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折梅》半敛残妆

19、试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霍台讯也露出几分醉意，他肤色深，脸红得不算明显，但那越发大声的笑却显露出主人的失控，叶顾澜不着痕迹地数数空了的酒壶，心知不管这醉有几分，他总不可能是十成十的清醒。

　　殿中热气蒸腾，人声喧闹，叶顾澜闭着眼歪在椅子上，一副半醉不醒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丢出求罂粟的话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对方的警戒心。

　　他想得入神，不防喧闹人声突然稍静，一位白衣少女吃吃笑着推了推他，他茫然睁眼看她，少女被他眼底酝着的波光闪得脸颊绯红，不自觉放柔了嗓音：“霍谷主叫你呢。”

　　叶顾澜怕霍台讯的观察力，不愿与他目光相接，只半眯着眼往上首看去，却见李思湄、霍台讯、李荷瑰一家三口同时看着他，他举起酒杯袍袖一甩向他们遥敬了一杯酒，酒过喉咙，说出来的话便也带上含糊醉意：“怎么啦？”

　　霍台讯好像比他醉得还厉害，满面是笑，嗓门高得恨不得起回音：“听说叶少侠和小女处得很好？”

　　莫非和萝莉走得太近，爸爸要来打断臭小子的腿了？？叶顾澜只觉霍台讯下一秒就要踹翻桌子操起四十米的大砍刀给他来个一刀两断，吓得酒杯都要捏不稳了，但他还记得自己是在装醉，遂露出了一个陷入畅想的迷醉笑容：“李姑娘是个好孩子，我也想有个她这么可爱的闺女。”

　　这么说总没错吧，叶顾澜在迷醉中偷眼看去，李荷瑰还是天真无邪的表情，李思湄还是在笑，只有霍台讯笑容一顿。我又说错什么了？这一家三口到底都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短暂的安静后，李思湄清了清嗓子，温柔含笑：“时候不早，荷瑰你回去休息吧。”

　　李荷瑰今日好像特别柔顺，闻言沉默着点点头和父母行过礼就走了出去。

　　随着她的离开，先是那些吃酒的陪客，继而连殿中的白衣少女也在李思湄的示意下相继离开，这么一来叶顾澜终于意识到不对了，闲杂人等都走了，接下来莫非就是要谈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可是他和他们一家明明还没这么熟啊。

　　打开面板看看，主线还卡在【初出江湖遭毒手（四）】上没动弹，连平时有事没事都要刷刷存在感的临时任务这会儿也没有跳出来，这种莫名寂静的感觉让叶顾澜汗毛都竖起来，他晃了晃头，做出一副在醉酒里挣出一分清明的样子，本能地看向李思湄，困惑道：“谷主，这是……”

　　李思湄没有回答，她含笑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像是把话语权全部让了出来。霍台讯也没辜负妻子的支持，他先是叹了一声，摩挲着杯子，似是极为不舍，张口就是一句：“十四年转瞬即逝，我家荷瑰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接着就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那么有暗示性，叶顾澜哪还不知道他的意思，立时只觉得有一道闪电劈在脑门上，他是万万没想到霍台讯居然是想要拉郎配！不怪他没有想到这茬，现代那短暂的一生让他留下了“女孩子必须二十岁以上才能结婚不然就是违法”这样一个刻板映像，而这一世他身为江湖人士，也见多了二十多的江湖侠女，十四岁的李荷瑰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那种他兜里有糖绝对会掏出来投喂的孩子。

　　叶顾澜僵硬地把目光投向李思湄，他不信这个聪明的女人不知道他的态度，她放任丈夫说出这么一句话，到底是在想什么？李思湄的目光已从霍台讯脸上收了回来，此刻她捏着竹箸垂目含笑，密而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投了一圈阴影，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猜她是默认了。

　　孤军奋战的悲凉顿时涌上心头，叶顾澜磕磕巴巴地试图糊弄过去：“要是我有个闺女，一定舍不得让她嫁得太早的。”

　　霍台讯还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他到底生气没有，他搁下酒杯，抹了把脸，看着叶顾澜的神情就很有些推心置腹的恳切：“也是我唐突了，但总得提提试试看。我们荷瑰自小胆子小，从没和外人亲近过，她年岁渐大，我和她娘也一直发愁。如今她竟然愿意与人说些贴心话了，我们也是忍不住，若是不说这么一嘴，错过了叶少侠这么个青年才俊，我怕是要悔得觉都睡不着了。”

