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制杖[快穿]》千佾

37、光影十一

　　等付青时和宋湛带着方艺书到他家的时候，接到通知的方莹已经等候在家了。

　　十几年前的双料影后，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眉眼间依旧焕发着光彩，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很容易让人亲近。见到警察过来，她也有没有任何慌张，而是大大方方起身，朝付青时和宋湛微笑着点了点头。

　　“妈！”方艺书猛地上前，扑进了方莹怀里。

　　付青时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压根不相信，一路都心不在焉，此刻见到自己的母亲，这才红了眼眶，跟个孩子一样扑进她的怀里。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莹眉间顿时拧了起来，心疼地抱住方艺书，摸了摸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没事，没事。”
　　对于这位影后，付青时多少有些印象。

　　十八年前，正值事业巅峰期的方莹忽然宣布息影，一瞬间，所有娱乐媒体都炸开了锅，众多影迷请愿挽留都没能改变方莹的决定，之后不久，就传出了她和美国著名流行歌手低调结婚的消息。方莹的婚后生活很低调，加上她远在美国，媒体几乎挖掘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直到婚后八年，方莹忽然回到了国内。但说到底，娱乐圈是个快节奏的圈子，八年下来，一代新人换旧人，就算是当年人气如日中天的影后，也引不起多少关注，更何况方莹的个人生活没有什么爆点，这也意味着，没有多少报道的价值。

　　好在方莹回国似乎并不是为了重新回到大荧幕，她的为人依旧低调，甚至有意避着媒体，而正是这种态度，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关注，于是最后，当一家纸媒爆出方莹与其丈夫奥斯特§伯恩分居的消息也就不足为奇了。“您好，我是付青时，具体情况已经在电话中跟您说过。这位是宋湛，他是协助我来调查这件事的。”付青时习惯性地做了自我介绍，等宋湛和方莹打过招呼后，这才掏出笔记本开始提问。

　　“关于那次盗窃，您还有什么印象么？”

　　方莹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点了点头：“如果是十年前的盗窃案的话，我还有点印象，我那阵子……天天往医院跑，好几个星期没回家，后来是家政阿姨打电话告诉我家里进了小偷。家里的现金不多，但是项链珠宝什么的都被偷了，孩子的房间里——”说到这里，方莹迟疑了一下，朝方艺书看了一眼。

　　方艺书的脸色微微一变。

　　方莹转回了头，继续说道：“孩子的房间里，丢失的都是一些小东西，金制的长命锁手镯之类。当时警察过来取证过，但最后没能查出什么，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好在丢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乐谱呢？”
　　方莹顿了顿，满脸忧虑地朝方艺书伸出手：“小书。”
　　后者立刻握住了方莹的手，安慰道：“妈，没事的，我没有杀人，就算是我谱的曲子，我也不会被指控杀人，这件事情并不是我的责任。”

　　付青时也点了点头：“请您放心，我只是需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方莹这才放心，她站起身，朝房间里走去，十几秒后搬着一个小纸箱出来，放到了付青时和宋湛面前：“这些都是小书十年来谱的乐曲，我都保存着。”说完她弯下腰，从里面抽出一沓，“这是十年前的乐曲。”

　　见到那些泛黄的纸张，一边始终没说过话的宋湛眼神一暗，伸手接了过来。

　　乐谱的出处是方莹家这一点让宋湛尤为在意。方莹是影后，不是歌手，她家唯一的歌手是她的丈夫奥斯特§伯恩，但他的领域是流行歌曲，绝不是《丧魂》这种偏古典的钢琴演奏形式，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也就是方艺书了。

　　在艺术领域，八九岁的天才儿童并非没有，每个时代总会有那么几个横空出世，宋湛并没有觉得不可思议。

　　但方艺书……宋湛的眼神再次暗了暗。
　　他想起了几年前齐默曼对方艺书的评价。
　　单一，惊艳，是天才，也是庸才。

　　以前并不关注方艺书的时候他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直到他偶然间想起，他曾经作为受邀嘉宾看过他的一场国际比赛。

　　那次比赛，曲目由评委随机指定，参赛者进行演奏。

　　第一轮中，方艺书抽中了奥地利钢琴作曲家施万德尔的《春之恋》，那首曲子节奏明快，整体基调轻松惬意，表现了少女心动羞涩却又热情饱满的情绪，种种情绪层层递进，让人迷醉。方艺书以完美的演奏攫取了所有评委的注意力，就连宋湛都觉得，其中一个评委沉默半晌后说出的“惊艳”二字名副其实。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将这孩子推荐给自己老师的想法。

　　但第二轮，备受瞩目和期待的方艺书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让那个说出“惊艳”二字的评委气得当场摔笔，直接打断了他的演奏。谁也不清楚，为何在第一轮如此出彩的方艺书在第二轮演奏前苏联作曲家伊万的《悲怆》时为何如此不协调，卫国战争的壮烈和悲怆意境被方艺书弹奏得支离破碎，竟然还带了些许极其不合时宜的欢快。

