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制杖[快穿]》千佾

36、光影十

　　小孩这话让宋湛彻底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虽说对于自己为什么会以灵魂出窍的形式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任何解释，但目前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小孩所说的因为他祈祷了所以自己出现的说辞，宋湛唯有嗤之以鼻。

　　不过刚才……
　　宋湛重新转过头去看向那架黑色的钢琴，想起自己两次都是在琴键上触碰到真实的人和物，眉心不自觉地皱了皱。
　　“之前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小孩茫茫然看过来，等察觉到宋湛的视线，这才放下手中的蛋糕，抹了抹嘴角，摇摇头轻声说道：“不知道。”
　　正看着钢琴的宋湛却没注意到，小孩的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也隐隐带了一丝心虚。

　　等把蛋糕解决了，又神奇地用琴键重新把盘子还回去，看着盘子仿佛从一个次元进入另一个次元，宋湛依旧没能理解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他在小孩这儿待的时间很久，比之前几次都要久得多。

　　小孩明显对此很高兴，吃完蛋糕后小心翼翼地探过上身来，眨眨眼，眼神纯良无比地轻声问道：“哥哥，可以教我弹琴吗？”
　　宋湛纠正：“叫叔叔。”
　　“你是哥哥。”
　　“叔叔，我比你大十八岁。”
　　“那还是哥哥。”
　　在这个问题上，方一墨固执得简直让宋湛心烦。

　　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宋湛走到钢琴边，抬手指了指琴键：“你先弹一首《星空》给我听听。”
　　“星空？”方一墨愣了愣，有些不理解。

　　看到小孩脸上空白的表情，宋湛瞬间明白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不知道《星空》？”

　　这首正是五年前世界知名的钢琴作曲家齐默曼所创作的，当年一经演出就掀起了全世界的狂热，可以说，只要是接触钢琴的，哪怕是业余爱好者，也没人会不知道这首曲子。

　　宋湛觉得这小孩学习态度严重有问题，不知道他也就罢了，竟然连堪称当代作曲家第一的齐默曼都不知道，甚至也不知道那首曲子？

　　方一墨很快就从宋湛几乎是批判的脸上看出了不对劲，忙下意识地去拉宋湛的衣角，补救性地说了一句：“星空我知道，梵高的画，我妈妈跟我说过。”

　　宋湛确定了，这小孩是真的不知道。
　　“星空不知道，小星星总知道吧？那就弹一首小星星。”
　　“小星星？”方一墨有点傻眼，顿时有种自己被塞到幼儿园上小班的错觉。
　　宋湛严肃地点头：“对，一闪一闪亮晶晶那个小星星。”
　　“真的要弹那个嘛？”小孩磨磨蹭蹭，有些不乐意。
　　“就弹那个。”

　　方一墨鼓了鼓腮帮子，有点别扭，刚才在宋湛面前露的那一手，他可得意了，他的水平，要弹也该弹一些高难度的啊，小星星什么的……不是三岁小孩弹的嘛……

　　脑中还在想着这些，上面就传来了宋湛催促的声音：“嘀咕什么呢，去弹。”
　　“哦……”

　　方一墨在凳子上坐下，刚打算抬手，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让他不自觉窃喜地耸耸肩，偷偷眯了眯眼。

　　“怎么了？”
　　小孩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宋湛：“哥哥你跟我一起弹吧！”

　　宋湛挑了挑眉。
　　这小子，是要自己跟他一起出丑呢。
　　这小孩年纪不大，心眼倒是挺多。
　　不过既然这小孩在他面前明目张胆挖了个坑让他跳，他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么？

　　勾了勾唇，宋湛坦然地走到小孩旁边，一只手覆到小孩的右手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了琴键上——

　　右手手心是小孩手背的温度，左手是琴键的冰冷触感，一切都不出他所料，小孩的手似乎是让他接触到真实世界中的媒介。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宋湛猛地察觉到小孩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半晌没有反应。
　　宋湛：“？”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小孩微微低着头，小脸通红，眼睫剧烈颤动着。
　　宋湛皱眉：“喂，方一墨，想什么呢，集中精神。”

　　小孩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闪烁，没敢转过脸看宋湛：“啊！好！”

　　等两人都调整好姿势，宋湛脑中不自觉地响起了一段旋律，下一秒，左手自然而娴熟地按下琴键，跟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