　　“少侠也不忙着推拒，哪怕看在这些住在谷里的日子也好歹多思量片刻，别的不说，我们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手上的东西都要留给荷瑰的。”见叶顾澜想要拒绝，霍台讯先一步就堵住了他：“唉，怪我不会说话，我说这些绝不是在威逼利诱，也没有逼你的意识，就是太急了，我们、我们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李思湄适时柔声加了一句：“台讯，你醉了。”她也转头看他，但投来的目光清明，不带半点欲语还休的意思。

　　面对这么一个老父亲卑微到极点的发言，他本该深受感动，再不济也要慎重以对，但叶顾澜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话说得那么动人，可从头到尾唱的都是独角戏，别说他这么个看客了，就连同台演出的李思湄都神色不动，让人不能不出戏。再者，李荷瑰才多大，要是十四就愁嫁至此，峨眉四秀的师父独孤鹤早该敲破所有青年才俊的门了！

　　最最重要的是，霍台讯知道得太多了。从他抵达曼陀谷门口的那一刻起，他就没离开过叶顾澜的耳目感知范围，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与他说过谷内情状，他怎么会连李荷瑰与他多说了几句话这件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远在沙漠之外却对山谷大事小情了如指掌，叶顾澜实在不能不想起，之前李思湄迎接他时，那暴露出的明显的权利失衡之态。

　　哪怕是带着这么大的怀疑，叶顾澜咀嚼着霍台讯说过的所有话的时候，愣是没能看出什么穿帮的意味，无论是语气、神情，甚至是措辞，都全然是一副深爱闺女的慈父形象，要没有李思湄投来的那个清明的目光，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人未免有些太会做戏，这么想着，叶顾澜看着霍台讯的目光不由添了警惕。

　　明明已经是醉得眼里都蒙上红血丝，但霍台讯依然敏锐地发现了这么细微的眼神变化，以为叶顾澜是在觉得他们在挟恩图报，他朗声一笑：“叶少侠不要多想，我们是真心寻求佳婿，绝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更不会挟恩图报。”

　　叶顾澜心神一凛，没想到哪怕醉了，霍台讯居然还这么敏锐，他含糊应了，低下头做出思索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李荷瑰百般暗示都不愿与她直言霍台讯有问题了。是的，到这份上，连罂粟的话题都不需要跑出去，叶顾澜已经不再怀疑霍台讯幕后黑手的身份了，这么敏锐的一个人，整个山谷里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他不可能是风筝，那么，只会是那个牵线人。

　　确定了他的身份，叶顾澜心里也生出敌意。只是有些怀疑霍台讯都能感觉到，以现在的心态，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如果早就被告知了真相，以这样的心态撞上霍台讯，他有多少底牌都不够人掀的。然而对话还在继续着呢，他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低着头吧？叶顾澜目光扫过酒壶，目光一动，是时候真醉了。

　　接下来霍台讯就见下首的少年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极烦恼的事，哐哐哐地连灌了好几杯酒，根本没给人出言阻止的机会，再抬起头时，他已醉得满脸通红，看来的目光里带上了敌意。

　　霍台讯：？？？

　　叶顾澜瞪着他：“你别说了，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李思湄闻言眉头一跳，抬头看了他一眼。霍台讯比她更生气：“怎么，叶少侠是瞧不起我们曼陀谷吗，看不上荷瑰吗？”

　　叶顾澜感觉到李思湄目光中的杀意，连连摆手：“不不，荷瑰小丫头是个好孩子，怎么说来着，她是那个、呃、哦，沙漠明珠，嗯，她是沙漠明珠。”

　　“可是我有心上人了啊。”他肃容道。难为他醉得坐都坐不稳了，还竭力要扶住桌子以示身正心诚，可是姿势摆得再正也没什么用，他笑得嘴角歪斜，被酒熏得通红的脸居然还能再红上一分，紧接着他就用简直要让霍台讯腻味到明年的声音道：“他武功高强、长得好看，我对他一见钟情，可是他性格太强硬了。”

　　他一边笑得像个傻子，一边尽力皱眉以示自己是很认真地在苦恼，下一刻，他又灌了自己一杯酒，把酒杯啪地往桌子上一拍，气壮山河：“我要、我要为他守、身、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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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留个评论嘛【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