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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半面逍遥毓隐殇 ...

  •   看他这般模样,毓骁知道慕容黎算是默认选活不会寻死了,小心翼翼把人扶正躺好,会心一笑:“那你现在先好生休息,本王得去处理政事了,不然回头那些个大臣又该有闲话说了。”;
      盼了月余,人总算是安然了,待慕容黎睡去,内侍就在外屋掌了灯,原来这一折腾,都已夜幕低垂了,他挑灯夜战,把大臣们递来的奏报都批阅了,那些奏折上报的,无非是些芝麻小事,连西域国国主子兑,即将亲往中垣面见执明这种事,都有大臣问是否要去中垣走一趟,毓骁拿着笔,难下决心是准还是不准,只因他虽偏安一隅,但这天下事他还是知道些许的,初闻子煜战死那时,还是觉得挺可惜的,正所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啊……
      日子浑浑噩噩又过了七日,慕容黎右眼那处伤疤已经完全脱落,太医替他解了纱带,直道幸好幸好,幸好是临冬时节,伤口才未遭受感染恶化,恢复得还算不错,只是右眼的眼皮因长期用药包覆,现在已经完全长在了一起,若是在黑夜里见着这张脸,也的确有些可怕;
      遖宿富饶,宫中用的铜镜也十分清晰,慕容黎傻傻望着铜镜里的模样,不禁好笑,以前他恨极了自己那张脸,国破家亡时,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当作戏子般调戏,而现在呢,只怕是人人见了这张脸,都唯恐敬而远之吧,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将来即便有人看到自己,也不会把自己与那慕容黎联系在一起了;
      方才拆解纱带时,毓骁一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待太医收了药箱,毓骁招手唤来阿进,阿进手里捧着个檀木盒子,动作十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把手中之物给弄坏了,那可是毓骁寻遍遖宿才找到的东西;
      毓骁打开盒子,双手轻轻托起盒中之物,那物乃是白玉雕琢成的半面面具,面具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窗外阳光透射进来,映照出此物菱角分明,隐隐有螭龙守望腾飞之势;
      “送你的礼物。”不等慕容黎开口拒绝,毓骁便先他一步将面具套在了慕容黎脸上,唇角轻扬,在慕容黎耳旁低语说道:“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慕容黎,而是我遖宿王亲,半面逍遥毓隐殇,玉隐王爷。”;
      “呵,王上倒是会取名字,隐殇,隐伤,王上这是要隐了我这一副残躯啊。”半面玉具那若隐若现的感觉,不但隐去了容颜上那丑陋伤疤,也给慕容黎镀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慕容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莞尔一笑,外伤可挡,那心伤呢?可有解法?
      接下来的几日,毓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朝堂上当众正了慕容黎王爷之身,封号玉隐,居处也是当年慕容黎客居之所,门口牌匾换成了玉隐阁三字,正称得上毓隐殇那一个隐字;
      慕容黎回到旧地,连叹事事无常,景依旧,人,却已不如故矣;
      卧室内里也保留着原样,未有染上半点尘埃,可见毓骁之重情重义,然自己当初,也是念及此,才让毓骁能从乱世里安然抽身;
      听到慕容黎一声浅笑,毓骁斜眉轻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到此处时,感触良多,一时觉得滑稽罢了。”过往情分,无论是作为君臣还是朋友,有过利用有过信任,也有过割袍断义,只是毓骁这个多情人,还是绝不了心啊;
      “你还敢笑?”慕容黎才醒转不久,腿上力度还未完全恢复,甚至说,还是处于半麻痹状态,毓骁扶着他到床上躺下,自己侧身坐在床头,背对着慕容黎问道:“我问你,如果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来过,你还会选这条路吗?”;
      “会,因为,慕容黎从不会后悔自己走过的路。”半面遮掩,但不失风采半点,剑眉斜飞入鬓,似凌冬里最孤傲的寒梅飞扬,倔强不屈,这才是慕容黎的本色;
      毓骁侧过眼去,玩笑道:“也罢,横竖你就这倔脾气,我这个做侄子的,还得多谢王叔你手下留情,饶了侄儿一命。”;
      “王上,你何时也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慕容黎唇角一挑,心想,看来有这么个大侄子,也是不错的,只是……藏在被窝里的手悄然抚上小腹那处;
      “本王当然是无师自通了,好了,今儿也折腾一天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等你调理好了身子,我再带你去四处走走,以前你在遖宿,整日都在这屋子里没出过什么门。”毓骁低低说着些琐事,耳边逐渐响起了平稳呼吸,只得无奈摇头:“这几年,除了你我,还有遖宿变化也很大啊。”。
      毓骁轻手轻脚踱步出了内室,吩咐守在门口的阿进说道:“日后你就留在玉隐阁,王叔他喜静,不喜外人叨扰,以后要是有人来探访,你千万拦着些,若有什么东西短缺,你就直接去尚宫局领来便是,尤其现在临了冬,王叔他大病初愈,身子薄弱,御寒狐裘可千万不能少了,回头,本王再给你派两个手脚麻利的人过来帮衬。”;
      “小的一定照顾好玉隐王爷,只是王上您也别只顾紧着王爷,您自己个儿也要多加注意身子,您若是累着了,遖宿怎么办?”阿进从来就贴心,这一个月下来,他看着毓骁日渐消瘦,也是心疼得很;
      “知了知了,就你话多,你现在去把隔壁厢房收拾一下,本王今日要在此留宿一晚。”今日十月十五,月圆如玉盘,清影濯濯,院里桃木早已枯了枝,今人还,待来年春时,不知这玉叶可还会苏醒焉?