　　那是……在咖啡馆那天听到的前奏。
　　那个年轻人弹奏的小星星前奏。

　　而在宋湛弹出前奏的瞬间，小孩就被镇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宋湛会大大方方跳进这个坑，没有栽个狗吃屎，反而一下子就把坑给填了。下一刻，方一墨内心又油然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和崇拜——

　　宋湛哥哥果然厉害！好胜心被激起，方一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伴着宋湛奏出的旋律，顺利地按下了右手下的琴键。

　　舒缓动听的前奏中，小星星的旋律完美地加了进来，没被前奏压制住，反而反客为主占据了主动权。

　　两人在钢琴上各据一方，隐隐成对立态势，但合奏出的曲子却和谐无比，亲密无间。
　　等到一曲完毕，额头已经隐隐渗出薄汗的方一墨双眼大亮，激动得双手微颤——
　　“哥哥——”

　　宋湛的身影却在空气中慢慢消失了。
　　满腔的兴奋在瞬间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

　　小孩抿了抿唇，视线在没有任何东西覆盖的右手手背停留了一瞬，垂下眼，慢慢握紧了拳头。
　　窗外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打在了小孩身上，给小孩失落的脸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色光晕。

　　宋湛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但等他打开屏幕的时候，发现手机上已经有了十几个电话，全都是方艺书的。

　　“喂，怎么了？”刚出声，宋湛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手机那边没有回应，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一瞬间，宋湛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方艺书！说话！”

　　两秒后，手机那边的方艺书终于哽咽着出声，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师兄……你快过来……老师他……”
　　宋湛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方艺书顿时哭了出来：“老师他……昨晚……去世了……”
　　刹那间，一道天雷在宋湛脑中轰然响起，所有思绪都被清空，只剩下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等宋湛赶到伯恩下榻的酒店时，房间已经被封锁了，付青时正带着方艺书从房间里出来，抬眼见到宋湛，脸色复杂地对他点了点头：“还是那首曲子……”

　　“师兄……”方艺书眼睛已经哭肿，此刻见到熟人，情绪立刻崩溃，挣扎着挣脱付青时的搀扶，一头扎进宋湛的怀里。

　　宋湛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但他此刻根本没心思安慰方艺书，随便哄了几句，重新将他塞给付青时，接着立刻进了房间。

　　踏入房门后，一眼见到的，就是背对自己倒在钢琴上的身影。头发苍白，背部佝偻，衣服却始终打理得一丝不苟。
　　跟刘兴的姿势一模一样……

　　一瞬间，两个人的身影在宋湛面前慢慢重合了起来。
　　刘兴撒娇的声音，伯曼斥责他的声音，一点点在他耳中交织起来，一句句往他脑中钻去，钻得他头疼欲裂，耳中轰鸣，几欲窒息。

　　这个时候，肩膀忽然被拍了拍，付青时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伯曼先生昨晚向服务员要了一架钢琴，说是要练习。酒店隔音效果很好，隔壁房间的人都没听到他弹奏什么，但是钢琴上放了乐谱……”
　　“是那首《丧魂》。”
　　“他的死因……跟刘兴先生一样……”
　　“你……节哀……”

　　宋湛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或许是麻木，或许是窒息，他只觉得浑身冰冷，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一股又一股愤怒的情绪层层叠叠汹涌而来，占据了他整个心脏，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又是那首曲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滴滴声打破了眼前死一般的寂静，是付青时的手机。
　　看清楚屏幕的付青时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小吕，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下一秒，宋湛亲眼见到付青时猛地睁大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乐谱的出处找到了？”
　　“什么人？小偷？能问出他在哪儿偷的乐谱吗？”
　　宋湛急切地从付青时手中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喊道：“他从哪儿偷的？！”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但还是如实答道：“他说时间太久远了，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十年前在经纬路一家私人别墅偷的。”
　　“哪一家？到底是哪一家？！”宋湛双眼通红，已经快要失去理智。

　　“他说是在半山腰的一座别墅，十年前那块住宅区基本上都是富人区，近些年因为土地规划那块地段建了不少房子，很多原有住户也已经搬走了，不过我们查了查，大概确定了当时那座房子的门牌号，应该是193号。”
　　“既然有了门牌号，能查到当时的住户吗？”这次开口的是付青时。

　　“还在查，十年前的住户资料还是纸质的，没有在电子系统中存档——等等——”那边的声音蓦地中断了。
　　“怎么了？”付青时狠狠皱眉。
　　“付队——”那边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十年前193号的户主是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