛙？什么青蛙？师兄你在说什么？”
　　双眼一沉，宋湛挂了电话。

　　三十分钟后，宋湛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方一墨的卧室，手中还握着那只青蛙布偶——回想了一下，发现应当是自己睡觉的时候忘记放回柜子里去，还捏在手里的缘故。

　　但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耳中便听到了小孩压抑的哭声。

　　循声望去，宋湛一眼就见到了小孩趴在被子上的身影，鞋子都没脱，身上还穿着厚厚的外套，整张脸埋在被子里，脸周围那一圈的被面颜色深了不少，显然已经被打湿了。

　　眼下这情况让宋湛有些无措。他能应付乖孩子熊孩子，唯独应付不来大哭的小孩。

　　不得已，他来到小孩身边，作势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方一墨，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听到他的声音，小孩慢慢抬起头来，宋湛这才看清楚，小孩满脸都是泪痕，眼睛也已经肿了，不自觉地抽泣着，一下一下，宋湛看着暗暗心急，就怕小孩哭得背不过气来。

　　他忙去拍小孩的背，提高了声音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小孩哭了那么久，爸妈都不知情，甚至都不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哪有这样做父母的？

　　方一墨看清楚宋湛的脸，哭声顿了一下，下一秒又崩溃一样，“哇——”地一声大哭出声，直直往宋湛身上扑过来，却扑了个空，摔在被面上。

　　宋湛这下更是心急，对自己触碰不到小孩的情况也是满心无奈，想起前两次小孩虽说皮了一点，但总归还是挺乖的，人也很活泼，结果猝不及防来这么一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下多少有些心疼。

　　但他从来都不擅长哄小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坐在小孩旁边无力地拍着小孩的背，放缓的声音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

　　“哥哥……”方一墨闷闷的声音从被面传过来，还带着重重的鼻音，感觉下一秒就要哭起来。
　　“嗯，我在这儿。”

　　“哥哥进了手术室……”小孩说这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期间不断抽气，“医生叔叔跟妈妈说……哥哥快不行了……”
　　宋湛想了一下，才想起小孩说过他有一个名叫方宜安的哥哥。

　　“我知道、嗝、我知道不行了什么意思……嗝、我想在医院陪哥哥……可是妈妈不让，她、嗝，她让阿姨把我送回家来……”

　　小孩一直断断续续地边哭边说，宋湛则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他说，满心复杂。
　　此时此刻，他完全能够理解小孩的痛苦。

　　低下头，察觉到手中还握着那只青蛙布偶，宋湛转过头去看了钢琴一眼，脑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他低下头，对已经哭够了安静下来的小孩说道：“方一墨，你到钢琴边去，把手放到琴键上。”
　　小孩疑惑地抬起头，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边抽气边听话地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钢琴边，把手放到琴键上。

　　然后宋湛握着青蛙布偶，碰上了小孩的手背。
　　“拿着这个。这是我的幸运物，陪了我很多年，以前我碰到不开心或者糟糕的事情，都会向它许愿，之后事情总会变好的，这个送给你。”

　　小孩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青蛙布偶，忽然抬头问道：“我可以向它许愿让哥哥的身体好起来吗？”
　　宋湛点点头，借着此刻的真实触感，在小孩的脸上抹了两下。

　　小孩立刻收回手，握着青蛙双手合十，额头抵着青蛙布偶的头，虔诚无比地闭上眼睛。
　　几秒后，小孩认真地抬起头来：“我已经许好愿了。”

　　宋湛微微笑了笑：“嗯，希望你哥哥的身体能够好起来。”
　　“可是……哥哥你把幸运物送给我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把幸运物送给我，你就没有幸运了。”
　　宋湛被小孩逗笑了：“没事，我不会没有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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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份，依旧是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