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鏖烽》天涯玉游人

39、第二十三章：上古永咒系瑶光

　　他这一打盹儿，险些酿出大祸来，不小心被他碰倒的油灯点燃了书本，还好他睡得不深，一发现不对就立马拿衣袖掸熄了火苗，火苗灭了后，他又重新掌了灯，昏黄灯影映出残页里一副图腾来；
　　“这图腾……”好像在哪儿见过……
　　执明把那残页拿近了些来看，内中所载：昔，盘古开天辟地，天地始分阴阳，孕化万物，后又立神、人、魔三界，以制约天地平衡，神界四方，有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守护，中枢之神兽，名曰饕餮，虽其性贪婪，但却尽忠职守，一日，凡间有妖魔肆虐，百姓民不聊生，饕餮奉天君之命下凡为民除害，饕餮入凡之后，以雷霆之势扫荡妖氛，至此妖魔惧避，再不敢为祸人间；
　　魔祸除尽，饕餮却未反神界复命，只因其恋上一凡间男子，而饕餮亦为男子，这便成了一页荒唐，更荒唐者，饕餮为与那人长相厮守，以逆天之法，抹去那男子生死薄上名讳，而后逆转阴阳，为那男子育下子女后代，两百年间，其后嗣族系逐渐繁荣扩大；
　　其后不知谁人走漏风声，将此事传入神界，天君闻之震怒，亲下凡间捉回饕餮，并要灭族为惩，饕餮哀求不得，最后，其二哥螭龙，以千年功德修为为易，换下其后嗣全族性命；
　　然，天君有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尔以逆天之法孕育后嗣，本君就许尔等直系后裔男子，皆可以男身孕子之咒，若天地不老，此咒便永随。”；
　　后续有人言：饕餮被天君囚禁于无形结界，永世不得出，又有人说，饕餮受不得那相思之苦，自毁神元消散于天地，而其后裔，经天意捉弄后，立国于世，名曰：瑶……
　　后面的字句方才被烧毁了些，执明猜测，瑶字后面定然还有其他东西；
　　“瑶……瑶……”会是瑶光吗？执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若书上所指真乃瑶光，那……这世间当真有男子能以男身孕子？他又翻回去看那图腾，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执明开始努力回想，脑海里有一幅画卷慢慢打开，是天权平定内乱后的那一日，天权与瑶光缔结友盟，约定百世交好，只可惜，后来的风云变换，让他与慕容黎越走越远，最后形同陌路，直到生死别离；
　　无声感叹之后，执明脑海里的画卷就停在了慕容黎手中的王印之上，他急急忙忙取来灯笼点亮，把油灯吹灭后就往御书房赶回；
　　那日缔结时的国书，他一直都放在床头的暗格里，他怕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破坏国书，还特意让人做了一个檀木盒子，用丝绢把国书裹了好几层收在内中，他小心翼翼的解开丝绢，摊开国书来看，也把那残页上的图案放了上去，对比之下，尽管国书下方的印记微有褪色，但两者图案却是一模一样的，不对，还不止是王印，瑶光旌旗上，也是绣着螭龙的，是自己当初，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慕容黎身上，才从未在意过他物；
　　可瑶光徽印为何会是螭龙？是巧合吧？就像天权国徽是玄武那般，不过随意而已；
　　但若不是巧合，那么难道……慕容黎就是可以男身孕子之人？可现在，疑心身怀六甲之人是那玉隐王爷，他又是遖宿王亲，那遖宿与瑶光又是什么关系？
　　好乱！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可是执明却想不出乱缘何在……
　　他这一番折腾下来，又是一夜未眠，阿离啊，瑶光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孤王不知道的？
　　天色刚亮，执明揉了揉眉心，等自己全身放松之后，便直接上朝去了。
　　日上三竿后，山野小径百鸟惊飞，原是遖宿大军风尘仆仆而来，骑兵马下裹了蹄，没有闹出太大声响来，此地离瑶光王城并不远，偌大荒山人迹罕至，再加上如今天气，就算他们生火时冒起炊烟袅袅，也只会被当作山野雾迷乱入眼罢了；
　　阿进又给慕容黎裹了厚厚的狐裘，才敢让慕容黎下马车来，毕竟山野风大，还是莫要受凉才好；
　　回到故国，慕容黎只觉得一草一木都那么亲切，尤其是在这山中，还弥漫着羽琼花枝叶散发出来的芬芳；
　　“阿进，随我去外面走走吧。”毓骁在督促将士给慕容黎搭建营帐，慕容黎闲得无聊，就想四处去看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面山峰，是可以望见瑶光王城的，浴火重生的他，还是放不下故国一砖一瓦，尤其是在故国的友人；
　　他们这一路行来，虽未遇着行人几个，但天下战乱的消息，毓骁收到了一次又一次，慕容黎也都一一看过了，毓骁与他提过，之前在遖宿夜访玉隐阁之人，乃是西域国主子兑，曾有人与他说过，子兑生性温和，不喜征战，可如今却一连取下，天权包括开阳天璇在内的数座城池，这又是为何？是传言有误，还是那子兑一直在作假愚弄自己的亲弟弟？
　　“王爷，你在想什么呀？”阿进扶着慕容黎慢慢游走，慕容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无趣，慕容黎想着事，没有搭理他，他便摇了摇慕容黎的胳膊，又试探着叫道：“王爷？”；