      舒风化雨,雨露滴滴答答拍打着屋檐,流下一串串珍珠涟漪,五更天刚过,宫里就来了人接毓骁回宫里上朝议事,毓骁趁着阿进给自己整理衣冠时,又唠叨了些琐碎事物,连大到慕容黎坐立行走,小到慕容黎一日三餐,他是巴不得每一个细节都再交代一次又一次,阿进少时就已跟随毓骁,还从未见毓骁对谁人有这般好过,也不知这玉隐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不过他只是一个区区内侍,君王之意自是不敢忤逆,只连连点头称是,才让毓骁放心离去;
      不过一个日夜,王上赐封玉隐王爷一事便已人尽皆知,各家画本小传层出不穷,描说各异,但有一处却是完全一致,那就是,玉隐其身,体态轻盈长八尺,长发及臀且着玉面遮颜,好一个神秘玉隐;
      至于其他说法,有人说,玉隐王爷是因容颜绝色,怕遭天妒,故而以器覆之,也有人说,玉隐王爷是因容颜丑陋,这才不得不以物而覆,总之,关于玉隐传言越积越多,毓骁几次命人查抄书画小传,其结果反而适得其反,不过半月光景,画本流传得更广更远了。
      西域塞外通往中垣之路上,风沙过处甚是迷眼,马蹄儿踢踏闯过一道道阻碍,待到风沙尽处便是中垣边境,那里处处有高山葱郁,流水潺潺,官道以青石铺筑,道路两旁树木葱茏,二十里一设官家驿站,专供过往官商朝臣驻足停留;
      汗马嘶鸣,一群异域装扮者纷纷在驿站前勒住缰绳,齐齐下马,领头之人青衫华冠,长发束成一簇长长马尾,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侍从栓了马回来,躬身请示道:“公子,今夜便要您委屈一日,在此歇息了。”;
      “无妨,我西域男儿从不在乎这些,只要自己活得轻松自在,即便以天为被地为庐又有何妨?”青衫男子看上去也不过二三年华,举手投足间的稳重,反倒与他年纪相差甚远了;
      侍从端着通牒文书,去驿站内中登记,驿站管事见了文书,共主亲批之人怎敢有半分怠慢,火速吩咐了小二去打扫上房,自己带着一脸谄媚笑意出来迎客,不过对于他这番面貌,青衫男子根本不屑一顾,连眼都未曾抬过,他心道一声庸俗,径直往驿站内中走去;
      先前进来之人,吩咐了小二先行备上一桌素食,还要了些烈酒,青衫男子进来时,酒菜也差不多备齐了,可见待遇真乃人上之人;
      青衫男子提了提衣摆坐落桌旁,侍从一边斟酒一边言道:“公子,您这一路行来吹了不少凉风,这酒是揽月劫,性烈,喝下之后正好可去去寒气,还有,子煜王爷丧逝还未满一载,小的特地吩咐店家只做了素菜。”;
      “行,我知道了,你也别只顾着我,兄弟们也都受累了,你去让店家多做些菜多备几坛好酒,也让兄弟们暖暖胃。”他执了酒杯浅饮,美酒入喉时他眉头微皱,道:“这酒是好酒,却配了这么个低劣酒盏,可惜啊……可惜……”;
      “哎,官人是有所不知,原先这酒所盛之器,乃是瑶光盛产金矿所铸之鎏金盏,可是后来,瑶光归降天权后,共主执明却是下令,让人将瑶光所铸之金器全数收回,连各郡诸侯,王亲大臣之中,除了瑶光郡主莫澜还能使用金器之外,其余人等用之则以盗窃,抢劫,更甚者会以死刑论处,小的也不过是小本儿生意,别看这驿站当的是官家差,可保不准我们家那位王上,一觉醒来后,又会折腾出个什么稀奇想法……”管事说得委委屈屈,差点就老泪众横了,好在驿站还有着其他歇脚客,他也不至于完全失态;
      “哦?”青衫男子又酌饮了一小口,这共主执明倒是有趣;
      青衫男子隔壁桌上几人,裹着大氅一边饮酒,一边阔谈天下趣闻,上席灰衣墨客,眼睛左右窃看了一番再收回来,气氛搞得神神秘秘,他只手遮去半边脸,压低了声音问着同席之人道:“诶,你们可有听说过,遖宿有位玉隐王爷?”;
      对面那人立马接过话头言之:“听过,听过,听说其人虽身长八尺,但却是个病骨头,还整日带着个白玉面具,神秘得很,不过依我看来,不过也就是个容貌丑陋之人,在变着法儿作妖,把那遖宿王迷得那叫一个神魂颠倒。”;
      灰衣墨客急忙回道:“誒……兄台此言差矣,我可听说这玉隐王爷是个妙人儿,素来皆着一身素衣白裳,不但相貌倾城,那身姿更是韧如女子,故而遖宿王才如此看重于他。”;
      二人你来我往,旁边人可是忍不住也搭了话进来:“但我怎么听说,那遖宿王赐封时可是说过,玉隐乃其王叔,这中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可见过谁家叔叔比侄儿还小上一个年头的?怕是那遖宿王,特意寻了个由头金屋藏娇吧……你们可是不知道,那遖宿王将此人护得甚是隐秘,那玉隐阁更是有重重禁军把守,是以时至今日,也未有人见过那位玉隐王爷生得何种模样。”;
      “算了算了!咱们呐,就不要去理会这些个王室秘辛了,免得将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听说那遖宿王最近会有大动作,怕是那些个画本传奇很快就会尽数消弥于无形了,来来来,咱们还是安心喝酒吃肉,后面还得赶路回家呢。”人多嘴杂,灰衣墨客到底还是有些畏事,此处人多,隔壁桌那人又好似带着一双鹰眼死盯着自己,他一心虚就赶紧止住了话题,让同席友人赶紧该吃吃,该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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