　　“你根本不配弹奏这首曲子！”这是当时那个评委吼出的原话。

　　宋湛还记得当时现场异常寂静与尴尬，在这种大型比赛现场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是前所未有。主办方负责人都快崩溃了，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而作为特邀嘉宾，并没有投票权的他在接收到负责人哀求的视线后，很快明白过来，对台上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双眼通红快要哭出声来的十二岁小孩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之后其他评委也回过神来，忙着打圆场，这才将这场事故带过去。

　　多年下来，宋湛已经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直到方艺书成为自己的小师弟。

　　而在想起这件事后，宋湛又并非偶然地发现，多年下来，方艺书参加的大大小小各种国际比赛，几乎每次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基调欢快的曲子，他的表现堪称世界顶尖，但基调厚重哀伤的曲子，对于他来说则是致命的弱点。而他所创作的所有曲子，没有一首是后者风格的。

　　宋湛很快将那沓乐谱翻了个遍，但越翻，他眉间的褶痕则越深。

　　全都是一流的创作，大部分的基调都是明快欢乐的，但也有近乎悲怆绝望的乐谱，且创作风格确实与《丧魂》接近。但就技法来说，手上的这沓乐谱完全不输那首《丧魂》。

　　“师兄，怎么样？”方艺书惴惴不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宋湛抬头看过去，发现方艺书满脸的忧虑、愧疚和不安。
　　他抬起握着乐谱的那只手：“你对这些乐谱没有印象吗？”
　　后者睁大了眼睛，眼底澄澈一目了然，接着他慢慢摇了摇头。
　　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撒谎。

　　一边的方莹忽然出声：“小书没有印象正常。那段时间，小书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三天两头进医院，他自己也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根本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有好几次我看到他在琴房练琴，走过去才发现他满脸通红——那时候他发烧烧到40度。”

　　对上方艺书毫无保留的明净双眼，宋湛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放下那沓乐谱，继续朝方莹问道：“以前的乐谱可以给我看看吗？”

　　“以前的？”
　　“嗯，十年前之前的。”
　　方莹迟疑了一下，朝方艺书看了一眼，缓缓摇头：“没有。”
　　“没有？”付青时皱了皱眉，问出了宋湛的疑问，“什么意思？”

　　“小书从小身体就不好，接触过钢琴，但都是断断续续的练习，从来没有自己创作过，直到十年前那次大病，之后他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弹琴的天赋也慢慢显现出来，我这才依了他的愿望，让他走这条路。”

　　方莹说这话的时候，方艺书微微低下了头，双手却紧紧地握住方莹的手。
　　“所以小书谱的曲子，都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再往前，就没有了。”
　　……

　　等宋湛和付青时离开，方艺书才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走回沙发边，伸手搂住方莹的脖子，撒娇般轻声说道：“妈，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方莹重重叹了口气：“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小书你创作的曲子，怎么会让人自杀呢……”

　　听到这话，方艺书双眼一闪，放轻了声音，不确定地问道：“妈，会不会是……弟弟……写的？”

　　下一秒，方莹摇了摇头，眼带悲伤，哽咽着说道：“不会，你弟弟他……从你那场大病开始，就已经不会弹琴了，见到钢琴就发抖，怎么还会写得了曲子呢……对了，小书——”方莹握住方艺书的手，转过头来看他，“我前两天去看了弟弟，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咱们要不把他接回来吧，怎么样？”

　　方艺书的身子不自觉地僵了一下，接着他笑了笑，点点头道：“好，他这么多年都在外面，也该回来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他的家人。不过我得把我工作室和卧室的钢琴都搬走，把乐谱也全都藏起来，不让他看见，以后他在家，我都不弹钢琴了。”

　　话没说完，方莹的脸色就暗淡了下来，用力握了握方艺书的手，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是过一阵子吧，总不能因为弟弟的问题让你永远弹不了琴，你现在是音乐家，可不能被耽误了。”
　　“妈……”方艺书满脸愧疚，“对不起……”
　　方莹拍了拍他的手背，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别放在心上，你有时间多去看看弟弟就是了。”
　　“嗯。”

　　“系统……这件事……不是我的责任，对吧？”
　　“怎么会是小书的责任呢，你不用放在心上啦！”
　　“可是，你说的，世间的事，总归会守恒……”
　　“对啊，所以这只是你弟弟倒霉而已，小书完全不用有任何的愧疚。就好像路上有块石头，有的人不小心踢到，摔倒了，这也只是他倒霉而已，没踢到的人还要跟踢到的人道歉吗？”
　　“嗯嗯，也是。”

　　“你要是真的觉得愧疚，经常去看看他就好了呀！”
　　“……可是我不喜欢他的房间，还有……那幅画……”
　　“咦，是他房间墙壁上那幅油画吗？天使与魔鬼？”
　　“对……我看了很不舒服。”
　　“那就算了，等有时间再去看他吧。”
　　“嗯嗯，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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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