　　“嗯？怎么了？”慕容黎收回心思，看着眼前开败后又发出了新芽的羽琼花海，头顶还有枯叶翩然落下，此情此景，竟有几分山河破碎风飘絮的感觉，慕容黎扶着肚子，弯下腰去够着折了一节羽琼花枝来，鼻尖轻嗅，还是故时的味道，一点儿都没变，上一次经过向煦台也是匆匆忙忙，都没好生看一眼，不知向煦台上的羽琼花怎样了？两人当时闹得那么僵，执明还会把他最爱的羽琼花留下吗？
　　其实留着好似也无甚用处，执明看着它们，想到的应该也只是，自己如何利用他的吧，
　　“唉……”；
　　“王爷，咱们先回去吧，不然王上又要罚我了。”这才出来没多久，慕容黎已经不止一次唉声叹气了，阿进怕极了他，万一又给郁出个什么病来，他可就真的要被判一个斩立决了；
　　山野的确有些风啸，慕容黎便应了声好，让阿进扶着自己回营地去了；
　　他们回来时，慕容黎的营帐已经搭好，寻常士兵的营帐只隔一层，他的却是里里外外封了五层，慕容黎看着因为太厚而有些变形的营帐哭笑不得，嫌弃的说了句：“真丑！”；
　　他这么说，阿进也跟着点头附和，可毓骁偏偏还不承认，死鸭子嘴硬的还击道：“本王觉得挺好的，御风性绝对好，你这身子大病初愈不久，又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么多天，呆会儿还是让太医给你诊诊脉比较好。”；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毓骁无视慕容黎带着笑意的问题，让阿进去后头传唤太医过来，自己则把慕容黎扶进了营帐，营帐里搭了木床，上头铺着厚厚绒毯，慕容黎坐上去时，感觉特别舒服，他最近觉得，鞋子好像有些紧了，所以一坐到床上就自己蹬掉了鞋袜；
　　毓骁把旁边的屏风顺过来摆正了方向，刚好可以遮住外头的视线，等他忙完一回身，就见慕容黎光着脚丫蹬在地上，像个孩子；
　　“你小心着凉。”；
　　“怕什么，不是燃着暖炉么。”慕容黎把玩着手里的羽琼花叶，他有许久没有这么随意过了，等他尽兴了才叹道：“鞋子紧，穿着难受。”；
　　方才他出去游览时还没什么感觉，就是方才坐下来后，就觉着脚胀胀的，而且大腿也有些麻胀，他空下手，自己给自己捶了几下，才觉得舒服一些；
　　老太医提着药箱急急赶来，见慕容在给自己捶腿，便问道：“王爷可是感觉腿脚酸麻肿胀？”；
　　“是啊，太医可知这是什么症状，会不会影响到远儿？”；
　　慕容黎唤一声远儿，却让毓骁和太医同时脑子断了线，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他所指何人，后来还是毓骁先回神过来，问道：“你给孩子起名字叫远儿？毓远？这听起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觉得挺好的。”慕容黎但笑不语，反正自己又不是当真姓毓，孩子将来还是要随自己姓慕容的；
　　二人你来我往，于谈笑间拌了几句，太医偷笑着给慕容黎诊了脉，告诉他孕期六月之后，胎儿逐渐长大，自然会压迫到一些神经导致气血不畅，腿脚肿胀乃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心；
　　老太医简单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告了退，阿进随后就端了午膳进来，然而毓骁一门心思在给自家弟弟取名上，拿着筷子把那米饭戳了又戳，直恨书到用时方恨少，名字要霸气，但霸气中又得不失温柔，关键是还得要姓毓！取个名字怎么这么难呢！
　　慕容黎看他那样，根本懒得理他，自顾自吃饱喝足后，就让阿进扶自己躺下午睡去了，临睡前还交代了阿进一句：“去把饭菜都撤了吧，古人有云，过午不食，以免积食。”；
　　阿进听后一头雾水，过午不食是因为怕积食？这是什么歪理？不过，看自家王上那模样，怕也是吃不下饭了吧，真不知道一个个的，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浪费粮食简直不能更可耻了！
　　手中碗筷被抢，毓骁也不恼，进而换了个姿势坐在桌前继续想名字，慕容黎躺在床上，摇头笑着，因为他已经做了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日头渐渐打斜，荫树下影射出密密麻麻的光点，遖宿将士偷得浮生半日闲，三三两两坐卧林间闲话家常，毓骁想了许久也没个眉目，最后便只能决定暂时按下此事，说不定哪一日就灵感突发想到了呢，所以与其现在纠结，还不如去想办法给慕容黎弄两双鞋子来，方才他好像说脚肿了，鞋子小了，他如是想着回了自己的营帐。
　　夜幕星河，仲堃仪守在书房看孟渊练习，少年提笔之下，所书刻字已颇有大家风范，他把端端正正写好的孟章二字拿到仲堃仪面前，呵呵笑道：“仲哥哥你看你看！我会写孟章两个字了！”；
　　“练字时需得沉稳，忌心浮气躁，你如今才学会几字而已，莫要骄傲，继续去写。”作为先生，仲堃仪当得起严师出高徒此句，想那骆珉、艮墨池之辈，谁不是一身长才？只是可惜他们都生在了错时错世；
　　没有得到预想的夸赞，孟渊心里觉得有三分失落，但又觉得，好像的确是自己兴奋过了头，忘了要静心二字，所以他立马调整好心态回到座位，一笔一划认真写画着；
　　仲堃仪望着敞开的窗扉，不远处有一团绒白之物正在靠近，是那个人豢养的信鸽，想是自己之前让他查探之事，已有结果了罢。